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

    孟宴臣上午的会开到中午,手机在口袋中震个不停。他拿出看是许沁。挂断电话,部门经理继续汇报工作。

    半小时后,会开完了。孟宴臣拿出手机,他也才意识到自许沁结婚后,他其实慢慢淡出她的生活。

    本质上他还会对许沁好,知道许沁怀孕让人从国外捎母婴用品给她,还有许沁爱吃的进口水果他也会让助理送去医院。可细节上已经变太多,他不会接送她上下班,也不会为了许沁一个电话就放下手中的工作。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孟宴臣竟多了分苦涩,原来再深切的感情在时间面前都会被冲淡,人若有了道德,很多私欲都会被隐藏,藏久蒙上灰忘在脑后。

    “沁沁,我刚才在开会。”

    “哦。”许沁说:“哥,你分手了?”

    “嗯?”

    “阿瑾说你们分手了。”

    “嗯。”孟宴臣那天把阿瑾从家里‘请’出去时,他没想阿瑾还愿意帮他圆谎。他细细想着,他接触阿瑾几次,通常孟宴臣跟一个人接触一两次,就能对其大概把握。

    偏偏阿瑾例外,如若说她放荡,在孟宴臣家里还算规矩,说她嚣张,她也够不上,说她坏那太绝对,自己不剩多少钱偏捡只猫回来养。她的矛盾就像她的工作一样,做小姐还要做修车工,赚皮肉钱偏还做苦力工作,要堕落还有些底线,让人琢磨不透。

    爱不起来恨不起来看见是又烦又有点可怜。

    “哥,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孟宴臣走神:“我刚才在想报表的事情。”

    “哥,不然把她追回来吧,我感觉你很喜欢她。”

    或许阿瑾是对的,许沁真有些缺心眼。他跟阿瑾明明逢场作戏,二人的演技算拙劣,许沁偏看出真情来。

    “我们结束了沁沁。”孟宴臣说:“不要再想我和她的事了。”

    “可是哥——”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决定,好吗?”孟宴臣说:“尊重我的选择。”

    “那挂了。”

    今年国庆中秋连在一起,小长假。孟宴臣在孟家陪父母过节,肖亦骁来串门,他约孟宴臣后天去马术俱乐部玩。

    前两年陪肖亦骁买马,俱乐部负责人介绍时候说马是群居动物,养一匹会有心理问题,最好两只相互作伴。孟宴臣跟着肖亦骁买了一匹汗血宝马,马起名:Camelot。

    Camelot 养在俱乐部,孟宴臣工作比较忙,加上许沁的事情,马术俱乐部又不在燕城,他不上心Camelot ,肖亦骁有时间,他倒是经常去玩,孟宴臣不担心Camelot ,俱乐部有专业的人负责它。

    肖亦骁组局几个朋友去俱乐部玩,闲着也是闲着。俱乐部不在燕城,在隔壁海市。燕城到海市这段路程风景极佳,海市靠旅游作为主导性产业城市,开车用不上三小时,六个朋友三辆车自驾,沿途能看见许多自驾游的人。

    到了海市,车经过歇马地质公园,行驶在公路上两边是高山松树林,营地就搭建在树林之中,角落开满野花,花香四溢。

    中午时分,从车窗外吹进的风不急不燥,耳边能听见嬉闹声和歌声,闻到缭绕的烧烤味。

    但孟宴臣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这,他和肖亦骁共乘一辆车,二人驶出风景区,李汀电话来了。他的车出故障,仪表报警:冷却液温度过高,停放车辆并冷却发动机。

    肖亦骁开免提:“我们回去找你,开不走坐我们的车,找人把车拖走。”

    “遇上一位大哥,他的车和我一样,他说跑五万公里,百分之九十都有这故障。”李汀在电话那边与别人交谈:

    “这附近有修车的地方?”

    “有,自驾游的多,有需求就有供给。”

    肖亦骁开车沿路回去找李汀,李汀的车坏在风景区的公路上,周围围着几个路人。

    车引擎盖打开,车前方背对孟宴臣站着个女人,长发在螺丝刀上缠绕,很快盘好。几个月未见,原本略带红粽的头发变成砂金色。

    孟宴臣认出阿瑾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穿着孟宴臣那件茶绿色衬衫,衬衫掖在浅色牛仔短裤里,脚踩一双绑带长靴,为她修长的双腿增添了一份洒脱的魅力。

    此时,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一道动人的风景线。

    李汀的电话没挂,孟宴臣在车里听见阿瑾跟李汀说话:“新款的水泵是油真空控制流量大小,我给你演示一下,我现在开始抽真空……看到了吧……它是有一个电磁阀来控制,它发生问题的时候,这个真空出现了泄漏,防冻液会抽到这个真空里,所以这个水泵要换掉了,这个控制真空的电磁阀也要一块换掉,节温器也要一起换掉……为什么呢……这两个可能不会同时坏,但是它俩发生故障的频率差不多。”

    孟宴臣在车中看见阿瑾身边的路人跟李汀说话,手机中传出声音:“这小姑娘说的对,我那台车水泵没什么问题,但是节温器坏了,它俩使用寿命差不多,为了节省时间一次性修复都同时换掉。”

    “后换的水泵是改进过的,包括节温器,最近一两年在这个款和另一个款都集中出现这个问题。”阿瑾侧身跟李汀说话,极为认真,她骨相绝佳,工艺品般的侧颜。

    “美女,是你亲自给我换吗?”

