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枕

    孟宴臣懊悔般微皱眼睛,仿佛再像自己的现状投降,无奈的带她去私立医院。因为阿瑾不能低头弯腰,车子差点坐不进去。医生需要在阿瑾脖子上扎针,再用烤灯铐做完理疗后正骨扭她的头。

    “家属进来吧。”

    “家属”这词他不是很受用,但还是推门进去,阿瑾情况好转,看模样还是很疼,但最起码不需要用手扶着脖子。

    “再来做三天理疗。”医生在电脑前敲键盘;“晚上如果疼的厉害就吃点止痛药。”

    “谢谢。”

    “需要扶吗?”孟宴臣问。

    阿瑾来医院后,医生让她先拍ct,孟宴臣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单子;“不需要,谢谢你。”

    “谢谢说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还有两天嘛,我会走的。”阿瑾尝试的转脖子;“会守约的。”

    孟宴臣开车带阿瑾回家,门刚开,猫叫个不停。

    “你想我啦?”阿瑾慢慢蹲下,摸它的头,它立刻不叫了,孟宴臣把阿瑾的病例放在茶几上,去开冰箱拿水喝,冰箱打开,孟宴臣神色一紧,原本他的冰箱有条不紊,东西少而精,家政定期收拾。

    阿瑾住进来后,孟宴臣没让家政来过。短短几天,他的冰箱成“难民收容所”,东西带着包装袋就往冰箱里塞,常温保存的零食阿瑾也塞进冰箱里。

    不知道是不是超市西红柿打折,阿瑾买了很多西红柿,占大半冰箱,孟宴臣难以置信的凝视跟猫玩的很好的阿瑾,话在嘴边最后作罢,他跟她有什么可说的?

    “晚饭吃什么?”阿瑾走到他身边问。

    “我不吃。”孟宴臣说;“冰箱里这么多吃的,你自己定。”

    她从冰箱拿出两个西红柿在厨房的水龙头下冲洗,她吃了一个另一个递给孟宴臣;“很甜,很好吃。”

    “不吃,谢谢。”孟宴臣想走,阿瑾叫住他;“做饭吃。”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这样——”阿瑾指她还不能灵活自如的脖子;“也不能做饭。”

    “外卖。”

    “冰箱里的菜。”阿瑾说;“太多吃不完,会坏。”

    “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我会有这么多意外。”阿瑾干巴巴的说;“你以为我想这样,要是谋算好的哪会买这么多吃的,一天没吃饭了。”

    孟宴臣看她半天折回冰箱前从里面拿出菜,阿瑾建议道;“有意面,和西红柿一起,简单。”

    孟宴臣从不凑合,要么不做,做一定不会图省事将就。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领带解下,袖口挽到小臂,打开冰箱门思考,把要做的菜拿出来。

    阿瑾在他旁边吃着西红柿看;“我以为你不会做饭呢。”

    “你刚才的意思可不像不知道。”

    “我只是问问,以为你就算会做也会告诉我不会。”

    “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撒谎。”孟宴臣认真的洗菜。

    他突然被圈住,阿瑾在他身后给他腰间系围裙;“你的衣服会脏。”

    俩人快贴在一起,阿瑾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孟宴臣抓住她在自己腰间的手;“我自己来。”

    “你怕我吗?”阿瑾把围裙给孟宴臣;“我又不会想吃你。

    我去洗澡。”

    “你刚针灸完。”孟宴臣说;“脖子没事了?”

    “没好,但我很难受。”阿瑾的手在孟宴臣系围裙的手上画圈;“□□焚身呢。”

    孟宴臣觉得荒唐,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习惯阿瑾的放浪,若她变得正经反倒让孟宴臣觉得反常,他当没听见这句话。

    做饭不难,把调料掌控好菜不会难吃,菜被端上桌,阿瑾洗好澡出来,还是穿着上次那套孟宴臣的衣服,孟宴臣对她到了一种无语的地步,什么也不想说。

    阿瑾从厨房的筷笼里拿出一根筷子,用它盘起吹干的秀发。

    “你没皮筋吗?”

    “没有,总丢。”阿瑾走去桌边对一桌子美味赞叹,衬衫在腰部打了个结,围成短裙,裙下是修长笔直的双腿,白的像细嫩的乳酪,她的腿确实好看,漂亮的像人工,连孟宴臣都不能免俗的承认。

    她夹起块牛肉放在嘴巴里嚼着;“你手艺真好,比我强多了。”她不施粉黛,脸上干净清透,几个隐约的小雀斑凭增俏皮,刚洗过澡被水雾蒸出的粉晕,清纯性感。孟宴臣实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任由自己堕落。

    孟宴臣做五菜一汤,番茄炒蛋,清炒豆角,酸辣入豆丝,黑椒牛肉粒,凉菜是拍黄瓜,汤是菠菜蛋花汤,所有的菜端上桌,他问;“买这么多菜,一个人做的了又吃的完吗?”

