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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冬儿

    有了上回的教训,步炎、步珩、杨泱这三人都不可能再让自己饿着,特别是步珩和杨泱,他们这样的人,随时都备着压缩饼干,只不过吃腻了,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吃那玩意儿,所以,步珩研究出来这款葡萄糖口服液,喝一支管个两三天没问题。

    步炎车上直接放了个车载冰箱,塞满了各种食物。

    观公子那二世主,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挨饿,车上吃的有是有几样,但他刚才已经说过啥吃的都没有了,这个时候,为了保住在阿山眼里自己的形象,万万不能拿出来,只能干看着,还是善良的阿山把杨泱给的那份分了一半给他。

    一个大男人,吃半块蛋糕肯定是不够的。

    吃饱喝足就该干事了,那阴风可不等人,要不是追魂蝶到了这里就停止不前,怕是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

    高山村距离步家堡并不算太远,步炎无疑是闻着味儿来的,这观公子大半夜的上山,可不是去看日出的,也是闻着什么味来的。

    这俩,赶不走。

    因为有追魂蝶,杨泱和步珩知道,这阴风此时还在这里,没了那股狂劲儿,和峡谷里普通的风没什么区别,但很难保证她什么时候又会不会再发狂,一转眼就刮走找不到了。

    兜里的蝴蝶躁动起来,与此同时,周围起了强风,在高温区外围盘旋了一阵,暴躁得呼呼乱刮。

    阴风像是被困住了,发了疯一样在丛林里到处乱窜,那森林防火站巡逻的工作人员没有料到突起怪风,不慎被刮进丛林不知踪影,杨泱几人躲在车子下面才没有被吹走。

    步炎和观公子的司机因为一直呆在驾驶室没出来,反而是最安全的。

    阴风发了一阵狂,无济于事,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一时间,飞沙走石,残根断枝满天飞,承载不住强风下两人重量的驾驶室车门把手脱落,步炎抱着杨泱滚了几圈后,找到着力点,翻身把杨泱压在地上,止住了翻滚。

    后门上观公子护着阿山,不厚道地笑得脸都变形了,只是没过几秒,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笑不出来了,这阵风把观公子和阿山掀得更远,撞树上才停下来。

    观公子后背抵在树干上,直哼哼,阿山嫌他太吵,一巴掌捂住他的嘴,才消停了。

    但是已经迟了,原本那阴风兀自疯狂,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个时候关公子弄出声响来,简直就是自找晦气。

    阴风猛地刮过来,观公子带着阿山再次撞在树上,落地时,观公子垫在下面,被压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老实的阿山回他一句,“你自己换到下面去的”。

    “……”

    你还知道啊?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他俩这一问一答,显然是没把这阴风当回事,自然没少挨卷,被刮在地上滚来滚去像陀螺一样,还连累了在场其余三人。

    本来步珩一人抓着副驾驶门把手是安全的,但是,不知道哪阵风把步炎和杨泱刮过来,砸在他面前,步珩想也没想就把杨泱从地上拉起来,换来的当然是副驾驶门把手也脱落了,他代替了步炎和杨泱滚成一团。

    风吹来,沙子进了杨泱的眼睛,一截断枝划过颈间,鲜血迎风飘散,打在身侧步珩脸上。

    阴风刮过去后,平息了,在林间转了几圈,飘在空中自顾自说:“他在哪儿?您知道吗?”

    没人回答。

    那阴风又说:“我只想问问他,我有好多问题想问问他”。

    赶过来的步炎拉开杨泱身上的步珩,任由杨泱躺在地上晕头转向,不施援手,“他是谁?”

    “高沂,高丞相家三公子高沂”。

    众人震惊,居然能和这阴风对话!

    高家是皇后世家,丞相出了好几位,高沂是哪位丞相的儿子不好确定,眼看阴风又要躁动起来,步炎说:“高沂死了”。

    距离高家灭亡,过了上千年,可不是早死了吗?

    死了?那阴风声音飘忽,“什么时候死的?”

    前面那个问题算是把这阴风稳住了,而这个问题可不敢再乱说,一旦说错了难保阴风不会又发疯。

    一时间,没人说话,杨泱从地上爬起来,抹去脖子上的血,在阴风狂躁之前,闭着眼睛瞎说,“添帝在位……”

    而步珩往空气中洒了些药后,打断杨泱:“你死后的第二年冬天”。

    ‘死后的第二年冬天’确实更保险,既然这阴风不知道高沂在哪,也不知道人已经死了,那么在她死后再死是最万无一失的猜测。

    阴风听了这话,显然懵住了,过了一阵,恍惚道:“怎么死的?”

    步珩越过步炎走到杨泱面前,神情淡定地帮她吹干净眼睛里的沙子,“积郁成疾,郁郁寡欢而死”。

    众人反应过来,步珩可是顶尖医生,催眠之术炉火纯青,就不知道这法子和他方才洒那些药对一阵风有没有用?

    可那阴风信了,“我还没有找他算账,他怎么能郁郁寡欢而死呢?他破开我的肚子,一寸寸割下我的肉,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呢?”

    阴风心有不甘,癫狂大笑,“他怎么能就这样死去?我还要割他的肉,饮他的血呢……”

    “不用你动手”。

    笑声停住。

    步珩说:“他已经这么做了,他死的时候体无完肤,都是他自己割的,他托人将你安葬之后精神就出了问题,大夫说是积郁成疾,整日疯疯癫癫,没熬过那年冬天就死了,高家找到他时,他倒在一座小木楼前的池塘里,体内的血流干,铺在结了冰的水面上,也冻住了”。

    周围一丝风都没有,众人却觉得很凉,空中飘来的声音像是冻过了,“报应!他做了那样的事,这都是报应!以为托人把我埋了就没事了?哈哈哈……做了恶,洗不清,总是要还的,只恨不是我亲手刮了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呢?我哪里对不起他了?我做错了什么?”

