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

    步府里。

    步炎盯着泱泱的小嘴巴,对一旁的年轻男子说:“我叮嘱过你不要给他吃糖”。

    步羽的手机早就收起来了,“哥,泱泱才三岁大,干嘛不给他吃糖?人家别的小朋友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吃糖,为什么泱泱就不可以?”

    步羽被他哥盯得头皮发麻,有些扛不住。

    泱泱把嘴里的糖顶到一边,鼓着腮帮子说:“爸爸,不是小叔给我吃的,是一个叫做杨泱的阿姨给我吃的,我们的名字还是同一个字呢,泱泱阿姨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这才是第二颗糖呢,言言姐姐比我还吃得多,爸爸,我把这颗吃完就不吃了,好不?吐了多可惜”。

    步炎看了泱泱一眼,没强迫他吐掉嘴里的糖,问步羽:“你们去哪儿了?”

    “步家堡最东边那家,好像叫……步植,他爸是这么叫的,步植家”。

    步羽拉着泱泱去洗了个手,坐在餐桌旁,“哥,可以开饭了吧?我和泱泱都饿了”。

    步炎走过来坐在上首,拿起筷子,对泱泱说:“吃完饭去把牙刷了,多刷几遍”。

    “嗯,爸爸,我会多刷几遍的”,泱泱吃完了糖,拿纸巾擦了擦嘴,“爸爸,吃完饭我可以把生日蛋糕拿去和我的小伙伴分享吗?”

    “谁?”

    泱泱说:“就是言言姐姐,我和小叔刚刚从他们家回来,泱泱阿姨做饭把手烫了,我还要给她带点药过去,我们都说好了的,不能反悔”。

    步炎和步羽齐齐望向餐桌另一头那大大的三层蛋糕,步羽问:“切一部分带过去?”

    泱泱撑着脑袋在努力思考。

    步炎说:“你送药过去,可以邀请他们来家里一起切蛋糕”。

    此话一出,不光是泱泱意外,连步羽都意外起来,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声“哥”,就没了下文。

    陪着泱泱去步植家的还是他小叔,他们来的时候,步植一家和杨泱正围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因为步家小公子说过,饭后还要来。

    杨泱手腕上那一道烫伤,位置再上来一点,活像是割腕自杀,小泱泱掏出烫伤药要亲手帮杨泱抹,“阿姨,这药是爸爸拿给我的,爸爸给的药效果最好,抹上很快就能好”。

    手腕上冰冰凉凉,果然舒服多了,“谢谢你呀,泱泱,也谢谢你爸爸”。

    杨泱看了眼立在门边打游戏的男子,邀请道:“步先生进来坐会吧”。

    步羽抬了眼,往里走,“泱泱,药抹完了,你有什么话要说?”

    泱泱把药膏放进杨泱手中,“阿姨,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请言言姐姐和你们去我家切蛋糕”。

    杨泱没问题,其他人更没问题,步家父子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步府老宅是步家堡最大最气派的,步老头和步植一直都知道,但是从来没进来过,今天才叫开了眼界,这眼界开得还十分拘束,走路都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

    同样不知道怎么迈脚的还有牵着泱泱的杨泱,高跟鞋崴了脚,朱妙赶过来扶着她才没有倒地上出洋相。

    “怎么样,能走吗?”

    “没事”,杨泱整个人趴在朱妙肩头,“你扶着我,别放手”。

    朱妙奇怪,她姐平常是不怎么穿高跟鞋,但也不至于会崴脚,今天这状态不太对啊,不是烫了手就是崴了脚,不太像平常的杨泱。

    还没等朱妙琢磨清楚,步府当家人步炎先生已经来到跟前,“欢迎泱泱的朋友们来步府做客”。

    “步先生好”。

    “步总好”。

    “步叔叔好”。

    “你们好,步增,迎客人们入座”。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把大家带到一旁的长桌上坐下,就有人把蛋糕推了过来。

    步炎把蜡烛递给杨泱,“帮个忙,三根”。

    杨泱被就近安排在桌子一头,就挨着蛋糕。

    杨泱插好三根蜡烛,步炎点燃,大家起身唱完生日歌,泱泱许完愿,他爸爸步炎先生问:“你许了什么愿?选一个说出来,爸爸帮你实现”。

    泱泱说:“我想下回过生日的时候,妈妈和爸爸能跟我一起吹蜡烛,一起切蛋糕,我们一家三口能够永远在一起”。

    众人懵了一下,过了好一阵,步炎才说:“爸爸努力,争取在你下一次生日时,达成你的心愿,吹蜡烛吧”。

    泱泱就近拉着杨泱,“阿姨,一起啊”。

    杨泱象征性地弯着腰,轻轻吹了一口气,抬头时闻见了步炎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步炎抬头时来了个电话,他把手上的塑料刀顺手放进杨泱手里,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等他再回来时,每个人面前都摆好了一份蛋糕。

    杨泱又切了一块,“泱泱,这个给你爸爸”。

    泱泱接下蛋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阿姨,我爸爸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哦,我……”

    “拿过来,爸爸尝尝”。

    泱泱把蛋糕端过去,步炎接过,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直看呆了旁边的步羽。

    这玩意儿那么甜,只有小孩子才喜欢,从来不吃甜食的他哥居然破天荒地把一碟蛋糕吃完了!还那么多奶油!