    “我才不会做你这么多花样,这么麻烦。”阿瑾坐下;“全切了做披萨。”

    孟宴臣坐下,筷子夹住她夹菜的动作;“公筷。”

    阿瑾挑眉换筷子;“又不是没亲过。”

    孟宴臣不理她,做这么多菜为自己,阿瑾吃到一半把电视打开,孟宴臣的家教是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就要专心吃饭,但他也不指望阿瑾多年的习惯被他说一句就会改。

    正吃着,孟宴臣脚踝被猫咬了,那只小猫顺着孟宴成的西裤往他身上爬,孟宴臣就这么看着昂贵的西裤被猫抓的抽丝直到猫爬上他大腿,前腿撑着桌沿要看看孟宴臣和阿瑾背着它吃什么好吃的。

    “它喜欢你。”

    “喜欢我也不会让它住在这。”

    “你想要我还不给呢。”阿瑾边吃边说:“自己去花坛捡去。”

    孟宴臣拖着小猫的肚子把它放在地下,阿瑾问:“待会儿别忘了把垃圾带走。”

    孟宴臣一时不知该气阿瑾把他当保姆还是鸠占鹊巢忘记这到底是谁的家:“这是我家。”

    “我知道。”阿瑾往自己碗中盛汤:“但你不是不住这吗?顺手的事,我这样也不方便不是嘛?”

    孟宴臣没看出阿瑾有什么不方便,她能吃能喝还能洗澡,行动稍微迟缓:“坐电梯下去会累到你吗?”

    “不会。”阿瑾说:“但你要我这样下楼?我内衣都洗啦。”

    ??

    “我不想知道。”

    “行吧。”阿瑾耸肩:“反正我不在意,本来以为你会在意呢。”

    “我有什么可在意的?”

    “邻居还有小区的保安,他们都看见我从你家出来,我这样下楼对你没影响吧?”

    孟宴臣没胃口吃饭,他去主卧拎走行李箱,另一只手拎走厨房的垃圾袋,阿瑾叫住他:“还有呢。”

    阿瑾从客厅走到卧室,一路再回来手中多了三个垃圾袋,其中一个黑色塑料袋气味难闻:“那是什么?”

    “猫砂。”阿瑾提着,不解问:“这么小的猫,有那么多的屎。”

    她捏着鼻子:“快扔走。”

    “自己养的猫,自己处理。”孟宴臣后退两步。

    “之前是我处理的,今天情况特殊。”阿瑾把塑料袋往前递。

    “猫砂盆在哪放的?”

    “卧室卫生间,它胆子很小。可能是我在卧室住久了,它觉得那有我的气味,只敢在那上厕所。”阿瑾说:“本来想放在阳台的,你家阳台特别大,通风也挺好的……它不敢去。”

    孟宴臣去自己卧室的卫生间,猫砂盆就在坐便旁边,那只猫正在里面用爪子埋沙,盆外的地下有粒粒猫砂,看见孟宴臣它又喵喵的叫起来,仿佛孟宴臣侵犯它的领地,卫生间是孟宴臣私密的地方,他接受不了跟猫共用。

    阿瑾叹气:“你等等啊,我再铲一下。”

    “我把家借给你住,没说把家给你。”孟宴臣指责:“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有什么东西在静脉中膨胀,逐渐沸腾起来向身躯扩散,那是隐忍已久的静默的力量,饶他本是克制有涵养的人,也断不能忍受阿瑾的得寸进尺。

    “你,生气了?”

    “是。”孟宴臣道:“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那。”阿瑾想了想说:“明天我自己扔。”

    “我要你。”孟宴臣瞪视:“带着你的猫,从我家出去。”

    “还没到五天。”

    “你也没有作为借客的基本素养。”孟宴臣不留情面:“请你出去。”

    阿瑾摸着脖子,孟宴臣转身掏出手机给家政打电话:“一个小时后过来,谢谢。”

    “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收拾。”孟宴臣侧身说:“不要再想着用那些理由赖着不走,我是商人不是冤大头。”

    “知道了。”阿瑾说。

    孟宴臣把行李箱就地放着,垃圾袋放回垃圾桶,他去书房看财经报纸,书房的门开着,不一会儿阿瑾出现在书门口,她身上穿着许沁买给她的连衣裙,一手抱着猫,一手提着袋。她斜挎着包,包带在胸前勒出型,能看出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管不着,只要不从孟宴臣家裸着出去,他都不在意了。

    “你的衣服,我……”

    “扔了,谢谢。”孟宴臣翻着报纸。

    “谢谢你收留我。”

    “那请你走的干脆些。”