    肖亦骁把电话挂断,恨铁不成钢道:“李汀这小子,搁这泡上妞了,把他扔这得了。”

    “那你下车问他走不走。”

    “唉。”肖亦骁摸着下巴,左思右想:“那美女是不是在哪见过……我去!她不是亲你那个吗?”

    “啧!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前几天沁儿给我打电话说你分手了,让我关心关心你,不是你跟谁谈恋爱了?”肖亦骁推了孟宴臣一把:“不会是她吧?”

    孟宴臣冷漠的看肖亦骁,无声的摇头,用行动告诉肖亦骁不要胡思乱想。他推门下去,走到李汀面前,问:“怎么样了?你去我们的车,让尹墨跟他们那辆。”

    “咱们在这住一晚吧,你看这风景多好,还能露营。”李汀醉翁之意不在酒:“等美女修好明天再走,这车早晚得修。”

    阿瑾背身打电话,她没注意到孟宴臣,电话打完她才转过身,跟孟宴臣目光撞上她微偏头一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继续工作。

    肖亦骁搂住孟宴臣的肩膀回复李汀的话:“行啊,这地多好,有山有水。”手拍着孟宴臣的胸脯说:“比Camelot 好看多了。”

    孟宴臣瞟了一眼肖亦骁,嫌弃的把人推开:“你是谈恋爱谈的所以现在满脑子也是粉红泡泡吗?”

    “什么意思?”肖亦骁木讷问。

    孟宴臣懒的搭理他,径直走回车里。除了孟宴臣,剩下的人都想在这待上一晚,为李汀鼓舞士气。

    孟宴臣开车延山路下去,露营地可以自搭帐篷,也可以住景区提供的球形帐篷,景区的帐篷硬软件设施齐全,还有独立卫浴。一间帐篷两张床,孟宴臣租了三间,并租了烧烤等露营设备。

    东西准备齐全,在他帐篷外的空地上工作人员负责的帮孟宴臣搭好棚子,摆上一硬设备,他坐在藤椅上闭眼休息。

    肖亦骁踏步而来,坐在孟宴臣身边跟他说话:“我告诉你,李汀可开始行动了,这为了让你小女朋友开心,如果你那小女朋友的修车厂里有新车他都能买一辆,哎呀你呀!赶紧想想怎么办吧。”

    “你是不是——”孟宴臣睁眼坐直:“她不是我女朋友。”

    “现在可不不是你女朋友吗?”肖亦骁吊儿郎当道:“马上成李汀的了,我可听沁儿说了,你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什么?”

    “沁儿说你这么闷着的一个人,对她百依百顺,还当着她面亲她。”肖亦骁照着孟宴臣胸口打一拳:“你小子,爱上了吧?还跟我装,你什么人我最清楚了,你怎么惹着人家了?她都不在燕城了。”

    “不知道。”孟宴臣烦躁的说

    “我猜你也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哪错了还能分手吗?”肖亦骁向孟宴臣保证:“哥们帮你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能便宜李汀。”

    “跟你有什么关系?”

    “谁让咱俩一辈子兄弟呢?看见你颓废的样子我心疼。”

    “我哪颓废了?”

    “就一个人坐在这默默伤心。”

    “我是在等工作人员送食材。”

    “放心吧宴臣,这事交给我。”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孟宴臣倒吸一口气。

    肖亦骁离开营地,不知道去哪。

    都疯了。

    工作人员送来的食材是没串好的,孟宴臣想要串好的,他们说:“这是我们的特色,要游客亲手串才能感受到露营的魅力。”

    孟宴臣串到下午五点多,他那伙朋友才回来,带着阿瑾。几个人很熟络的样子,尤其是李汀对阿瑾殷勤的很,孟宴臣知道李汀,长辈面前彬彬有礼,背地里很爱玩。男人是视觉动物,阿瑾长得吸人眼球,很难让男人不心动。

    他们回来没见到孟宴臣穿串的模样,都以为是景区串好的。这里有野外ktv ,酒水全天免费,旅游旺季,人也很多。只要想玩,很快能跟其他游客结对,李汀和阿瑾小声说上两句话,他们又走了,在不远处酒水供应的地方嬉笑。

    “李汀让咱们过去,给他活跃氛围。”尹墨看着手机短信说:“平时话挺多,关键时候掉链子。”

    沈修仁和顾川颇讲义气,起身便走:“那去吧,我看他追不着人家姑娘打算在这包年长住了。”

    “宴臣,李汀跟阿瑾越走越近,我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张口,你也不主动示好,给他传点信号,这怎么跟李汀说那是你前女友。”肖亦骁愁道:“你那小女朋友也不记得我了,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上。”

    “别操心了。”

    “你去啊。”肖亦骁又推他:“你看看尹墨那三人,还傻不愣登的上杆子当僚机呢。”

    孟宴臣往烧烤架加木炭:“这些够我们吃吗?”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跟你分手的女朋友是谁?”