    他哥今天不正常。

    吃完蛋糕,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放烟花,杨泱坐到一边去检查脚踝,其余人围着步府的人东拉西扯一顿瞎聊,步羽坐了会儿就坐到一旁打游戏去了。

    步炎耐心地陪聊了一阵,祭出了万能的步管家,脱身来到杨泱身旁,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从兜里掏出一盒药膏递给杨泱:“抹了药会舒服点”。

    “谢谢”,杨泱接过药膏,用手指挖了一坨,抹到脚脖子上。

    步炎问:“你经常来你妹妹家?”

    “不常来,近两年来的次数多一些,一年也来不了两次,没想到你也住这里”。

    要不是为了给朱妙撑腰,她也不想来。

    “老宅在这里,我也不常回来”,步炎说:“孩子满了三岁,该上幼儿园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人来照顾他,正好听说你在找工作,能请你来照顾他吗?”

    步老头大概已经把她老底都卖了。

    杨泱抹好药,盖上盖子,把药膏还给步炎,“有老太太和步太太照顾着,还需要再找别人吗?步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

    步炎捏着药膏,“老太太身体不好,尚且需要专人照顾,现在步家没有步太太”。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杨泱说:“我对孩子没什么耐心,不是什么合适的人选”。

    “没有人会比你更合适”,步炎说:“你考虑一下,别急着拒绝,可以明天再给我答复”。

    杨泱当场就想拒绝,但她没有,想起昨天接的那通电话,答应考虑一下。

    步炎说:“今天是焱(yàn)泱生日,总共才三回生日,我都没怎么给他过过,前两次他还不会许愿,这是他第一次许愿……”。

    “咔”,杨泱头转得太急,扭着了脖子。

    步炎停下来,没再继续说。

    杨泱伸出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轻轻一拧,‘咔嚓’一声脆响,脖子正了回来,“你儿子叫焱泱?”

    步炎看了她一眼,“焱泱,生下来就叫焱泱”。

    “步焱泱?”

    步炎纠正,“就叫焱泱”。

    “你不是步先生吗?”

    “大家都叫我步先生,我跟你说过我姓焱”。

    杨泱安静了一会儿,嘀咕道:“那么多字,为什么非要取泱这个字?”

    “喜欢这个字”,步炎眸色淡了点,“我以为你知道他的名字”。

    杨泱讪笑道:“不好意思啊,还真不知道,今天来礼物都没准备……”。

    “不忙的话,一会儿多陪陪他就是最好的礼物”。

    步炎的声音很平淡,不自觉就让人觉得他说得对,但杨泱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对劲,仔细一体会又觉得没错,小孩子都喜欢玩,更喜欢有人陪他玩。

    她说:“你看泱泱和言言玩得多开心”。

    步炎看她一眼,没说话,起身回屋去给她拿了一双拖鞋过来,“家里只有男士的,凑合一下”。

    步炎把拖鞋放在杨泱脚边,又补了一句:“没人穿过”。

    “谢谢”。

    鞋子大了很多,穿在她那肿起来的脚上倒也适合。

    院子里步管家还在陪众人聊天,言言和泱泱放完烟花,进了一楼大厅看动画片玩积木,步羽已经窝进了沙发里,还在打游戏,杨泱和步炎坐在院子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看月亮,眼看已经没什么好聊的,杨泱正想着是不是该告辞了?

    突然,步炎问:“当初为什么走了?”

    杨泱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把这话反复揣摩了一阵,为什么走还需要说吗?他大概是想问为什么不告而别。

    她说:“我走的时候,老太太和你太太都在”。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走?”

    “……”

    杨泱组织了一下语言,“步先生当初隐瞒在先,置我于那样的境地,我不该走么?”

    步炎看着杨泱没说话,良久之后,长长的睫毛扇了一下,“当我没问”。

    杨泱又坐了一阵,给朱妙发信息:“太晚了,我们该告辞了”。

    等朱妙回了信息,杨泱起身告辞,她忘了自己脚上有伤,一个趔趄差点跪到地上。

    泱泱跟在朱妙和言言后头出来,跑过来扶着杨泱:“阿姨,你崴了脚,就在我家休息吧,我家有很多房间,你要是害怕和无聊,泱泱可以来陪你,言言姐姐和叔叔阿姨都可以在我家休息”。

    杨泱道了谢,委婉地拒绝了。

    步炎起身打了个招呼,径直离开,神情十分淡漠,老管家颇费了些唇舌和大家又寒暄了一阵,缓解了尴尬亲自把人送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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