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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故里

    不知是丹京位置太过偏北,还是那里人烟稀少给人带来荒芜没什么生气,总之在还没有入秋的季节里,这里竟然有些阴冷之感。

    往常看惯了京中街上的架肩接踵,京中湖上的百舸争流,如今在这丹京就连离开亲朋好友家都少有人会上街相送之地,不禁让人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街边除了家户的房屋,就是一些零零散散卖货的流动摊子,那算是整条街上为数不多的人影。街上来往忙活营生之人也是随着日头逐渐移至正中而减少。

    大约是都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去,所以才不似清早时那一波人来人往。

    一路车马赶来的刘木桦边走着边用手轻拭了一下腰间别的绣有丹凤的钱袋,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老家——更偏僻的丹京城郊走去。

    还是今年夏日的某一天,大家伙在一间门口一如既往地该唠唠该听听,有吵架有闹别扭,有高兴也有悲伤。总之!是一派祥和。

    “过两天回老家一趟。”

    原本还有些甩手掌柜的的属性的刘木桦,最近到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看不见他的人影。一问就说是忙店里,不过经“内部人员”王白的话说就是,“掌柜天天溜达来溜达去,要么就在那雕花,我没看出来他在干嘛。”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是有啥大事儿嘛要回去一趟?”

    日常工作就是拿着抹布或者端茶倒水的新小昭此时此刻正走到石桌边上。刚示意大家把自己的杯和碟子抬起来,好让他擦一下桌子上的灰和水的新小昭就接腔了刘木桦的那一句。

    “肯定是有事儿呗。”

    大家伙聚一起时没什么讲究,所以下一瞬谁接谁的话都是有可能的,反正也没人会想也没人会说“谁谁谁,接话接得不合时宜,他很不礼貌!他很没教养!”云云。

    毕竟几乎每个人都认为在一起东拉西扯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闲暇跟快乐,若是在这里说话也要察言观色,那这里就不算是什么好的休闲的地方了。主打一个放松嘛。

    “也算是吧,不是家里有事儿找我,是我有人要回家里找家人办。”

    就这样一个随心所欲地说些什么,不用在乎礼节,不用在乎措辞,甚至有时候不用在乎他人感受的地方——当然大部分人都会在乎的,毕竟对方多不往心里去也是个人,是人就肯定有逆鳞和软肋——也许算得上是一种桃源乡?

    “那什么时候走啊?”

    “这个月到下个月都没有节假日吧。”

    这两句看似不太符合和上一句对话逻辑的疑问来自一间当铺的现任代理掌柜迎秋和张家班现任班主笑愚。

    说实话,这两个头衔在他们俩人自己的眼里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

    张笑愚还好,起码是班内以“有能力”为由投票投出来的,而陈迎秋他原本就是个给人算账的,后来他师父听说他要成亲之后,自系转让了这间当铺。

    当日陈迎秋一头雾水,只能心里默默地无语笑道,“王师父您可真是大气啊我说……”

    按常理来说,旁人如果说了“我要有事儿,多长时间以后要离开”这样的话,大多数的人都会问“有什么事?”好心点的也许会问“需要我帮忙吗?”这样的话。但没有人问。

    因为他们根本不想知道刘木桦到底要去干嘛。

    他们这些人之间好像向来如此,向来没有规律,也向来极为熟悉但又有些距离。

    “那还能咋办,只能是营业日去了呗,我给那边通了信,”刘木桦回答的也是模棱两可。口语嘛,说话能听懂就行,“让他们搬京中来,一个个都犟,死活不干。”

    说罢单手打开他那扇子在身前轻摇,带起一股微风。话说得稀里糊涂的话还没说完,就像是之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完成一样,起身从石圆凳边准备离开。

    身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起初幽幽,到后半句几乎变成气急败坏的喊的一声。

    “这个月第四回了,刘木桦你把你手里的杯给我放下!”