    “我就没有女朋友。”

    “那沁儿说你当她面亲的是谁?”

    “反正不是她。”

    “那是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肖亦骁拿出手机:“我问沁儿。”

    “你问她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问问你前女友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阿瑾。”肖亦骁坚定道。

    “我就不明白了。”孟宴臣放下手中的木炭夹:“我跟谁谈恋爱分不分手,你们操什么心?”

    “宴臣。”肖亦骁语重心长:“我看你闷着我就难受,你说你什么都不说把事憋在心里怎么行?之前不就憋出事被人害得进局子了?咱俩二十几年的交情,头一次见你谈恋爱,水泥封你心30年,被她敲开了,你说这个女孩对你重不重要?这么重要的人现在被别人缠着,你就说我急不急?”

    “我不喜欢她了。”孟宴臣随口说。

    “真是阿瑾。”肖亦骁重重的拍孟宴臣的肩膀:“跟我还口是心非。”

    “跟你没法说。”孟宴臣破罐子破摔,继续往烧烤架里夹碳:“你离我远点,吵的慌。”

    “我懂。”肖亦骁起身,捶自己心口,像个忠诚的骑士般宣誓:“哥们为你豁出去了。”

    不久,孟宴臣见阿瑾缓步朝他走来,边走边拿下当发簪的螺丝刀,揉着长发让其蓬松有型。

    她把螺丝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从短裤兜里拿出盒香烟,双腿交叉,松松垮垮的坐在孟宴臣旁边的椅子上,双指夹着细烟:“借个火。”

    点火器太危险,孟宴臣把露营宣传单的一角在烧红的炭中引燃,阿瑾凑近燃烧的纸点燃口中的香烟。

    孟宴臣把燃的纸扔进烟灰缸,矿泉水一浇火就灭了。

    阿瑾吐个烟圈:“谢谢。”

    “你怎么在这?”

    “换个地方生活。”

    孟宴臣看像她额角,没有留疤:“肖亦骁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喜欢我。”阿瑾平淡的口气说出惊人的话来:“说你离开我以后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好几斤。”

    “不用管他。”

    “哦没事,我又不会当真。”阿瑾说:“我和你妹妹说咱们分手了。”

    “我知道,谢谢。不是你没说清楚,是他们两个脑袋里都是泡泡。”

    “那现在怎么办?”阿瑾夹着烟拖着下巴看孟宴臣:“我还要做你女朋友吗?”

    阿瑾只涂了红唇,红唇呵出白烟,微微勾起的眼角和唇角满是风情,眼神却是游离于人群清淡的疏离,迷人的危险,单长相来说阿瑾的确勾人。

    “不需要。”孟宴臣收回目光,把肉串放在烧烤架上:“你和李汀随意,肖亦骁我会和他说明白的。”

    “李汀?他怎么了?”阿瑾的语气不甚在意:“啊~我不会和他上床的。”

    孟宴臣早已习惯阿瑾说话方式,只是没想到阿瑾会拒绝李汀:“他人不错。”

    “你拉皮条啊?”

    孟宴臣动作一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李汀条件不错,人也很好,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是指跟他谈恋爱?”

    “不好吗?”孟宴臣反问,阿瑾缺钱,有个不错的男朋友至少不需要像从前那般,虽然都靠男人,性质却天差地别。

    “他又不可能跟我结婚。”阿瑾语调讥讽:“为什么跟他谈恋爱,既然不跟他谈恋爱还考虑什么?你是想我只跟他在一起?你是说包养?”

    “我只是建议,毕竟……”

    “他和你比,谁的条件好?”

    孟宴臣没答,正如孟怀瑾所说,燕城之中怕是没人比的上孟宴臣的条件了。

    “你更好些吧?那孟总考不考虑包我呢?这么喜欢劝人向善,从你自己做起吧。”阿瑾吸尽最后一口烟,在孟宴臣侧头看她时把烟雾全吐在他脸上,让他金丝眼镜的镜片蒙上雾。

    阿瑾把烟头掐灭扔在烟灰缸里,帮孟宴臣烤串:“怎么样?”

    “是我失言。”孟宴臣摘下眼镜用手纸擦干净重新戴上:“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阿瑾说:“你这人为什么总喜欢把人往深处解读?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不考虑,抱歉。”

    “好吧。”阿瑾拿起孟宴臣烤好的肉串吃一口,对他竖起大拇指:“烤的真好,串的也挺美观,辛苦你啦。”

    有几秒孟宴臣心底有暖流穿过,做的是小事,他做过许多细末小事,他对“谢谢”本不在意,但有人发现说了,却发觉也是在意的。

    阿瑾边吃边帮他撒烧烤料,时不时还问:“辣椒放多少?这么多?还是这么多?”

    “这么多就够了。”孟宴臣比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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