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顾矜双眼发光的盯着自已夹起的肉片,眼看就要放进嘴里了,卞胥贱兮兮地笑了,摸出腰间别着的戒尺,瞅准了顾矜的手,一下子打了下去。顾矜吃痛,松掉了筷子,揉着自己被打的手,转头气愤地等着卞胥。

    卞胥拿起桌上的医书,颠了颠,“医书看好了吗?还想着偷吃!”顾矜低下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我饿......”

    顾矜的独自很给力地叫了两声,毕竟从昨天起,她就没吃过一顿好饭,在家虽算不上娇生惯养,但至少吃得饱!卞胥低头看着顾矜,还不到自己胸口,可怜兮兮地低着头,但是想到顾矜以后要走的路,还是狠着心说,“饿,也得忍着!什么时候背好了,什么时候吃饭!”然后将饭菜收了,便回房了。

    顾矜垂头丧气的抱着医书返回房间,愤懑地继续看书,饿极了,就抱着茶水使劲喝,一边喝一边催眠自己“不饿不饿我不饿!”卞胥在屋外听着顾矜认真地背着医书,然后振振有词地催眠自己,忍不住笑了,“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卞胥难得去了集市,却没有多做停留,直奔肉铺买了几根大骨头,还买了一只烧鸡,笑吟吟地回去了。卞胥一直以来都是板着脸,从来没有这样笑嘻嘻过,集市上的百姓只当这老头受什么刺激,疯掉了。

    一回到宅子,卞胥就开始在厨房忙碌,早早的就开始熬制骨头汤。这骨头汤是卞胥的最爱,儿时在玄医派时,师父爱给他们熬骨头汤,他那时候小,总是抢不过师兄。后来就去向师父学了熬制骨头汤,每次帮师父熬骨头汤时就偷喝。熬着汤,卞胥微微叹气,“人老了,果然就爱忆起往事......不想了,不想了。”

    月儿高高挂起,顾矜信心满满地走到了厅内,闻到汤和烧鸡的味道,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克制住了心底的馋意,“师父,我背好了,您随便抽问!”

    卞胥给自己盛了碗汤,一边闻着汤的香味一边提问,顾矜一一回答了上来,提问结束,一碗汤也喝完了。卞胥意犹未尽地再给自己盛了一碗,对顾矜说,“坐下吧,这汤我可是熬了好久的。”

    顾矜迫不及待地盛了碗汤,一饮而尽,用筷子夹了个烧鸡腿,大快朵颐。一下子竟噎到了,顾矜背过身去咳嗽了起来,卞胥捏起戒尺,在顾矜背上用力捶了几下,顾矜终于决定呼吸顺畅了。卞胥离开了饭桌,“别还没上战场,竟被噎死了。还有,你洗碗。”

    顾矜点点头,继续吃着肉,道理都懂,但是饿啊。

    月亮此时被云彩遮挡,堪堪露出一角,顾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拘小节地坐在了走廊扶手上,直勾勾地看着月亮,“明明才离开,怎么这么想家呢?”顾矜看着月亮走神,知道一阵风袭来,带来了丝丝凉意,顾矜才回房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乏味枯燥,顾矜每日读着医书、开始慢慢接触调毒用毒,天气好时去郊外山上采草药,日子却也充实,顾矜觉得自己慢慢沉寂下来了,不再像在家时一样“任性而为”。

    在顾矜离开秦兆国的一个月后,秦兆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四皇子被发现死在了青楼。只不过此事毕竟不怎么风光,皇家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四皇子旧病复发,暴毙而亡。但是朝堂之上,权利纷争,大家心知肚明。

    四皇子秦宇之狼子野心,平日里笼络人心,只不过到底手段颇为稚嫩,有些事做的太过明显,引起了各皇子不满。

    秦牧之原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自家四弟就是空有野心,手段根本不够,他也乐意看他为他人做嫁衣。只是没想到,这么愚蠢的人,居然算计到他头上了。

    皇家狩猎,他作为太子,全权负责。若是皇上在狩猎时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他别说太子之位不保,性命能否保住都是问题。

    秦宇之原本只是想一步一步笼络大臣,壮大支持自己的势利,再一步步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皇子。至于太子秦牧之,他知道自己这三哥心机深沉,所以一直没有妄动,一是以他当前的势利,根本无法撼动太子之位,还有可能引火烧身,二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动手的契机,所以他一直没有算计到秦牧之头上。

    但皇家狩猎的安排,秦宇之感觉大好机会到了,他收买了一些江湖中的人,企图让他们假扮刺客,不用真的刺杀皇上,只要制作动乱、引起了恐慌就行。如果皇上受惊了,那秦牧之必定活罪难逃。

    不得不说筹谋不错,为了防止朝中自己笼络的大臣和自己手中的人有叛徒或是摇摆不定的人,他特地密会江湖“侠士”,承诺他们事成后黄金万两,那群人自然同意,毕竟不用真正刺杀,完全足以脱身。

    可惜,秦宇之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秦牧之足够谨慎。皇家狩猎全权负责,秦牧之早就料到了会有人作乱,他一早就在各个皇子身边安排了监视之人,秦宇之大肆宴请江湖之人时,大家只觉得他做事太过招摇,筹谋太过明显。直到眼线回报消息,在宴会后,秦宇之密会众人,秦牧之才知晓了他打的如意算盘。

