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

    南雪等人挤了出来,并在外面停留了好一阵儿。

    “诶,你们看!”

    “看那儿!”

    不时会发现一些好玩的玩意儿。

    几人肩并着肩走着,猜灯谜和博戏已差不多散了,城楼上开始燃起烟火。

    三人徐徐行走在人群中,仿佛一条长龙,关山月也提了一盏荷色灯笼,这是她方才猜灯谜赢得的。

    大路两旁也被拉起彩灯,所以路面上并不是完全昏暗,昏黄的灯光从灯笼里透出来,映在每个过路人身上,关山月走着,心中升起一种特别的感觉。

    南雪:“诶,你们说,博戏奖品的月饼那么大,要多少人才做得过来啊?”

    “不知道。那么大的月饼,光面粉就得好几十桶吧。”如湄夸张道。

    “兴许揉面的油都得用缸量!”南雪笃定。

    城楼如拱桥般的支架上垂下好几盏明亮的灯笼,从远处看去,分外好看。灯笼分为四五排,挂在城楼上,就像真正的灯火喧嚣的拱桥,不时有焰火照亮半个天空。

    几位道服弟子追踪至城门外,被诛灭了身体的妖邪仍是不死心,竟从他们手里逃走,竟然混入城中。眼下,仙林镇正在举行中秋灯会,全镇的百姓都在其中,想要寻找,恐怕不易。

    “我们也进去吧,注意分寸。”其中,一位长身玉立的弟子叮嘱大家道,长眉却微微蹙起,好像在担忧些什么。

    “好。我们走。”浑身正气的除妖弟子有序进入城中。

    城中热闹的灯会仍在举行中,关山月等人并没有觉察到有任何的不寻常,仍是赏着、逛着。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几位弟子俨然起阵之势,分列在数个屋脊之上,妖异就藏在灯会之中,只是无法确定他具体所在的方位。

    渡山水最后一个进城,小心地分辨着人群中的气息。

    红影妖察觉到他们已经追来了,隐匿在人群中的他徘徊不决,他们已经在不同地方守着他,他一出去就会被逮个正着,无论他往东南方向还是西北方向都逃不了,情急之下露出真身,自人群中闯了出去。正沉浸在节日氛围中的人群被突然出现的妖邪惊吓到,纷纷四散开来,一下子,祥和平静的人群变得纷乱起来,大家纷纷急得乱窜,根本不讲求秩序。

    关山月等人也在其中,被挤得左推右撞:“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南雪:“不知道。不要挤!”

    受惊的群众乱冲乱撞,南雪的鞋子都被人踩掉了。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对夫妇的啼哭声,“有谁看见我的宝儿,我的宝儿不见了。”声音彷徨无助,听上去十分令人心惊,方才,突然窜出的人群将她手中牵着的孩童挤散了。

    “一定是有人弄丢了孩子,我们帮忙寻找一下。”关山月勉强维持镇定道。

    突然,她耳尖地听到一个男童的啼哭声,就在她正前方数里,她惊喜地往前走,“在那儿,在那儿!”

    顷刻之间,男童被抛至十数里的高空,原来是妖异发现城门楼无人把守,朝正前方冲了出去,已化为实体的他飞起时带起那个小男孩,那个孩子被他带至十数里高空,一下情势紧张异常,人群都悬胆于心,有谁来解救那个悬空的童子!

    就在此时,一位道袍男子从天而降,环住童子,将他安全带回至地面。

    男子突如其来的身影宛若天神,深深印刻在关山月的心里。

    他俊逸的身影,就像灯彩那般炫目。

    终于,救下来了。

    降落之后,渡山水并未就此离去,可能是感受到男童的惊慌,他蹲了下来,悄声安慰了少年几句,然后将他交还给他的父母,方才匆匆离去。

    她的室友们姗姗来迟,南雪:“原来是渡师兄他们。”

    蓝如湄:“原来是渡山水。前日我听说他们外出除妖去了,听说这次的妖怪特别棘手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关山月没有答话,几步上前,安慰了男孩几句。

    此时的人群已经平静下来,惊悸之余后知后觉到一件壮举刚刚发生在他们镇上,纷纷对渡山水交口称赞,关山月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蓝如湄:“也不知是什么妖。”

    城楼外,青衡弟子将红影妖齐齐拦住,一袭青袍悄然飘落:“还不快束手就擒!”

    红影妖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他知道这个仙门弟子有多厉害。影子妖也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象征性地抵抗几下就束手就缚了,然后青衡宗的弟子用捆妖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其中一个说:“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还想着逃跑,竟然跑到镇上作乱,知不知道你今天的危害有多大!”

