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小的一块织锦卖了这许多银两。”雅蜜颠着手里的银子,如释重负,这下能换来不少谷物。

    雅蜜仰头看了看天,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好天气,嘴角不由上翘,暗自开心。

    小麦却在一旁瘪嘴,“本来还能更多,可惜被织锦行掌柜分走一半。”

    雅蜜握了握手里的银锭,“没什么可惜的,破财免灾。本以为织锦行掌柜会狮子大张口来一个二八开,你看看这块银锭,比我预想要多得多。在人家地盘上卖自家东西本就理亏,如果不主动将银锭呈给织锦行掌柜,被他拦住追问织锦哪里来的麻烦更大。再说了,从掌柜口中也打听到了黑星小羊的下落,分他一半,值得。”雅蜜将银锭举到小麦眼前晃了晃。

    雅蜜将银锭交给小麦,叮嘱道,“收好它。这织锦啊,即使是赫羽族也织不出来和阿娘的工艺,以后再不能拿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麦频频点头。

    得了这许多银两,买到比往日更多的谷物将背筐装得满满,雅蜜和小麦心情愉悦,背着沉沉的背筐也不觉得沉重,一路蹦跳说笑。

    雅蜜忘乎所以地蹦得起劲,小麦在后面紧追,“小主别蹦,别蹦了,好好走,谷物都撒出来了。”小麦气喘吁吁。

    雅蜜转身对着小麦摇晃着脑袋调皮道,“你追我啊。来啊,追不上,着急吧?来啊,追我,追我。”

    雅蜜不但不停,反而蹦得更欢快。迎面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急速驶来,雅蜜反应敏捷,迅速躲闪到一旁,差点儿被马车撞到。

    小麦跟上来,喘着粗气道,“小主,别再蹦了,小心点儿,你看看,差点儿撞上。”

    雅蜜望着马车绝尘而去,略有所思道,“小麦,我想去占星台看看。”

    小麦屈身双手支着大腿,喘着气道,“占星台?在哪里?”

    雅蜜指了指镇南,“方才织锦行掌柜说过,在安诺河以南,过了镇中心宽桥就是,我想去看看占星台,看看占星灵物那只黑星小羊。”想到今日初十,占星是在月圆的十五,五日之后的占星拿什么理由说服阿娘同意她出谷来安诺镇呢?非必要不出谷,这样的冒险出谷阿娘是不会同意的。雅蜜只得咽下了最后一句,“还想观看翼虎族的占星法术。”免得让小麦唠叨。

    小麦撇嘴道,“一只瞎眼跛脚的羊羔而已,有什么可看的,就为了阿峰?那个傻大个?”一提到阿峰,小麦就想到那身臭味,不由得嗤之以鼻。

    雅蜜找理由说服小麦,“既然现在知道了小羊的下落,亲自去看看才好和阿峰交代。”

    小麦轻哼一声,“和他有什么好交代的。再说了,你让他收好了那东西,不让他再来找你,咱也不会去主动找他,那么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一想到珈髓,雅蜜心里波澜起伏,竟然生出会和阿峰再见面的预感,“这可说不好,未必不会再见面。”

    小麦催促道,“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回去晚了,夫人会着急的,侍娘又要唠唠叨叨没个完。”

    见和小麦商量不行,雅蜜只能来硬的,“咱俩坐车过来,省了不少时间,你看,不过是刚过正午,去占星台看看再回去,不会拖到天黑的,就这么定了。”

    雅蜜不顾小麦的反对,拉上小麦就向镇南走,小麦无奈地摇头心道,“小主太任性!”

    姆弥族的占星台很简单,简单到可以说没有占星台,只有一只三尺宽的白玉圆鼎。白玉圆鼎就放置在谷底的图腾柱前,里面盛满清水,占星师念一统咒语,繁星图呈现在水面,占星师绕着圆鼎走上几圈,念念有词的解读这个那个的。整个占星过程,族人们都会来观看,雅蜜去过几次,便不再去了。一是族人们顾忌她是不祥之人,都有意避开她,二是雅蜜每每看到施法占星都会认为这不过是神道且虚无的假把式,甚至反感。

    要是能占星预知珈朗族的异动,当年姆弥族会对珈朗族的挑唆而置之不顾?如果能占星预知珈朗族的偷袭,姆弥族自知欠缺军力还会不提早部署?如果能占星预知翼虎族按兵不动,姆弥族会拒绝和其他部族结盟?如果占星预知阿爹因散元神设结界而元气耗尽突然离世,姆弥族会不提前物色族长人选?