    阿瑾走了,孟宴臣早该这样果断干脆,她的那些威胁只要他不在意谅她也不敢怎样,他把阿瑾的手机号拉黑。

    家政来后,孟宴臣仅一个要求,让他的房子跟从前一样。他往书房走,发现自己的仿真猫在沙发上,猫脖子被他的领带打上蝴蝶结。

    孟宴臣把领带解开,摸摸它的头,再猫放回原位。继而回书房看书,等家政打扫干净再出来。

    书桌上的财经报纸是好些日子前的,孟宴臣翻几页发现上面被圈圈画画,财经报纸是全英文版面,阿瑾把“o,b,p”这样有肚子的英文单词用中性笔涂黑。

    孟宴臣合上报纸,去书柜找书看。他的书籍在书柜中陈列整齐,因为太整齐有一丝丝的瑕疵就能被看出来。一本英文原版的《呼啸山庄》放在不属于它的位置上,孟宴臣翻开几页看,幸好阿瑾没在这本书里涂涂画画,她能在孟宴臣的书柜中找到什么她能看的书呢?只会添乱。

    家政打扫完,孟宴臣很满意,房子因为阿瑾的到来多出的东西被一扫而空,他的家又恢复成跟从前一样的模样,整洁冷清不被人打扰,孟宴臣的天地很大,孟宴臣的天地又很小。

    阿瑾走后的第二天,孟宴臣接到私立医院的电话:“孟先生,您在我院的理疗还有三次,身体重要,不要因为工作忽视了健康。”

    阿瑾落枕,孟宴臣用的自己的身份信息登记,理疗的钱孟宴臣一次付清,他以为阿瑾会去医院,事实是她没去:“不需要了,谢谢。”

    “七个工作日后退款打回到您的账户内。”

    “不退,可能还去。”孟宴臣说。

    “好的。”

    武化区的项目步入正轨,孟宴臣不需要频繁来往武化区,他的生活规律多了。这天下班前,助理送来份文件,孟宴臣后边没安排,他让助理下班先走,他留在公司把文件看完。

    许沁结婚后,孟家发生了细小的改变,他的生活被国坤这棵大树捆绑,这棵大树叶子繁茂,风一吹,许多树叶落在孟宴臣的身上。

    他看了两个多小时文件,再抬头天黑了。夏天的夜晚是热闹的,纠结原因是天气炎热,或多或少给他心境带来变化。

    孟宴臣是个好老板,他不提倡加班。他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空了大半,又让孟宴臣觉得冷清。

    “喂!”

    暴躁的声音中蕴含极度危险的信号,孟宴臣回身看,是上次追阿瑾的那几个壮汉。

    “有事?”

    “领我们的小姐去哪了?”为首的壮汉道:“把人交出来。”

    “不知道。”孟宴臣不惧:“自己的人看不住,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撒谎小子!”壮汉将近1米9,他迫近孟宴臣指着他说:“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把人交出来,几次三番挡路,别给脸不要脸。”

    “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不给我脸的。”孟宴臣声音低哑却不坚硬,又带着一点温柔的声调。

    壮汉被孟宴臣激怒了,他拨开身后的小弟,打开大G的后备箱,后备箱的东西被孟宴臣看的一清二楚,绳子,棒球棒,木棍,铁链还有手铐,他抄着棒球棒出来,用它指着孟宴臣:“再问你一遍,人在哪?”

    “不知道。”

    棒球棒抡下来的刹那孟宴臣被大力推走,等他站稳阿瑾已经被打倒在地,额头流出鲜血。她摸着额头,摊开手掌看,孟宴臣箭步上前扶她:“你没事吧?”

    属实意料之外,阿瑾推开孟宴臣,冷寂道:“他是我的新靠山,国坤集团的总裁孟宴臣,南城半数的产业都是他的,你们想吃不了兜着走吗?”

    为首的壮汉咬牙切齿,良久抛出一个字:“走!”

    两辆大G前后驶出停车场,阿瑾用手背抹着额头的鲜血,孟宴臣从车内取出纸巾:“去医院?”

    阿瑾接过纸,对着孟宴臣车窗的反光擦脸:“没事。”

    “你其实不用推开我。”孟宴臣常年健身运动,阿瑾不推他,他也躲的开。

    “没想那么多嘛,给你惹太多麻烦了。”

    “你刚才那句话,不是给我惹新的麻烦吗?”

    阿瑾吐舌头:“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也不敢来啦,再来你收拾他们嘛,放心吧,那个老头没你厉害。”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过来。”阿瑾对孟宴臣勾手,孟宴臣走进两步,阿瑾悄声说:“其实我偷听到了他们的秘密,□□,很恐怖的,他们到处追杀我。”

    “你编的吧?”

    她唇边的笑容渐盛:“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姐忤逆了客户,那种地方就这样,走了,拜拜。”

    她还穿着离开孟宴臣家的那套衣服,走时步调轻快,那只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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