    红影妖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没怎么反驳就懊丧垂头。

    青衡宗弟子用一个特制的收妖袋将受缚的红影妖收入到里面,所有被抓来的妖都会被放到这个特殊的袋子当中。做完这一切,傅宗滔不无兴奋地对渡山水说:“幸亏师弟你刚刚及时出手,否则不知道会发生怎样严重的后果。”

    渡山水摇了摇头,“我所做的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有一日能将这些作恶的妖异通通收服,我就觉得今日我们所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

    几人又简单交谈几句,然后回宗门赴命去了。

    “山月,从刚刚起你就一直发呆,你到底在想什么?”回山的路上,南雪不解地问道。

    “啊,没有,没什么。”关山月回过神来,回答道。

    “一定是被刚才的妖怪吓到了。没事哈,有姐罩着你,你到什么地方都不用怕。”蓝如湄大咧咧道。

    噗呲,关山月忍俊不禁道。

    “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刚刚我们在猜灯谜的时候,我说我闻见了一股很怪的味道。”南雪像想起什么。

    蓝如湄:“记得,你还问我们两个有没有闻到,我们两个都说没有。”

    南雪:“对了,我刚刚闻到的,一定是妖邪的气息。这么说,修炼灵气运转是有效的,虽然我没有炼气,但是在辨别妖异气息上有了很大的进步,从前在家的时候,我是根本无法分辨出人和妖的气息的。”

    蓝如湄点头:“这么说倒像是真的,我也得抓紧练习了,”拉上关山月的手,“我们两个也得抓点紧,免得哪日到了野外,连有没有妖怪也分辨不出,到时候拉你的后腿。”

    关山月点了点头,也赶了上去。

    “素日听闻倚月院的柳百合向渡师兄表白,二人在听风院门后说了好一阵话。”前方,顾流芳与隔壁寝舍的冉惜之交谈道。

    “后来,那后来怎么样了,渡师兄他答应了吗?”冉惜之一脸兴致勃勃。

    “不知道,”顾流芳摇了摇头,“啊,我希望渡师兄永远不要有女朋友,他就做我们青衡宗万千少女的精神图腾就好了,我们会永远爱着他,崇拜着他。”顾流芳双手合十,做崇敬状。

    听到有人提到渡山水的名字,关山月将耳朵凑了上去。她不清楚自己心里的变化。

    “你说,渡山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关山月不由得提出疑问。

    顾流芳转过头,“哟,这不是我们一向清心寡欲的关小姐吗,怎么,近日来除了赚钱,对于我们渡师兄也起了兴趣?”

    关山月偏过头,掩饰自己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哦,了解是喜爱的开始,就让我和你说道说道吧。”顾流芳道。

    “渡山水是我们闫掌门座下亲传弟子,平日里深居简出,和外边的人没什么来往。他平日里生活十分简单,不像其他人,总有那么一些特殊嗜好,唯一的爱好,应该算除妖吧。他这个人,嫉恶如仇,对于世间一切不平等、不正义的事都十分痛恨,常常自请外出除妖,所以,西洲这一片的妖怪,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两股战战、双腿发软,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很厉害。”

    是挺厉害的,关山月在心里答。

    “而且,渡师兄进步神速,才进门三年,就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这在过去可是绝无仅有的,不仅在我们青衡宗,即便放眼整个仙界,这种天赋也是极为罕见的。渡师兄这个人挺神秘,没人知道他的家族、由来,他好像一直是一个人,不过,这不影响我们对他的喜爱,反而,为他增添了一层特殊的魅力。”

    “我们渡师兄有着花朵一般的面庞,清新秀丽的身姿,但是他仍然洁身自好,保持着处子之身。从来,只有他拒绝女仙的份,没有女仙拒绝他的……”

    “好了,你别再说了。”关山月气鼓鼓道。

    “怎么了,是我说的不好听吗,”顾流芳浑然不觉,“我们的渡师兄有着花朵般的面庞,”

    关山月将头复回原先的位置,这个顾流芳,说着说着就偏了。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听下去了。”顾流芳转过头。

    “没意思、没兴趣。”

    “你这个人好没意思,假正经。”顾流芳不得不转过头,继续听仙长听讲。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关山月找到那个搭救她的人。

    前几日,她回山的时候,因为肚子痛,竟生生晕了过去,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干净的石头上,身上还盖着一片轻薄的纱布。明显是有人将她背离原先的山道,而纱布则是为了避嫌,很明显,救她的是一名男子。

    近日来,她才找到,这个人就是渡山水。

    因为这片盖着她的纱布上,留有一种特殊的馨香,她到店里问过,这种香味,是一种栀子花的香气,通常在头油、头膏中自带。她向人打听过,宗门中有谁会用这种头膏,一直没有进展,一来,这种事不好打听,二来,洗头发、洗身体的清洁用具都会变,一旦变了,气味也就变了,于是便不了了之。

    直到前日她才想起来,那人抱她的时候,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他腰间所系的一串饰物,好像是类似星星的东西。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一串海星,那日无意间在灯会上看到渡山水,她方才想起来。

    可是,她不能轻易这么断定,于是前去求证。

    远远隔着一道篱笆墙,远远走来的人身上,正是系了一串海星!难道,他真是救她的人。

    关山月左顾右盼,最终痛下决心,扮做一位过路的同门,装作与渡山水擦肩而过。一缕怡人清香袭来,正是栀子花的味道。

    原来,他真是救自己的人!

    渡山水,将一位不慎晕倒的弟子扶起来,又担心自己会为她女弟子的身份带来麻烦,于是将纱巾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把她抱到一个平坦的石头上,还细心地为她布置了阵法,以免她被路过的野兽叼去。这么一个优秀、善良的年轻人,她怎么会把他误解为一个不讲交通规则、随意伤女孩子的心的野蛮人了,自己过去也太没有眼光。

    可惜,他已经不认得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以往的不愉快,就让它随风俱散,她要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渡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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