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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十年承租客

    “九岁那年,你才上小学,你妈查出食道癌早期,她通过多渠道联系上我,求我把你带走。当时虽然是早期,但她也疼得吃不下饭,晚上更是合不上眼,我把你接到祁家后,找了最好的医生给她做手术……”

    祁爸爸点出真相。当时的主治医生是他亲自托人询问的,手术也很成功,但毕竟是不小的癌症,谁也不能保证一劳永逸,不复发,后来就只是吃药维持,定期复查。

    “她不是不想你呆在她身边,只是怕自己时日不多,来不及托付你。”

    祁爸爸长呼口气,“她一再确认,要我保证,给你最好的生活条件……”

    怪不得,很多人告诉她,娢妈妈当年执意要将她送走。

    “所以,我是怎么来的?祁衡呢?”

    若娢当然能感觉到祁衡对自己的敌意,比起私生女”三个字的苦涩酸楚,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

    在她仅存的记忆里,似乎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

    ……

    娢妈妈要长时间呆在医院,若娢求杨梓带她回家,带些妈妈的生活用品过来。

    说起来,娢娢也有些日子没回家。

    居民楼一如往常般热闹,傍晚间,放学的下班的,电瓶车的鸣笛声断续不绝。

    她拄着拐杖,已经能行走的很顺畅,大门前唠嗑的阿姨见到她,少了从前的敌意,主动打招呼,“你妈妈好了吗?”

    若娢也礼貌性回笑。

    待二人上楼,身后才又传来成群的感慨声,“惨得嘞!”

    若娢毕竟在这家里住过几天,物品摆放还是很熟悉的。她来到洗手间,将妈妈的洗漱用品打包到袋子里,才又回到卧室,从衣柜里取出几件常穿的衣物。

    她将挂着外套的衣架挂回去,却在柜角发现了个老旧的木盒子,盒子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上面是几份深红色小册,娢娢打开,是几份保险,首页上赫然写着“祁若娢”的名字。

    她眸底染上温热,她原来,一直关心着自己。

    盒子最底下是一部手机,和一条带血的项链。她捏着手里,瞬间晃了神。

    “好了吗?”

    杨梓说着,人已经进来,站定在她身后。他手里攥着的购物袋,也紧了紧。

    “这是我的吧?”若娢忽然问,那种熟悉的感觉告诉她,这是她的。

    “是。”杨梓叹气,“你想起什么来吗?”

    “没有。”若娢摇头,脑子已经开始微微涨疼。

    临走的时候,若娢把那部手机和项链都揣进携带的包里。

    严少聪接到户主电话的时候,怅然若失半晌,毕竟那个声音,已经将近十年没再听过。

    是若娢之前住的出租屋,当年若娢离开祁家,他随手找了间房子给她住,他一心逼她,找的还是条件最差,最破败的那种。

    那时他大手一挥给了钱,并没有问租期,如今时间到尽,人家自然要来收回房子。

    户主是个大妈,“小伙子,下月到期,不租的话我就找下家了。”说完又补充道,“我听邻居说很久没人过去住了,你看看要不要抽个时间把你的东西收拾下。”

    对方理所当然认为他不会续租,毕竟谁也不会闲到拿着闲钱投资间空置房。

    “好,我今天就去。”

    严少聪挂断电话,便驱车去了那座出租屋。

    出租屋旁边就是高档小区,甚至还有专业人员在比划施工,出租屋本就凌乱,十年光景,整栋楼房更是摇摇欲坠,形似危房。

    严少聪翻找了半天,寻不到钥匙,便索性直接找人来把锁撬了。

    在对方鄙夷的眼神下签字按手印,隐隐有种做贼的错觉。

    屋子里灰尘落了几层,老化的贴纸半黏在墙上,不到二十平的小单间,脏到找不到个落座的地方。

    他甚至不知道若娢是何时搬离的,从他回国起,还是从他回国前?她信誓旦旦说要离开他起,既然蓄谋已久,应该是很早吧。

    严少聪直接坐在地上,靠在墙角。

    虽然扬起的灰尘提醒他这屋子太久没人住,但明显,若娢离开时还是精心将其打扫过,原本的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

    三层垒起的塑料方格柜子是若娢从网上淘来,自己拼接的。严少聪拉开掩盖的纱帘,里面叠好的,是几年前自己落在这儿的衣服。最下面,是他的拖鞋。

    以前,不论他何时过来,出租屋都有他现成的换洗衣物,卫生间也是,都被她打理得紧紧有条。

    床头只有一张桌子,若娢放学之后,趴在上头写作业。严少聪凑上去,抽屉拉出一半,仿佛在提醒他什么。他顺手整个抽出来,最里面摆着个空白素描本,他翻开,前几页是若娢随意的铅笔素描,那轮廓……严少聪绷起嘴角,好像在哪里见过。再往后翻,便看见那张夹在其中的银行卡,被细长的便利贴包裹,上面写着一连串小小的数字。

