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思很快稳住身形，起身摸了摸头发道，“闹着玩儿。”
许乔木将刚才扶过她的那只手背到身后，搓了搓，又放开，“进去吧。”
“你......”游戏里的勇气荡然无存，这种情况下，修思不会傻到问一句，你也是来和我们吃饭的吗，但为什么群里没有你。
这是自己的接风宴，问这一句好像赶人，不识趣一样。
修思离门更近，但许乔木快她一步握上了把手。屋里的人还算有良知，门只关没锁。
几个人齐齐手拄下巴满脸微笑着看他俩进来，只有张明远满脸挫败，拿出手机操作几下，桌上响起一阵金币声。
张明远赌输了十分不爽，啧了一声，“你俩怎么还有心思回来跟我们吃饭？隔壁五星级酒店它不香吗？”
许乔木抄起桌上的纸巾，三分远投，正中鼻梁，“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两人在离门口最近的两个座位坐下。
“别管他，他有病，”钟意抢到份额最大的红包，心情美丽，越过罗佳佳问修思，“白的红的黄的，思思你选。”
修思扫了一圈问道，“今天谁开车了？”
罗佳佳说，“为了喝酒方便，都没开。”说完得意地扫视一圈，意思是我们够意思不。
“我开了。”许乔木一盆冷水泼下来。
除了修思和许乔木之外的整桌人：“......”不装你能死。
修思拍板道，“那就来黄的，先来一打。”
一群人叽叽喳喳很难冷场，问到修思时她就答几句，其余时间都在安静听着。
她偷瞄的许乔木比她话更少，除了进门那一句，修思没再听他说话。
要的啤酒很快端了上来，服务员另只手里是一扎鲜榨橙汁。
罗佳佳顺势接过后问道，“这谁点的？”
“我点的我点的。”修思把壶接了过来，欲盖弥彰道，“解酒的解酒的。”
“噢。
一阵开瓶盖的声音，修思趁着倒酒的功夫，拿过许乔木面前的杯子，边倒边说，“你也合群喝点黄的吧。”倒完直接把壶放在他旁边。
“谢了。”
“不客气。”
修思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看他，和高中时没多大变化，但还是不同的。
哪怕和过去一样私下喜欢穿休闲服，气质也沉稳了很多。褪去青涩，喝橙汁时下颌线干脆利落。
分开时是十打头的年纪，现在二世代都过完一半了。
还是有点难过的，错过彼此的蜕变和成长。
钟意夹起一块烤得酥脆的五花肉，一边捅张明远示意对方翻面，一边问道，“思思，你工作是定下来了不？确定留校了？”
修思余光敏锐瞥到许乔木拿杯的动作停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她收回目光答道，“对啊，费了好大力气。”
“你一点都不想回国啊？”钟意皱眉问道。
“嗯......”修思挺想说实话的，但许乔木在旁边，她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肉糊了。”许乔木淡淡出声提醒道。
“阿西！张明远！喝多了啊你！”钟意酒有点上劲儿，心疼猪心疼到炸，摇晃张明远的肩膀声泪涕下，“张明远！张明远你清醒一点！”
张明远快被她晃吐了，生无可恋挪开自己，离她两米远。
张明远手拿烤肉夹，招呼着，“橙汁儿呢！给她来点橙汁儿！”
许乔木沉声道，“没了。”
“啊？”修思拿壶晃了晃，还有点底，起身正准备给钟意倒上，壶就被夺走了。
许乔木将满杯的橙汁一口闷，又把剩下的底倒光，甚至磕了磕壶底和壶壁，倒了小半杯，然后将壶举到眼前，神色十分无辜地看她，“没了。”
“......”
许乔木半仰着头，灯光打在眼里水汪汪的，像一只无辜的狗狗。
修思很想摸摸他头，克制住了，摁了墙壁上的传唤铃，又要了一壶。
钟意喝嗨了，撇开罗佳佳自己做到修思旁边，拽着修思的一只手揽在自己心口，深情款款道，“思思，我有个事憋在心里很久了，我今天一定得说，不说的话，我高尚的人格，我出色的能力，我所有的美好品质都......”
修思被她逗得不行，“你说吧，你想说啥？”
钟意越过她去看坐在她旁边的许乔木，修思笑容有点僵，有点不好的预感。
钟意瘪嘴快哭了，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摆，“你俩，高中时候到底在没在一起啊！”
“......”
