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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望月承欢笑

    江黛青好笑,逐一细看今科试卷。虞飞裳和曲挽歌的文章她已经大致看过,再仔细看一遍仍然感到很佩服。反正她是写不出这两三千字的长篇大论的。江黛青准备让虞飞裳进吏部,行核查各地官员政绩之事。曲挽歌当日就能意识到献律中的问题,且心思细腻,条理分明。江黛青要她留在翰林院,站在女子的角度经手献律的修订。

    楚明姬对自己的评价,有些过谦了。江黛青惊讶地发现,她头脑很清醒、冷静,能跳脱出情感,理性地看待民生。有些无情,不能为民父母,但却是个断狱决刑,引经据典的高手。略事思索,还是决定,将她放到刑部历练。

    余下众女,虽然入选者犹多,但大多数无甚见识,也缺少历练。尚停留在“纸上得来”的浅显阶层。该放到基层去积累体会民间疾苦。从中挑了几个相对字迹清秀、头脑清楚的,准备留在翰林院里,帮着虞飞裳和曲挽歌修订献律。

    江黛青梳洗时,嵇元端着两杯酒走到她跟前。看他松松垮垮披着衣衫,江黛青趣他道:“不会好好穿衣裳吗?”

    “会。”嵇元挤在她身畔坐下,坦然承认:“不愿。反正一会儿要脱,还整理什么?”

    “没正行!”

    “你睡觉不脱衣衫?”

    江黛青说不过他,也不愿意和他多磨嘴皮。他只会越说越离谱。

    看嵇元举杯奉到她唇边,江黛青攒眉道:“我都洗漱了,还喝酒?”

    “是酒也非酒。”

    嵇元恨不得咬着江黛青的耳朵说话:“是媚骨香......”

    江黛青幽幽望向嵇元:“你这是非要干柴烈火,添碳浇油?”

    “怎么?”嵇元自己抿一口媚骨香,放下金杯,扬眉撩拨道:“风苓的酒,哪有我媚骨香好喝?”他字字句句,皆是醋意:“是你送就青丝那人所酿,当真不尝尝?”

    江黛青又爱又恨,忍着羞耻,咬住下唇。嵇元面露得意之色,知自己撩动了她心弦。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墨发,扣住她后脑摩挲。将金杯与她,她便接过恨恨地一仰而尽。

    嵇元愉悦的笑吟叫江黛青脸热。

    “媚骨香不是这样喝的。”嵇元笑意沉沉:“你得细品。”

    举起金杯依旧抿一口,渡过江黛青口中。爱得深浓,交吻已是不能满足。托住她头颅,轻轻撕咬她贝齿,恨不得拆吃她入腹。

    将那人含入口,将那人怀中揉。自是解不得这相思连环扣,哪堪情难禁那痴恋骨血流。

    次日,江黛青将奏章交给风艾,请他帮忙送去给新帝。他毫不迟疑地接过,并且,展来开看。阅罢,看向挑眉微讶的江黛青,笑道:“能容属下说说自己的看法吗?”

    江黛青眼睛一亮,风行卫的见解,必然独到:“说说看!”

    “楚明姬放大理寺。”风艾道:“楚明哲将来也不会留在内阁。他志在刑狱,只是当年无人压他一筹叫他侥幸夺得魁首,才进了翰林院,阴错阳差入了内阁。”他向江黛青坦诚:“我应承了他,将来还叫他执掌大理寺。”

    江黛青有些意外,风艾会自作主张,但并未开口责难他:“既如此,兄妹共事,自然是好的。”

    “楚明姬的性子,与其叫她在刑部战战兢兢,不如叫她从大理寺的文书开始接触刑狱。有楚明哲提点,她很快就可以在刑部独当一面了。”风艾笑道:“我听说,楚明哲在家学中,就对族中子弟教育甚严。平素又深居简出,不苟言笑,所以楚氏族人对他都颇为畏惧。”

    “嗯。”江黛青似是这才放心。

    “虞飞裳入吏部可先从考功司做起。她头甲头名,循例该任正四品往上官秩。可惜吏部,尚书、侍郎、郎中皆是满员,便先领正六品员外郎之职。待侍郎乞骸骨,便可补他的缺。”

    “曲挽歌呢?”

    “依你。”风艾笑得温柔:“翰林待诏就很好。”

    江黛青听他说得宠溺,不觉微红了桃腮:“你......若有更好的......”

    “没有。”风艾打断道:“参与政事决断,且要有资格编修献律,翰林待诏品级虽然不高,却是最合适的官位了。”

    江黛青脸上热度缓缓褪下,对他说:“既如此,烦你口头上和昌儿说一下吧。”

    风艾颔首。转身之时,似有未尽之言,然而还是没说出口,径直离去了。江黛青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所以然便丢开了。

    回到嵇元房里,将风艾的话讲与他听。他道:“嗯。风艾的眼光更长远些。”宽慰江黛青道:“他也更了解国中体制。风行卫首,本来就是为了运筹帷幄而培养。”

    江黛青总觉得在嵇元房里,有种不太习惯的感觉。低头敲敲桌案,抬头看看手持古棋谱摆阵的嵇元,盘算着搬回清净处。正在此时,瞥见风苏,捧着一个大盒子,在门外踟躇。

    “阿苏?”江黛青唤进他来:“有话?”