    严少聪眯起眼睛,银行卡?他马上拨通个电话,随即报出银行卡号和那几位数字,几秒钟后,对面传来机械的女音,“您的银行卡余额为30.7万,如有疑问,您可拨打……”

    后面的话,他已经没有心思在听,手机握在耳边,心口也愈加沉郁,她这是,告别前给自己准备的天大难堪吗?连他的钱,也要摆出一副不屑的姿态。

    可是,除了钱,还有什么吗?

    想到这儿,他黯淡的眸底忽得闪动起来,难道,难道……他捏紧那张银行卡,又或者,只是她良心发现,不想贪得无厌,将钱全部卷走?他当初给若娢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

    出租屋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严少聪呆了半下午,烟头落了一地。

    傍晚的时候,出租屋大妈的电话又打过来。

    “你还有接着租啊?”对面的情绪一转,不用发愁找租户了,“那小伙子,我给你便宜价……”

    “我下午把钱打过去。”

    次日,杨梓的秘书将前晚那条流浪狗送过来。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娢娢抱起它,“我上次看杨妍姐那边养了几只猫,没想到你也喜欢。”

    杨梓“嗯”了声,“姐她自出事后一直行动不便,那时疗养院有只残疾的流浪猫,她索性抱养回家喂养,后来家里又多了各种流浪动物,不过说起来,她还是最喜欢猫。”

    “那晚看你喜欢。”杨梓摸了摸鼻子,“不过这几天你不方便,还是先给家里阿姨照顾吧。”

    若娢自己要做复建,她又想亲自照顾娢妈妈,杨梓特地安排了隔壁病房,方便她起居。这样子,这狗肯定要先送回家的。

    若娢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它叫什么名字啊?”

    “你起个吧。”

    “看它肥嘟嘟的,就叫小圆吧!”

    祁父等在医院门口,直到十一点,也没见来人的影子。便驱车回了祁家大宅。

    四层别墅,室外花园,祁家三代从政,气派当然不会差,佣人管家不少,只是每每回来的,无非是祁父和祁衡两人。

    “少爷回来了吗?”祁父走进大厅,管家很有眼力地将他的西装挂到衣架上。

    “少爷在楼上办公。”

    祁父直接上了三楼,他平时起居生活都在二楼,基本上很少上去看祁衡。

    推门进入书房,祁衡正低头批改手头的文件,他抬眼,轻描淡写了一声,“回来了。”

    于是便继续手里的动作。

    “怎么没去医院?”祁父知道他当然是收到通知了的。

    “为什么要去?”祁衡放下钢笔,“你觉得我会去?”

    医院的人脉关系,祁父也能疏通,只是他毕竟退休多年,说多了只会让人觉得倚老卖老,于是便想让祁衡出面。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地位,身份,是谁给的?”一听这话,祁父也气急,他辛苦培养的儿子,居然敢这么顶撞他。

    “我当然知道。”祁衡起身,抬手拨正鼻梁上的金框眼睛,声音慵懒,“我能有今天,当然是您这个好父亲给的。”

    他漫不经心,身后的山水画上,赫然是“为人民服务”的毛笔字。

    “那我真是要好好谢谢您,我的好父亲!”

    话落,便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将身体摊入到软切的沙发中。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祁衡反问,双腿交叠起来,“我能为您的女儿开路,已经是仁至义尽。”他看了祁父一眼,眼底浮现出似同玻璃渣般的冷漠。

    “您可以忘记我妈,但我不能。”他一字一句,“您儿子是个人,不是你呼来喝去的工具,更不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我不可能去救逼死我妈的杀人犯。”

    “不可能。”祁衡盯着祁父,多年来的恨意在这一刻爆发,“我恨不得杀了她,你知道吗?”

    “你难道不知道你妈是怎样的人?”

    “我只知道,她是我妈。”祁衡双眼猩红,“你可以有很多女人,可以有无数个私生子私生女,但我不能,我不是个白眼狼,我只有一个妈。”

    祁父被他吼完,也愣在原地,懵了半天。

    “这些年来,我还不够关心你吗?”

    “你关心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脸面吧?祁市长。”

    祁衡大笑,状若癫狂,“高高在上的祁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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