    步珩没有立即回答,淡淡地望着虚空,许久之后,阴风以为他没听见,待要再问,步珩薄唇轻启,“有些人作恶,不是因为你对不起他,也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他们本就是恶本身,你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交换不来的,不必强求”。

    “高沂有错,在一开始的欺骗,后又有心无力,原以为弃了你,那些人就不会再来找你,可他哪里知道,就算是他以为没了价值的,那些人也还是要痴心妄想,贪念太重,自取灭亡。”

    其余四人望着步珩,面露震惊,如果说先前那些问题容易糊弄过去,但现在所说的话已经涉及具体事宜,要么步珩所说本就是真的,要么催眠到家,否则,必定前功尽弃。

    可杨泱等人直到此时,也就只是猜测这阴风是胡冬儿,就这都还是阿山提出来的。

    而这女尸,正如阿山所说,是墓室外头那石碑上的胡冬儿。

    胡冬儿容貌毁了之后就疯了,后来是被神医霑沐治好的。

    治好后的胡冬儿较之毁容前更加漂亮,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翩翩公子不计其数,可经历过毁容的胡冬儿,再不敢轻易开始下一段情感,直到二十五岁那年,遇上了品行端方的教书先生。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考验,胡冬儿最终嫁给了这位教书先生。

    二人恩爱有加,一起生活了五年之后,教书先生摇身一变,成了世家大族遗落在外的贵公子,贵公子要认祖归宗,便抛弃了因为那场大火受伤无法生育的妻子。

    原本先生品行高洁,那是因为知命认命,可一旦足够大的诱惑成为了可能,即便是教书先生那样的人,也无法抵挡。

    跨阶级的改变摆在眼前,为什么不跨?

    教书先生做了个世人不耻却又认可的决定,人们都骂教书先生见利忘本,冷漠无情,但人们又都觉得教书先生那么做是最正确的,人之常情,搁谁,谁都会那样。

    夫君是胡冬儿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往日那样甜蜜的二人,说分开就分开了,胡冬儿怎么也无法接受,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任何人不信,被抛弃的胡冬儿整日以泪洗面,苦苦熬着,一边按部就班活着,一边等着耗完这一生麻木死去。

    胡冬儿成亲之前双亲就已经去世了,年迈的父母花光了所有积蓄为她治病,为的就是日后她能够好好活下去,所以她不能寻死,再难受也得熬着。

    父母双亡,膝下无子,被夫君抛弃,无依无靠又长得漂亮的弱女子,太容易受人欺辱,胡冬儿挺着脊梁熬着日子,也终有熬不过的那一天。

    那天夜里胡冬儿刚刚歇下,屋子里就闯进来一群人绑了她。

    这群人将胡冬儿押到院子里,胡冬儿看见了为首那人,那个曾经是她夫君的教书先生,绑她的这群人称他为‘三公子’。

    三公子把胡冬儿带回府后,就把她扔给了一群陌生人。

    这群人有的是神棍,有的是大夫,整天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问得最多的就是从小到大吃过的食物,几乎问完了她的前半生。

    后来的胡冬儿才知道,她没有后半生了。

    这群人开始伤害她的身体,最开始是放一些血,后来她会时常失去知觉,等到她再醒来,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

    最后那一次,大概是药没用够量,她还能有些许意识,极度痛苦中,她听见有人说:“会不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霑沐给她吃过什么?”

    有人回:“八成是这样,要真有那药,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服用,多半是为了试药,败了不能说,成了更不能说”。

    有人叹息,“可惜了,你我之辈研究了这么久,也没研究明白,此女子熬不住了”。

    “我们这算什么?”

    另外有人说:“三公子花了五年多的时间和她朝夕相处,也没能从她身上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堂堂丞相府锦衣玉食的三公子,硬是过了将近六年的清贫日子,有家不能归,和一个比自己大了整整五岁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才是忍辱负重”。

    “五岁?呵!你看她像不像才十八岁?霑沐给她吃了药,别说大了五岁,就是再大个十岁二十岁,估计也看不出来……”

    后头这些人又说了些什么,胡冬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盛怒之下胡冬儿挣坐起来,看见自己破开的腹部,一口怨气卡在喉咙里,吊不上来。

    霑沐是十二年前治好她容貌的少年神医,那一年,她恰好只有十八岁,到死,过了十二年,她的容貌似乎变化真的不大。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接近她的。

    什么遗落在外的公子!分明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只是为了接近她,才扮的教书先生啊。

    一切都是扮演的,假的,若不是实在太痛,把她痛醒了,估计到死她都不会知道真相吧。

    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为了那什么药,他假装爱了她五年,无果之后,让她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哈哈……开膛破肚,开膛破肚啊!

    一口鲜血喷出来,胡冬儿含恨而终。

    人死了,药还没研究出来,那些人自然不可能放弃她的尸体,每一块肉都切割开来研究过,骨头敲碎了,她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尸块,仍旧一无所获,可是后来,有人一块一块把她拼起来,缝补成完整的模样,安葬了。

    这世上,谁会在意成了一堆碎肉的她呢?谁又能够把一堆碎肉的她缝补好呢?

    绝对不是高沂!

    风中的声音悲凉,“真的死了吗?他这样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死得那样快!”

    她还没来得及报仇呢,为什么那么快那么轻易地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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