    秦牧之原本不想动他,企料他痴心妄想,自然也就留不得了。

    秦宇之流连花街柳巷时众人皆知之事,但其实烟花场所中隐藏着秦宇之对于各国消息的来源。秦牧之正好利用这一点,彻底除去他,毕竟,四皇子可是风流之人。

    “启禀殿下,已除。”柳风禀告着,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日天气甚好一般。

    秦牧之品着刚从西域进贡来的茶,脸上露出满足地神情。片刻后他放下茶杯,愉悦地说,“杂草已除,喜事。”脸上满是轻蔑,有生路,却偏偏投向亡途,那就怪不得人了。

    次日,四皇子纵欲过度暴毙于青楼的消息传入了皇宫。秦渲赟知道后大怒,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秦牧之被召进了宫,秦渲赟叮嘱他,“此时不可泄露,朕要所传消息,皆是四皇子旧疾复发!”秦牧之领命,“儿臣知晓了,儿臣告退。”

    刚退出龙涎殿,皇后穆子清的贴身宫女昭阳已经恭候多时,秦牧之随她去了凤栖宫,“儿臣见过母后。”秦牧之看到穆子清略显焦急地等着他。

    穆子清屏退了宫人,昭阳在门外守着,穆子清赶忙询问,“你父皇找你可是为了四皇子一事?”秦牧之肯定了她的答案。

    穆子清冷笑,“看样子皇上并没有说什么。你一切小心。”“母后何出此言。”穆子清的话让秦牧之有一丝疑惑。

    “你父皇什么都知晓,四皇子的安排,包括四皇子的死,估计他也是知晓的。只是,他只当不知,任你们互相厮杀。”穆子清平淡地陈述着。昨晚秦渲赟留宿凤栖宫,无意说了梦话,断断续续的,但穆子清还是理解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身旁躺的是一个如此可恐的人,父子之情全然不顾,任由皇子之间互相残杀。

    秦牧之听后,明白了,拜别了皇后,只说,“请母后放宽心,儿臣自有打算。”

    回到太子府的秦牧之疲惫极了,闷头痛饮茶水,却发现冰冷极了,秦牧之却皱着眉一口饮尽,“原来,我连一口热茶都是奢望啊。”

    原本没有波动的眸子突然冷冽,如同鬼魅一般,“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不念世俗情了。”瞬间他手中的杯子破裂开来,手被划破,他却依旧攥紧不放。

    四皇子的事,顾矜是在事情发生后一个月知晓的,死因成了楚西国内妇孺之间的笑谈。顾矜那日采了草药,在药铺卖药时听到的。大家都在谈论,秦兆国四皇子败坏了皇家的脸面,竟然暴毙在青楼。

    顾矜一时惊讶,秦宇之的事她也是听说过的,无非就是今日留宿这家青楼,明日流连那家花所。但是顾矜知道,秦宇之绝对不像表面那样无能。前世,他勾结江湖某些门派,在秦牧之征战归来途中设下陷阱,由于打仗,秦牧之折损了不少人,元气大伤,中了他的埋伏,还好属下拼死护主,他才得以逃出生天。

    秦宇之一时成了他的心头刺,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除掉他,以至于他登基后,秦宇之虽败于皇权斗争中,仍旧封王,做了个战败王爷。只不过他也认清了局势,所以后半生安分守己度过,直至病死,秦牧之也没有找到理由和机会除掉他。

    从与秦牧之提前相遇,到一些事情因为自己人为使轨迹改变,再到现在秦宇之完全不同的命运轨迹,都令顾矜心慌极了,一下午在药铺都心不在焉的。

    昨日,秦渲赟下旨召逍遥王回都城。此时秦韫玉在回都城途中落脚楚西国,赶巧看到了愁绪万千的顾矜。秦韫玉停了下来,下令原地休息,然后走进了药铺。

    顾矜只觉得眼前一黑,阳光全被遮住了,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小丫头在烦什么,脸都皱成老太婆了。”秦韫玉调笑道,药铺外的夏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的语气居然会如此愉悦。

    顾矜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这一次却看到了他腰间的一块玉佩,瞬间防备,“你究竟是何人!”

    秦韫玉顺着顾矜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玉佩,他摘了下来,将玉佩伸到顾矜面前晃悠,“你说这普天之下,还有谁的玉佩上敢雕刻韫玉二字。”

    先皇的六皇子是他极其珍爱的皇子,他的母妃秀贵妃独享恩宠,六皇子还未出生,先皇已将名字取好,名韫玉,誉为怀珠韫玉,并命人用美玉雕刻二字,足以见先皇对他的偏爱。在秀贵妃平安生下了六皇子后,每位妃嫔的孩子都夭折或者胎死腹中,宫中开始谣传是秀贵妃狠下毒手,不久后秀贵妃逝世,六皇子那时年仅四岁。

    而这块玉佩,和顾矜还有一段渊源.......

    秦韫玉上前一步,打断了顾矜的思绪,“现在,可知在下是何许人了?”顾瑾点头如捣蒜,低头咬着唇,心中感慨这是什么孽缘啊。

    原本还想再逗一下顾矜,看了眼天色,还是决定离开了,翻身上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话语传来,“下次相见,还请姑娘还在下的披风,那披风在下可甚是喜爱......”

    秦韫玉的话激起了夏衍的一阵鸡皮疙瘩,这明摆着就是调戏人家姑娘,只不过是方式比较内敛罢了。

    顾矜心有余悸地看着秦韫玉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应该没有认出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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