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

    沈长秋想起客厅里那堆收拾好的行李家当,回味严宁刚才说的话。

    “搬走?”沈长秋眨着眼睛,如履薄冰问:“搬去哪啊?”

    是要赶他走吗?

    他忐忑看着严宁,右手无意识揪起外裤的侧缝。

    严宁叹了口气,似是无奈摇了摇头,“沈长秋,你爱搬哪搬哪,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那……你住哪?”

    沈长秋和短路了一样,问的问题如此令人啼笑皆非。

    “我?”严宁果然笑了,牵起程江的左手紧紧握住,他们温柔对视一眼,严宁转过头又变得冰冷:“你觉得呢?我应该住哪?”

    程江很适时地勾起唇,他们的手又握得更紧,仿佛在炫耀他的胜利。

    沈长秋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忽略他们紧扣的双手,诚恳说:“阿宁,我来是想——”

    他话突然断了,他注意到严宁的脖颈上似乎有一圈比肤色更深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还是那么明显的出现在她纤细的喉咙上。

    “你……你怎么了?”沈长秋慌张走近,“你发生什么事了!?”

    严宁冷漠的表情突然露出慌张,条件反射将衣领往上扯,下意识后退一步。

    站在办公室里的吴海军眼神立刻移向严宁的后背,他微微拧起的眉毛就像即将出鞘的刀。

    “你够了吧!”程江迈步挡在严宁身前,厉声警告沈长秋:“她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我希望你有些自知之明,可能你不太了解,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只不过去年发生了一些误会,现在,我们要结婚了。”

    程江再次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很大方、很洒脱地说:“我也不会为难你之前那些事,很感谢你这几个月照顾她,如果你想要钱,多少都可以。”

    “钱?”沈长秋看向程江,眼眸中充满被误解的恍惚。

    还有怀疑。

    “沈长秋,”严宁拨开程江,径直走到沈长秋面前,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是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还是你依旧在痴心妄想?我们不是一路人,之前我对你,也只是玩玩罢了。”

    她的话开始故意拖长语调,“沈长秋,我们,早就分手了。”

    “分、分手……好,我知道了,”沈长秋的心被这句话冰出了一个窟窿,但他不想再求证什么,抓住严宁的手腕乞求:“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说完我就走。”

    严宁眼神犹豫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今天……”沈长秋抿了抿唇,看向四周,除了程江和刘志,还有三四个男警察和那个沈长秋没见过的吴海军。

    他看向严宁:“就我们两个人说行吗?”

    严宁无奈极了,拧开被沈长秋握住的手腕,转身就走:“刘志,你把他带出去。”

    “哥,我求你了,走吧。”刘志似乎也是忍受不了了,飞快拉住沈长秋往门外送。

    “阿宁!不行!”沈长秋挣脱大喊,“就五分钟,不,一分钟就行!你现在很危险!”

    严宁脚步猛地顿住,回头眼里尽是讥讽:“沈长秋你有意思吗?又想跟我哭哭啼啼的是吗?你那些招数,对我没有用了!”

    她似乎是很生气,对着一旁看热闹的几个男警察骂道:“看什么看?跟你们有关系吗?滚!”

    “不是的,不是的!阿宁……”沈长秋被刘志拉扯,急忙说,“那你接我电话好吗?”

    “你的联系方式,我早就拉黑了。”严宁晃了晃她的手机,仿佛在嘲笑沈长秋的愚蠢,“请你不要通过别的方式联系我,否则,我告你骚扰。”

    严宁毫不留情,这时,站在办公室观望一切的吴海军突然开口:

    “小严啊,不是我想插手你们的事,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但是人民警察作风问题也很重要,有什么话,你们还是好好说清楚吧,也避免留人口舌。”

    他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浑厚的底气。

    “不需要了。”严宁走到她的座位上,自顾整理起桌案上的文件。

    “还是说说吧,就在我办公室怎么样,小沈?来。”吴海军打开门招呼道。

    沈长秋被请进了队长办公室,坐在会客的黑色沙发上,吴海军坐在那张红棕色的木质办公桌后,严宁很不情愿地站在两者中间,背对着两人。

    门关上了。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感情这种事情,我们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做什么事也要有始有终。”吴海军靠在座椅上评价道。

    “阿宁,我——”

    “别这样叫我。”

    她侧过眼厌烦说道。

    “小沈,你说吧,你刚才想说什么?”吴海军引导二人。

    沈长秋看向严宁轻薄的背:“我今天……”

    不知怎么,沈长秋一开口,就觉得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看着他,这种没来由的潜意识让他不敢赌。

    他的余光看向吴海军。

    万一呢?

    这时,吴海军站起身善解人意说:“是不是我在不太好说,那我出去,你们好好谈谈。”

    门再次一关,这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沈长秋终于松了口气,他起身走近严宁,轻轻转过她的肩膀。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喉咙那道痕迹,又细又长,沈长秋眼里满是疼惜,刚想抬手,指尖却被严宁的右手打掉。

    “别碰我。”她说,可右手瞬间又被沈长秋握在手里。

    “你的手?”沈长秋又一声惊呼,翻开她的手心。

    一道缝过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她的掌心。

    一看,就知道是利器划过。

    沈长秋感觉头晕目眩,难以想象她喉咙的勒痕和这道伤,如果这里的伤这么明显,那她身上,一定还有别的伤。

    他联想到了家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碎玻璃。

    那要怎么才能碎?

