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祁若娢。”杨梓身后的男女在见到若娢第一眼就确认了其身份，先不说报纸上多多少少有报道。
光是她的半条残腿和头上的伤也能认出。
若娢正准备应答，便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你说什么？是真的吗？”
她平淡的语气忽激动起来，略过杵在一旁的杨父杨母，对杨梓道。
“你现在能送我医院吗？我妈醒过来了。”
娢妈妈终于在一连昏睡了半月之后醒来，虽然暂时不能说话不能动，但对娢娢而言，已经是谢天谢地，至少人还在。
落落将挑选来的婚纱图纸给她观摩，“你帮我看看，顺便替你自己选选，到时候你跟老板结婚的话，肯定也要美美的。”
话落。病房里方才舒缓的聊天氛围一下子冷落下来。
连续几月的康复训练之后，若娢已经能丢下拐杖独自行走，除了小腿上的钢钉，需要适应之后看情况拆除。
所以，两人的婚事，应该是要提上日程，杨梓细心体贴，应该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对象吧。
靠在病床上专注看电视的娢妈妈忽然抬起手，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
“妈你怎么了？”
若娢赶忙凑到她身边，娢妈妈不能清晰表达，但思绪是明白的。这动作，一定是有事唤她。
看表现，并不是喝水或者上厕所。
娢妈妈注视着娢娢，眼里逐渐流出眼泪来。
“妈，你也希望赶快看见我结婚是吗？”
娢妈妈捣蒜似的点头，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
“你放心，我会的。”
落落待到傍晚，男朋友来接她，二人相携离开。
后来杨梓打电话要过来，若娢正在熬粥，热气氤氲在房间上空，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娢妈妈一听到杨梓的名字，顿时喜笑颜开。
“那你路上慢点开车，来了开饭。”
若娢挂断电话，小圆嗅到香味从屋外顺过来，爪子扒着灶台，使命摇尾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新奇样。
“好了，待会儿吃。”若娢把厨房门推上，小圆身子被隔离在玻璃外，它更是扑腾着，非要进来。
若娢和娢妈妈搬回老房子之后，杨梓便经常蹭饭，除了杨妍那儿，又多了个家一样的地方。
“做的不好，你凑合吃吧。”若娢把盛好的饭递给他，圆桌中央是若娢学着妈妈的样子腌好的咸菜。
“没。挺好吃的。”杨梓笑笑。对他来说，更憧憬的事这种家人团聚的感觉吧。
吃完饭，两人收拾了碗筷，若娢执意要带杨梓下楼散步，饭后消食，是她和妈妈以前必不可少的一项。
居民楼还是十几年前的居民楼，人事却都时过境迁，留下的只剩上年纪的老人，和路边昏黄挂垂象征死亡的路灯。
“听说这几天公司很忙，没事吧？”若娢是划新闻时看见的，杨氏最近出了不小波动，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媒体都是猜测连连。
“正常的期货市场波动，没什么大问题。”
若娢放心地点头。
“你父母那边……”
上次不太友善的偶见之后，若娢就没在见过杨父杨母，杨梓只说会尝试劝说，叫她放心。
“如果不行，我们还是解除婚约吧？”若娢坦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过完这段时间，就把事情办一下。”
“毕竟他们是你父母。”若娢垂下头，理所当然认为他会选择放弃这段婚约。其实她明白，在任何一段关系里，自己都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个，所以也渐习惯了这种结果。
若娢慢慢往前走，杨梓在身后的几米处停下来，头顶的灯光把若娢的背影拉的很瘦很长。
“好。”
若娢听到他凝重的声音，仿佛有千斤重。
“下月初有个出差，回来之后我们就去领证。”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若娢还未走回到他身边，杨梓已抬起脚步，跟上了她。
“你还想听故事吗？”杨梓忽然问，若隐若现的浅黄打在他脸上，有些哀伤。他说的故事，当然是她的，她和严少聪的。
“不想。”若娢释然着摇头，“我觉得现在就很好，至于其他的，没有精力去想。”
她敲了敲脑袋，“真的很头疼。”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月底有个朋友的婚礼，在日本，我想带你和姐姐一起，你看看方便吗？”杨氏真正发展起来之后，他偶尔出国，也是为了谈生意，很少带亲人出去散心，这次恰巧是不错的机会。