修思顺顺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毛茸茸，还是实话实说，“没在一起。”
“......”钟意头埋进她颈窝，修思感到一阵湿，这姑娘真哭了，“我磕的，我磕的早恋cp一对都没成......高中那么美好，为什么不谈恋爱.....”
罗佳佳和张明远见怪不怪，丝毫不慌。
罗佳佳夹了个鸡翅，一手拿着，另一手扯过钟意靠在自己肩膀，凑在她耳边恶魔般低语，“你磕的cp都是假的......”
修思：“......”
钟意张嘴要哭，罗佳佳手疾眼快地将鸡翅塞进她嘴里，严严实实，声音立时就没了。罗佳佳接过张明远递过来的纸巾，擦擦手功成身退。
“别管她，喝醉了发酒疯，明天起来啥都记不得。”
修思摆摆手，“没事儿。”
说完去看了边上人一眼，许乔木很快将眼神转走了，没理她。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除了许乔木，四个人喝得都多，不至于走不动道，但一看就是喝了。
晚上外面很冷，修思出门时只穿了一件薄外套，风一吹瑟缩了下。
许乔木把自己从出门就掐在手里的外套塞给她，动作熟稔，“先穿一会儿吧，外面冷。”
修思从不在这种事上矫情，立马穿在自己身上，还不忘安慰他，“谢谢了，你要是冻出病来我给你买药。”
许乔木：“……”我真谢谢你。
张明远还算清醒，叫了滴滴之后，一手一个牵过罗佳佳和钟意，“我仨顺路，滴滴走了，你俩……”
看到修思身上的衣服，张明远嘿了一声，“看来你俩商量好了啊，许乔木你送思思吧，再见！”
修思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道，“滴滴是?”
“打车软件。”许乔木转身向停车位……置走去，不忘刺她一下，“英国没有吗？听人夸得天上地下的，也不过如此。”
“……”
修思那四瓶啤酒喝得晕晕乎乎的，一上车系好安全带头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的。
许乔木默不作声地将空调开到适宜温度，安静开车。
公交车总是摇摇晃晃，运气好的时候修思能得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车窗开上一点吹风，顶不住了会睡一会儿，终点站车停的时候头就不磕框了，她就该醒了。
比如现在，修思惊醒，哑着嗓子，“我到站了！”
入眼是一片漆黑，车已经停了，车窗透进一点路灯的光，许乔木正站在车外打电话。
他白色衬衫卷至肘下，露出一小段流畅的肌肉线条，挺拔落拓。
修思抻了抻盖在身上的黑色外套，向里埋了埋下巴，近乎贪恋地望着窗外的人。
许乔木再次转身察看车里情况时，看到修思已经醒了，和那边人说了两句后挂掉电话。
先到后座取了瓶矿泉水，回到驾驶位后拧开瓶盖递给她，“睡醒了?”
修思轻声道谢后接过，“做了一个不太妙的梦，吓醒了。”
他顺嘴问道，“什么梦?”
修思摇摇头，“不重要。”
确实渴了，修思连喝了两大口，喝完把瓶子还给他，又脱力般靠回座位。
许乔木没催她下去，她也就心安理得地赖着。
夜晚容易使人伤感，修思看着他，不大会轻声道，“许乔木，其实我有点想你。”
许乔木本来在低头拧瓶盖，闻言看向她，半晌，“是吗?那我还挺荣幸。”
“我说认真的。”
许乔木点点头说没不信，又问，“那你想做的，做成了吗?”
你说想找的自己。
“好像找到了，”修思玩弄着衣服上的一枚纽扣，若有所思，“又好像没找到。”
许乔木笑了，“合着这么多年白走了?”
“不白走。”修思相信自己的选择，“重来一次，我还是这么选。”
嘴角就这么僵住了，许乔木仔细回味了她这一句不白走，呢喃道，“你还不如钟意。”
即便是耍酒疯，但钟意还为我们稍微遗憾一下。
“什么?”修思没听清。
“没什么，”许乔木朝酒店努下巴，“上去吧明天不是还有的忙。”
“嗯好。”
修思看了一眼窗外的酒店，将身上的衣服递给他，开车门准备下车时时又回头问他一句，“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许乔木啊哈一句，确定她没问错之后，拍拍方向盘，笑道，“我开车啊，喝多了吧你，说胡话呢。”
修思若有所思道，“开车啊……”
“快回去吧，挺晚了。”
修思慢吞吞地开门下车，临走时还嘱咐他，“那你，好好开车。”
她格外加重了“开车”二字的语气。
许乔木像是觉得她莫名其妙，摆摆手招呼她，“上去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