    “阿宁,你告诉我好不好?”沈长秋问,“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放开。”严宁依旧冷淡,左手将沈长秋的手掰下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好聚好散,就这样吧。”

    “阿宁……你别这样……”沈长秋无措至极,这时才感觉到真正的惶恐。

    之前在办公室,或许是严宁真的在顾忌什么,可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为什么她还是这样一副冷淡的模样。

    一周之前的夜晚,她还是像之前一样肆意亲吻着他。

    “沈长秋。”严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双许久未相吻的唇,落上一层疲惫的灰白。

    她的声音也愈发刺骨。

    沈长秋听见她说:“我想,你一直都搞错了。”

    “搞错了什么?”

    “我不是阿宁。”

    “啊?”沈长秋再次不解,“阿宁你在说什么?”

    严宁转过身,扶住沈长秋的肩膀,将他按回黑色的沙发。

    “最开始我就说过了。”她居高临下俯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朋友。”

    沈长秋放在膝上手攥紧,眼眸在震颤中转了一圈,似乎难以消化这种说辞。

    他愣了半晌,故作轻松勾起笑容:“阿宁你怎么可能不是呢,你就是她呀,我还——”

    “我说了你别这样叫我!”严宁突然厉声大喊,“我是受够了,受够了你把我当别人的替身,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吗?你一直喜欢的,想找的,都不是我,她只是你记忆的那个人罢了!”

    严宁明明站在一米之外,却像是站在地球的另外一头。

    她的这番话冲进耳朵,沈长秋的笑容慢慢僵硬,他抿紧唇也止不住下颌的抖动。

    他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她连他们之间的过去都不承认了……

    那些人的羞辱,他毫无所动,程江出言讽刺,他仅仅是不解,可严宁这样说,沈长秋红了眼眶。

    “可是你明明就是。”沈长秋忍住酸涩倔强道。

    “真是可笑。”严宁转过身,双臂抱在胸前,“我们做事情,向来要讲究证据,我也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她,怎么你就一厢情愿的确定了?你也太幼稚了吧。”

    “你的手机里,有我以前的照片,还有那张过年的合照,我的照片被别人烧了,我确实没有证据。”

    沈长秋轻轻说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严宁。

    她冰冷双眼阖上,僵硬的双肩妥协一般松散下来。

    可她却说:“沈长秋,我真的讨厌这样的你,自以为很聪明,又自以为很懂事。”

    她的声音不再急躁和讽刺,她将手机扔到沈长秋一旁,“你自己看看,究竟是有照片,还是你在装傻充愣。”

    沈长秋恍惚拿起手机,刚准备输入自己的生日。

    “密码是我的生日。”严宁轻声提醒,甚至还笑了笑,似乎和刚才判若两人。

    沈长秋似乎知道结果,但他还是打开手机,点开相册。

    严宁整个人也随之松懈下来,背靠在办公桌上,看着地面继续说:“沈长秋,其实你什么也没有,现在的真心根本不值钱,以后,你又有什么本事和出路呢?我想要的生活,你给的了吗?”

    沈长秋听着,低头看着她的相册,轻轻嘀嗒一响,一滴泪砸在了屏幕上。

    他慌忙用手擦去,照片跟着水渍滑动,不仅是过去的,就连他们之前相处的点滴,一张都没有了。

    她的声音像是娓娓道来,像是由衷倾吐真心话。

    “对,我是受伤了,差点就死了,而且这次的事让我很害怕,也很后悔,你以前也不是希望我不做这种工作吗,现在,程江可以把我调到司法厅,他也是可以依靠的人不是吗,我也不想再碰这些乱七八糟得案子,再也不想看到毒品一眼了。”

    “沈长秋。”她叫他的名字,就仿佛是最后一次。

    沈长秋抬起头,泪糊了一脸。

    “我也不喜欢你这么爱哭的人,”她看着他说,“我要结婚了,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跟你的父母好好相处吧,我对你做过的事,就当一个插曲忘了吧,你应该做一个正常的人。”

    沈长秋紧握她空白的手机,双眼朦胧到快要看不清她的脸了。

    现在,她好像是像往常那样笑起来:“以后,你也会有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就当是我,对不起你。”

    “就这样吧。”她说着,从办公桌上撑起身体,转身想要离去。

    “等等。”沈长秋喊住她,“可是……那天来看我的人,已经知——”

    “沈长秋。”严宁抢过话,极速转过身,“那些犯罪分子的报复很常见,以后,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不是的,我是想说……”

    沈长秋想说,那个“曾警官”已经知道她在抚仙湖见过张盛,也知道梁泽坤的尸体是她发现的。

    他们又怎么会放过她?

    可严宁此刻的表情就像是踩在深渊边缘,她眼眸向上抬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唇无声地开合两次。

    像是两个字。

    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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