日本？日本吗？
周末，落落和若娢约好，一起看婚礼场地。
“看来你要赶在我前面了？”若娢手握冰淇淋，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
“那是因为我们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简简单单。”落落伸出手指戳她的脑门，“别胡说了。”
这是实话，她和男友就是俩普通人，不像他们那些豪门世家，什么东西都要一丝不苟，面面俱到。
落落早在网络上找好了几家，两人没花什么心思，到达商场后直奔三楼。
是个不小的门面，走廊上放置的广告牌巨大，婚纱照也是一绝，才子佳人亮眼，不想结婚的都想驻足观看一番。
若娢看着看着，差点出神。
店员很快出来，将二人引导至礼堂，几百米的大厅，中间的T形长台上鲜花满层，“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婚礼形式，我们的跟拍队伍也是……”
店员热情介绍完，便先行离开，让二人独自观摩。
“原来结婚这么讲究啊？”落落凑到若娢耳边，“不听不知道，听完吓一跳。”
“我也是。”若娢也瞪大了眼睛。
两人绕了一圈，坐在奶白圆桌上翻看手里的册子，还算满意。
“这么大的事，你能决定吗？”若娢看向落落，心生怀疑，这么重要的流程，她男友居然不亲自过来。
“当然可以。”落落眼中流露出自信，“财政大权是握在我手里的。”
“不过结婚这种事情，他肯定要参与进来的。”落落取出手机，开始对场地“咔咔”拍照，“他虽然没有决定权，但是有选择权。”
若娢哈哈大笑。
话未说完，伴随着“哒哒”的高跟鞋声，婀娜的身影已站立在二人身后。
“小姐，这是咱们今年的新设计，也是销售量最好的……”紧随的店员一脸恭敬，谁知上头会来人突击检查，她们一丝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嗯。”夏青青满意点头。确实是不错。夏家在闫城的产业规模虽远不如前，可该有的几个主要领域一个也没少，婚纱摄影也算其中之一。
落落本来在低头和男友聊天，抬头便看见这张似曾相识的脸，胸中的怒火瞬得冒上来，她拍下紧握的手机，直冲上去。
夏青青温善的笑容收住，盘起的长发被拽住，面目狰狞。
“你是……”店员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敢轻举妄动。
拉扯中，夏青青高跟鞋一崴，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发丝凌乱，嘴角被落落打出淤青。
“我，我肚子疼。我的孩子……”
夏青青捂住小腹，顾不上其他，“你们，你们快点送我去医院。”
怔在一旁的店员这才反应过来，一面拉住落落，一面扶起夏青青。
身后，十几米外的若娢慢慢移动过来，哭到不能自己的落落，倒在地板上□□正往外渗血的女人，上次医院的那个女人……
夏青青被紧急送医，昏迷了半天，好在无碍。她醒来后直接拨了110，将落落送进了警局，若娢红着眼，拦在落落跟前。
“你们干什么？”
身后的落落阻止她，声音无力，“算了娢娢。”
医院，严妈拉着严少聪赶来，病床上的夏青青面色惨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没事吧？我孙子没事吧？”严妈心生怒意，对夏青青也不算友好，“我说你不要出去吧，非要去查什么公司？”
没等来半句关心，反倒一通责骂，夏青青也噤了声。
“是什么人啊，是谁敢动我孙子？”严妈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病房，陪着过来的店员不敢吭声。
“夏小姐已经报警了。”店员并不知道原委，只说，总之犯人已经受到惩罚，他怨气也该消了。
“少聪。”严妈看了眼沙发上的儿子，过来后连句问候都没有的严少聪，他对夏青青态度本就冷淡，她在气头上，也没心思多责备。
“你去处理下，咱们严家的人也敢欺负！”
严妈不问缘由，只是心疼夏青青肚子里的孙子。
“好，我马上去。”严少聪如获重负，恨不得赶紧跑。
他驱车驶离医院，在闫城绕了半天，才不紧不慢来到派出所。本来不想理会夏青青的事，她被打他说不定耳根能清净几天，可不来的的话严妈那儿似乎交代不过去。
却在警局外，写着“执法为公”打字的门窗外止住了脚步。身着米白色长裙的女孩徘徊在休息椅前，面上的焦惶一览无余，隔几分钟走上前和看护低语几句，之后又无可奈何踱回来。
严少聪顿得呼吸止住，几分钟后才抬脚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