    太多的因果所以,太多太多,为什么姆弥族占星预知不到?但凡预知其中一个环节,姆弥族都不会从平原第一大富庶部族衰落到隐居大峡谷仅存百户,频临灭族,只能过着盐巴谷物紧缺的窘迫生活。

    一想到这些,雅蜜对姆弥族占星术甚是不屑。但翼虎族的占星,怎么就那么准呢?能如织锦行掌柜所言,翼虎族因着占星预言到当年战乱,充分备战筹划,在战乱中获得极大的利益?

    雅蜜想象着,翼虎族占星台不会像姆弥族那般简单,可能是一个平台,要高出地面一些,能站几个人,如此而已,没想到走过镇中心宽桥,入眼的是三人高的汉白玉围墙。

    雅蜜和小麦沿着围墙从北走到南,这高墙围成四方型,围墙里面空间极大,围墙的东南西北各有拱门,拱门紧闭,并无守卫。

    雅蜜望了望高墙,推了推紧闭的南拱门,稍作思考,卸下背筐,吩咐小麦,“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翻墙进去,要不了多久,看看就出来。”

    小麦惊恐道,“这墙这么高,你要翻过去?里面有守卫,你被抓住怎么办?”

    雅蜜胸有成竹,“这围墙上没有喷火的盘结兽,墙再高些也拦不住我。你难道不相信我?”

    小麦担心道,“我相信你能翻墙进去,但我不相信守卫不会抓住你,到时候你怎么脱身?我们还是回去吧。”

    雅蜜拍了拍小麦的肩头,“如果有守卫我就跑,翻墙直奔宽桥。如果他们追上来,我就潜入安诺河,等他们走了我再浮出来。你到宽桥边等我就是,横竖我会顺利脱身的。”

    小麦哪里拦得住雅蜜,雅蜜两下子上了高墙,跳进墙内。

    小麦只能着急地原地跺脚,见雅蜜翻入高墙内,听不到墙内有动静,小麦稍感安心,心里默默为雅蜜祈祷,“族长在天之灵保佑小主别出意外。小主千万别有意外,我愿少活十年。”

    小麦心想,数不清小主冒冒失失多少次,也数不清祈祷为保小主平安自己愿折寿多少年,自己能活到此刻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该不是自己命数本有几百年,经得起为小主一减再减?想到这里小麦只能叹口气,无奈地背着一只大竹筐,拖着一只大竹筐,慢慢向宽桥边走去。

    雅蜜脚一落地,四处观探,并无守卫,雅蜜放下心来,定睛向前看去,立刻被眼前景致惊到。

    方形围墙内的空间奇大,脚下是翠绿草坪,一直铺到正中间的三层露天圆台下。圆台有十丈宽,最下一层铺满红宝石,中间一层铺满黄宝石,最上一层铺满蓝宝石,等距离立有九大部族的元神晶莹琉璃雕像。

    雅蜜面露惊奇,快步走近圆台,眼风从最下一层扫向第二层,再扫过第三层,竟然比奇异鸟的鸟窝,奇异宫的宝石还要多。

    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晃得雅蜜一时有些失神,雅蜜正要伸手触碰台面上的宝石,一阵微风吹乱额前碎发,雅蜜抬手轻撩发梢,眼风扫到从西拱门影影绰绰走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

    雅蜜心跳漏了一拍,想逃怕已来不及,那人已经看到了她,须寻个立得住脚的借口方能脱身。

    雅蜜正暗自思量,只听一个沉稳淡定的声音, “小姑娘,这里不得擅入。”男子声音不急不缓,并无责怨。

    小姑娘?雅蜜和小麦在安诺镇从来都被人叫做小丫头,毛丫头,山野无知小族,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小姑娘,语气如此和善,雅蜜不由一阵窃喜。

