真相

    “暮云姑娘,以后您就在这个房间里休息。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每日巳时到未时需要到娘娘宫里一趟,到时候会有辰宫的铃声,您听到过去就好了。若是娘娘不在或是有贵人到访,您可以在旁边的房间待一会儿,会有人领您过去。”

    暮云跟在落雨后面,认真地听着她的话,偶尔跟着点点头,总算是走到了自己的新住处。

    见着快要把事情交代完,落雨在暮云房前停下了脚步,从容地转过身。

    “虽然娘娘宫里管得严,但以防万一,姑娘还是尽量少走动,免得冲撞了哪位贵人,娘娘也不好解释。若是一时不慎被人发现,姑娘只说自己是娘娘宫里的宫女,名为明月,不久前才托关系来到这里,剩下的一概让人来问我,娘娘会为您安排好的。”

    “麻烦你了,我会照做的,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姑娘言重了,都是落雨分内之事。天色已晚,姑娘想必有些困乏,落雨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落雨嘴角含笑,眼眸低垂,微微屈膝冲着行了个礼便缓缓离开。

    跟落雨告完别,暮云走进这个精致的房间,迅速整理过后便躺在了床上。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又发生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变故,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她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脑中又好像始终吊着一根弦,即使这么累了也睡不着。

    暮云翻了翻身,隔着薄薄的床帘盯着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光芒发呆,思绪乱成一团,不知道如何收拾当下的残局。

    努力了这么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反而给那几个捉摸不透的家伙提供了便利。现在是能够起到作用的身份也没有了,安全稳定的住所也没有了,还要时时刻刻防备着别人,想想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

    是因为一开始就离开了暮家和江家,没有跟他们一样扮演好自己的任务角色?还是因为自己为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乱了阵脚暴露了太多,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对那几个穿越者也少了几分戒心。

    不过想想自己这张脸同现实世界的这么相似,柳子昕找来也是迟早的事。

    这被打乱的一切应该如何继续,又该怎样补救?

    现在等待的、合作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信赖?如果不能相信,今后在他们的围堵下又该如何生存,如何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

    暮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时而回忆这个世界过去的几个片段,时而想想身后的退路,躺了很久才渐渐陷入沉睡。她紧闭着双眼,右手还不自觉地死死抓着身边的帘子,看样子睡得也并不安心。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天微微发亮的时候暮云便睁开了双眼。她皱着眉捂着脑袋,很明显能感觉到两侧强烈的疼痛。

    她疲惫地坐起身,倒了杯水,靠在房间的椅子上有些出神。

    “睡得不好?”

    一个突兀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暮云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上的水也撒了一地。她迅速地跑到了门边,直到看见熟悉的面孔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反应这么大,这里很危险?”玉娘嗤笑了一声,关上了窗户,走上前捡起地上的茶杯,“你要是心里没底,何必跑到这种鬼地方,费我半天劲。”

    虽然已经发现了没有危险,但很显然暮云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走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慢慢朝着玉娘靠近。

    “没办法的事,我一个死人,与其在外面还不如在这里躲着。”暮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说到后面甚至有些颤抖。

    玉娘没有急着回答暮云的话,只是意外地瞥了她一眼:“累成这样?还是出什么事了?”

    “这么关心我?”暮云挤了个笑脸出来,“没什么大事,连夜赶到这里,又发生了些事情,没睡好而已。”

    玉娘轻哼了一声,自然地坐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位人物舍得从陇乡离开跑到这里,你怎么想的?我可不信是因为那个管家,现在陇乡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要是实在担心除掉不就万事大吉,非得跑到宛城冒险。”

    “陇乡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是在去江家庄的路上遇见的化东,还没把答应他们的事情做完就离开了,实在过意不去。”

    暮云并没有正面回应玉娘的问题,而是问起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玉娘没好气地说道:“是,就是因为你没把你该做的事做完,我才被人求着来到这个鬼地方。你知道皇宫守备有多森严吗?我现在......哎反正麻烦死了,你早点把忠庄的事说完吧,省得某些人老是催我。”

    “你心里有数,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让他找这么久。”

    暮云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声问道。

    玉娘愣了愣,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揣测而已。你呢?要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我看你现在恐怕要多个麻烦了。”

    “没有证据我怎么敢瞎说。”想到那桩可悲的陈年惨案,暮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在郑起祜那里看见了遗留的书信,痕迹很旧,不像是最近才伪造的。忠庄的事是皇帝主使,岭国推动的结果。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好像是忠庄有位叫做......子虚?好像是这么个名字,因为他才起的事端。书信跟那些我得到的信息就藏在试文林泉边最高的那棵树下,你们多找找能找到的。”

    “子虚?周子虚?”