    “害,我说你又来这套,”“罪魁祸首”听到这声没回头,把右手中的竹制茶杯举过头顶,边往前走边朝后面喊“明天给你带套新的来——”

    “行——那你滚吧——”

    若不是每次都确实弄个新的过来,陈迎秋是绝对不纵容刘木桦随便拿走杯子这样的东西。

    就算是熟人,也不一定会背着自己用这公用的杯干什么事情,万一下毒了到时候把整个一间的人放倒了,官府抓的头一个人必定是自己。当然,并不是说刘木桦是会使坏的那种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面对这样的场景,大家伙谁都不觉得奇怪。除了笑点比较低一点的张笑愚和曹寄殊差点儿笑出声之外,剩下的人就像没看到这一幕一样,该干嘛还在干嘛。

    “往常咱逢年过节也没有回老家的吧,逢年过节咱几个聚一起的时候都比和老家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多。”

    “二许不是总回老家?”李规出言否定新小昭的话。

    “他现在家里人都搬过来了不算!”

    虽然心里觉得李规的话有点道理,但新小昭多少有些死鸭子嘴硬的属性,赶忙出言否定。如果不是这个属性,恐怕他被陈映川派过来当卧底的事情早就被心里跟明镜似的的陈迎秋问出来了。

    所以因为新小昭有这么个能耐,导致早就通过猜到陈映川最初就是派他来看着自己的的陈迎秋虽然什么都知道,但又旁敲侧击不出来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事儿也一点点不了了之了。

    派人监视又能怎么样,就算是他陈映川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陈迎秋身边亲自监视他,陈迎秋也不会像听进去他的话半耳朵。当谁都像十来岁的时候事事听爹的,结果最后被爹折腾成什么德行?

    况且,新小昭是什么样的人,陈迎秋当然心知肚明。试想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被迫跟他最爱的师父和从小苦学的戏分开,就是为了去监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光是想想,陈迎秋就为新小昭感到不值。“这跟直接断人家孩子前程有什么区别?”当初还并没有互相求亲的陈迎秋就曾和张笑愚如此抱怨这件事情。

    “啊?所以新小昭不是跟着你一起出来的?”经过陈迎秋清晰地捋一遍这件事情的经过,张笑愚瞪大眼睛震惊地把花生米当毛嗑瓜子磕了一下。

    当时场面极度滑稽,“我一直以为你俩一起出来的,我还寻思小昭比你至少小上一半,你当初带个小孩儿出来的呢。”

    “陈映川确实这么打算的,所以在外传的也是这样,你说的也没毛病。”眼神上看,思考一阵之后,陈迎秋肯定了张笑愚的想法,随后从当时一间给摆的折叠凳子桌子边站起来。

    “他是我大师兄带的,不说教得多好,只能说是对爱不释手,我大师兄当然也不舍得……”

    “你这成语用得啊,跟我师兄有得一拼。”

    想起来了,这大概是在和林幼安编的那部戏的时候,张笑愚问陈迎秋既然是映希班的人,为何不回家的问题。

    “直到今天,我甚至都不愿意往映希班所在的那块地方走一步。别说回家了。”

    而这句话,在这之后张笑愚还曾听干娘说过一次,大概意思相差无几,只不过略带着玩笑和无所谓。

    “不喜欢回去呗,那地方到今天还梁神梁神的,我怕再给我抓去按堂前喽。那地方虽然说是个家乡,但你看哪个正常的家乡小孩儿出生神的。”

    说到信仰,就不得不提一句同样遭受了“献祭教爆炸事件”,但不知是因为离京中太远还是京中自己的破事儿都没忙活明白的原因,在京中的水花并不大。

    那日宫家字画铺内,没有写信和收信惯的孟岚枫突然收到了一封封面标有自己名字的信件。

    来信者也不是外人,正是他多年不见的仵作父母。

    信上说,原本几年前他爹娘也已经不接仵作的活了,改做了丧葬活,但是这次的时间着火的地方很多,他们家住在郊处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接的丧葬活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信上还说,官府有意让爹娘他们重新出山,成为帮助当地官府做调查献祭教的助手,到时候会给相应的报酬。爹娘正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除了述说这些事情以外,爹娘还嘱咐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宫绾儿,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要注意吃穿,还问了句用不用给买个好笔送给他。

    娘说不用听你爹絮叨,她说她信孟岚枫见识肯定比他们老两口多,人也有钱买自己想要的,要相信孟岚枫他自己。

    过年那次去信北州但是没回家。读这封信的时候孟岚枫突然产生了一点愧疚。

    原本自他来京中之后已经慢慢把“家”这个东西忘得差不多了,但这信却让他突然就产生了不可言明的愧疚感。

    算来,爹娘已经六十五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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