    雅蜜向男子方向稍作端望,男子逆光而来,周身笼罩一层柔柔光晕,身形修长,头顶束发插簪,短衫束腿,拎着一个空草筐。

    看他这身干净齐整素布工装,不像普通下人那般破旧,是占星台管事?这挺拔的身姿似有军职气度,说话不急不躁,也不像一般守卫。

    雅蜜稳了稳神,抿了抿唇,不紧不慢迈着碎步迎着那人走过去。走到距男子五尺近前便停下来,双手交叉正欲反掌向上行晚辈礼,瞟到男子年轻俊朗的轮廓,又觉男子并非长辈,行晚辈礼不妥,改为手掌相叠,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行了同辈礼。

    男子面上有稍纵即逝的不快,瞬间恢复淡然,站定,放下空筐,双手负于身后,微抬下颚,一副让人高山仰止的做派。

    雅蜜编排好了说辞,不敢与男子对视,垂目看着翠绿的草坪,整整齐齐,似是刚刚修剪过,又瞟了一眼地上的空草筐,也许男子就是一个除草杂役。

    想到这里,雅蜜心下稍安,故作镇定,“小女是裁缝铺女工,是来给占星灵物量体裁衣来的。”似乎这个理由站不住脚,雅蜜脑子飞速转动着,既然撒了一个谎就要撒另一个谎来圆前面的谎。

    男子双唇紧闭并不接话,似是在给雅蜜机会撒下一个谎,雅蜜继续道,“掌柜说阅管事带了一块上好的织锦要给占星灵物做占星服,掌柜看了阅管事给的尺寸,怕是不够准确,命小女前来再给灵物重新量量。”雅蜜佯装怯懦,叹了口气,“小女是山野小族,才来安诺镇没几日,对安诺镇的规矩并不熟悉,掌柜说占星灵物关在占星台旁边的灵物舍里,大概说了占星台的方位,小女就贸贸然寻到这里,却未曾寻见灵物舍,还请小哥指点。”

    男子面上有微不可见的讥诮,淡淡回道,“在南门外。”

    雅蜜心扑通扑通狂跳,生怕男子再问,哪家裁缝铺,哪个掌柜,占星台四门紧闭,又是怎么进来的,要是追问起来,全是漏洞,假戏不好再演下去。

    雅蜜见男子不多言,也未拆穿她,便赶紧顺杆往下溜之大吉,再行同辈礼,谢道,“谢谢小哥指点,就此别过。”

    雅蜜面上故作气定神闲,目不斜视向南从容挪步。

    男子原地不动,并未阻拦,雅蜜径直走出南拱门。

    雅蜜心跳如鼓,一出大门便拔腿飞奔,哪里还有心去南门外的灵物舍,也不再惦记那只黑星小羊。

    雅蜜从南门顺着围墙奔到西门,正撞上背着一个筐拖着一个筐面色惨白的小麦。雅蜜顾不上解释,背起大筐,拉着小麦疾跑起来。俩人直到跑过宽桥才停下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麦捶着胸口,不停倒着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背着一个筐拖着一个筐,从南门快要走到西门事就看到,一个男子拿着一只空草筐从西门走了进去。我心想完了完了,小主就要被抓住了。”

    雅蜜放下背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这人好奇怪,就这么看着我走出了大门。”雅蜜左手伸出食指,右手晃动着两根手指,从左手食指划过,形象地比划男子一动不动看着她走出大门。

    小麦也放下背筐,和雅蜜背靠背坐在地上,“万幸,万幸,只有他一个人,我看他穿着粗布短衣,不是守卫。”

    雅蜜回想着,闪现出那光晕下风度翩翩的高大剪影,“我迎着光看不真切,可能是除草的杂役,要不然是个管事。”

    小麦立刻表示否定,“不能,此人气度不凡,我可看得真真切切,目若深潭,冷俊异常,就凭他冠上插着的那支白玉簪,不能是杂役,也不会是管事。管事能插白玉簪?管事顶多插个檀木簪。”

    雅蜜不以为然,“你是没见翼虎族的占星台有多璀璨,那样的占星台,是要有个气度不凡的管事也是合理的。”

    小麦歪了歪头,不明所以,雅蜜脸上露出得意的神采,绘声绘色地向小麦描述着围墙内的占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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