    听到这个名字,玉娘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暮云。

    “应该是,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那他还挺复杂的。”

    玉娘没有回答,不过看着她这幅模样,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说了这么会儿话,暮云感觉身上还是有些沉重,她托着下巴摇晃着杯子,看着里面旋转的茶水,静静地等待着玉娘。

    房间里的空气又凝固了下来,暮云感觉自己的头疼愈发强烈,她无奈地捂着脑袋,出声打断玉娘的深思:“你好像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玉娘后知后觉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急忙恢复到以往的模样,“现在人还没找到,你自己还自身难保,我为什么替你卖命。你别想了,快点

    睡吧,我的事你少管。”

    “你不是因为想今天过来才出现在我面前的,皇宫对我来说很安全,对你来说也一样,你是靠着以前的身份逃进来的。”暮云没有在意玉娘的话,她盯着玉娘残破的衣角和肩上隐蔽的伤痕,轻飘飘地补充道:“跟着我吧,我手上有他们的把柄,还有条岭国的路走,无论如何都能活下来。你来保护我帮我做些简单的事,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身份,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

    “......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拿着你的那些情报跑路,或者把你带去讨好我主子?”玉娘并不意外暮云能猜出这些,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复杂地看了暮云一眼,“你自己都要靠着别人才能在这里活着,这么有底气管我的事?”

    “你已经失去了信任,再怎么做也不会有好下场,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我们俩一起死而已。”

    暮云又给自己灌了口水,试图缓解自己的头疼,她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不呆在这里我也能活着,怎么样都能活着,可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这里是最省心、最合适的地方。更何况我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需要一个和皇后没有关系也不可能有联系的人。”

    玉娘没有说话,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暮云的提议。暮云把手移到了额头处,头靠着手臂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大不了重头再来,在宁通县和陇乡搜罗了这么多东西,她不相信没有一点用处。

    衡王、端王、暮铭升、太尉、皇帝、岭国.......总有在意它们的人。

    实在不行就发挥一下特长,能苟多久苟多久,横竖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见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暮云缓缓睁开眼睛,跟玉娘对上了视线。

    “我答应你。但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玉娘挺直了背,不再懒懒地靠在边上,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在陇乡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放着江府和暮府这么大的靠山不要,装疯卖傻千辛万苦来到陇乡,又千里迢迢一个人赶回宛城,到底是想干什么?”

    暮云没少听这样的问题,可明显玉娘也并不会相信她那套说辞。

    就靠着她这么一个人,想要违背社会规律推动好几代人都没能达成的结局,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她不像是那些极端理想主义的人,这样的怀疑不乏道理。

    “可能因为......我想我娘了吧。”

    玉娘疑惑地睁大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大概率是没机会再见到她了。”暮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可是坐在那里又觉得有些沉沉的,“现在也很少再梦到她,她长什么样子,有时候也会想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暮云自嘲地笑了笑,无奈地看着玉娘,“我没有骗人,我也想过一直呆着、藏着、躲着,就这么替别人随便过完一辈子算了。但是,我太想见到她了。”

    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可能,她也想回到现实世界。在前面的四十九个世界里,段洮洮的想法不是没有在她的脑海中出现过,她劝过自己,也短暂地摆烂过一段时间。

    可是她没办法忘记现实世界,刚开始的时候这里确实出现过对她很好的人,就像段洮洮口中的太后和落雨,但她没有办法就这样呆在这里。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总是做梦。有时候梦见她妈妈的呼喊声,有时候梦见临死前的场景。

    回去或许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她也变得不再和以前一样了,但是她还是想拼尽全力回去看一眼。

    “我记得她死了。”玉娘从记忆中翻出几条信息来,冷冷地把暮云拖出现实,“我劝你现实点,我可不想为一个冲动的没有意义的想法卖命。”

    “我不会放弃的,你知道帮我做事就好了,我帮你找人,后面的结果不用你陪我一起承担。”

    或许是没睡好,又或许是因为剧烈的头痛,暮云也有些后悔方才的失态,不过看来玉娘已经替她圆了不少话。

    “是吗?那那个莫予风又是怎么跟你认识的,他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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