    风苏重重点头,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将木盒塞到江黛青怀中。

    “这是什么?”

    “花......”风苏半晌才讷出一个字来。

    江黛青哭笑不得地接来放在案上开看,嘴里还不忘埋怨嵇元:“你一句玩笑话,看把我的风行卫磋磨的!”她笑道:“阿苏不知道多为难呢!”

    打开一看,一朵更胜海碗大小的剔透雪莲。

    江黛青倒吸一口凉气,掩口道:“天哪!这是多少年的雪莲?”她不禁念念叨叨起来:“这可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三级濒危物种!进了《中国植物红皮书》的那种!我就是隔空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莲!”

    见江黛青着实喜欢,风苏的话才说得顺畅些:“大约有五十年往上了。”他对江黛青说:“这是属下送给王妃的花......”

    江黛青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嗯!这太珍贵了!我要......”

    嵇元插嘴道:“正好用来给你我补身。”

    冷冷瞟他一眼,想到昨夜惨烈,江黛青说得生硬:“你用不着!不许你打我雪莲的主意!”她的声调都有些走样:“我要收藏!”

    嵇元轻声漫笑,叫江黛青窘迫起来。风苏见状只得暂且告退。

    “收着它做什么。”华莲笑道:“这雪莲难得,可以补精益阳,正适合给王妃补身。吃了多好!”

    江黛青急道:“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吃了?”她道:“这可是珍贵的药材!就算要吃,还该派个大用场才不辜负!”

    华莲敛去笑意,认真地说道:“王妃,你病了。一度甚至寿在旦夕!为你补元延寿,难道不算是个大用场?难道还嫌辜负?”

    江黛青一愣,嵇元也不觉看来。

    许是自知说得有些沉重,华莲复又玩笑起来:“王妃如此喜爱这雪莲,放肚子里不是更好?”

    正在江黛青和华莲盘算着这雪莲的归宿时,忽然听到乐辉院中传来阵阵叫嚷。倒像是嵇昐声音。

    江黛青吓一跳,手里雪莲都差点打翻。紧张着嵇昐,她放下雪莲就往外跑。华莲将雪莲盖好收起,嵇元则起身,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跑进乐辉院,看到摘星楼里乱成一片。嵇昐和她的仆妇五六人在楼上乱跑乱叫的,风荇好像也杂在其间。贺恭和梅言从清净处出来在左边观看,连后面踏月斋住着的莫如先、尉先夫妇和白杏儿都立在廊下张望。

    桑仲于摘星楼前抱臂冷眼旁观,江黛青一时情急便问他道:“出什么事儿了?”

    有些意外江黛青的态度,桑仲淡淡回道:“猫。”

    “啊?”

    猫?弄得摘星楼上下人仰马翻的?江黛青一时难以置信:“什么?”

    桑仲便解释道:“你侄女的养娘怕猫,你义兄上去帮她们抓猫。”

    ......

    江黛青凌乱一会儿,才冲上面喊道:“无关人等都走开!下来!”

    见祾王妃发话,嵇昐的仆妇先后下了楼,就听上面风荇与嵇昐对话。

    “你也起开!”

    “不!我也要抓猫猫!”

    “你碍手碍脚,我怎好抓猫?”

    “是你武功差劲!要是师父肯定早抓到这猫了!”

    “他?他功夫最差!”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江黛青当真无奈,冲风荇喊道:“你和昐昐较什么劲!”又喊嵇昐道:“昐昐下来,让他去抓,抓住了再抱给你摸!”

    不一会儿就见嵇昐撅个嘴,慢悠悠地下了楼,站到江黛青身边与她同看。

    楼上一阵叮咣之声,忽然见一只黑尾白猫从窗户蹿出,风荇紧随其后,飞檐走壁。

    “哇!”嵇昐惊得跳了起来,兴奋得直叫。

    江黛青扯住她,不觉担心起来:“你小心些!哪里没有狸奴,值得这样冒险!”

    眼瞧风荇健步飞身揪住了那猫后颈,然而檐上没有落脚返身的余地,风荇一个鹞子翻身,翻下楼来,吓得嵇昐尖叫。江黛青也自掩口悬心。

    风荇倒是我行我素,将那猫按在怀中抚弄。

    “你真是......”江黛青刚想出声责怪,却见风荇罕见地笑得灿烂,又不觉“噗嗤”一笑。他转脸便把猫塞到了嵇昐怀里。

    “王爷。”

    风荇唤道。

    江黛青等人才发现嵇元已经站在身后。

    桑仲忙行礼问安。嵇昐也激动地唤道:“伯父!看!猫猫!”

    嵇元摸摸她的小脸,微微一笑便看向江黛青。她却奇道:“你还真是替昐昐抓猫啊?”

    “不然呢?”

    “我以为你自己要养呢!”

    “我早养了,你难道不知?”

    江黛青被风荇趣到了,也只能白他一眼。嵇元揽住她落吻在她额间,叫风荇脸色微变。

    “你喜欢狸奴,我们就养一只。”

    江黛青当真想了想,最终却摇头拒绝了:“不了。”

    风荇默然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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