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壹叁.梦回

    “姐姐,姐姐,我好疼啊……”

    痛苦的呢喃之语,含着颤抖的哭腔,是程非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它一遍又一遍回荡在她的耳边,让她奋力的想要寻找来源,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姐姐,救救我……”

    那声音得不到回应,骤然变得如厉鬼一般尖利,直穿透人的耳膜。

    “你为什么不救我!”

    程非晚倏忽惊醒,入目所见是床顶花纹繁复的雕花,仙鹤展翅,似要羽化登仙。

    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一下接一下,跳动声清晰可闻,快得像是要逃离这幅躯体。

    即使不是她原本的心脏,也会因妹妹出现而激动,哪怕是在梦中。

    转瞬间,泪湿眼底。

    程非晚怔了几息,渐渐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眼球染上生理性的血色,红的仿佛真的见了血。

    她闭上双眸,任由泪水无声的滑落,短暂的情绪泄露,却也生怕惊动太守府里的下人。

    程非晚抬起胳膊,将手腕背部搭在了眼睛上,欲遮掩这一切。

    她有多久,没有梦见过妹妹了?

    自从谢无期发现她时常梦魇之后,多数的晚上,他都会守着她,直到她安睡。

    后来发现安神香也有薄效,便会在忙不过来的时候,点上一支香、招只雀鸟伴她入眠。

    若她夜半惊醒,那雀鸟便会极速飞离,唤来谢无期,哄她重新睡下,却什么也不问。

    她知道,他起初是不在意,后来是等她说,如今是知她不想提。

    他似乎总在期待着,可以与她坦诚相见的那一天,可他又何曾与她坦诚相见呢?

    程非晚痛苦的喟叹一声,她不敢再深想,坐起身来揉了把脸,兀自在心里加油打气。

    她不能跌倒在这里,妹妹还在等着她。

    那梦魇中的东西,不过是她的心魔所化,妹妹哪里会怪她呢?

    程非晚沉沉呼出一口浊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翻身下床。

    想来是外面守着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动静,门口立马有丫鬟试探道:“姑娘起身了吗?”

    “嗯。”程非晚应了一声,扬声唤道,“进来吧。”

    丫鬟得到许可,推门而入,还是昨天伺候她的那一个,不同的是今天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她们各自端着洗漱用具、衣服首饰、膳食茶点一应俱全。

    倒是准备的齐全,也不知候了多久。

    程非晚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有劳。”

    她心情不好,自然也懒得虚以委蛇,在丫鬟们的侍奉下梳妆打扮、更衣用膳。

    一个时辰很快就消磨过去了,女子梳妆总是要慢一些,程非晚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实在无甚胃口。

    她昨夜喝酒暖身时不觉得有什么,今日睡醒,却觉得喉咙干疼,到底是着凉了。

    她不问话,这些丫鬟是决计不会多言的,尽职尽责,侍奉完毕便一一退下了。

    程非晚推开房门,不想门口居然还有人在等着,左边的晁自抱拳行礼,“夫人。”

    她颔首,看向右侧的男子,也作护卫打扮,但跟晁自不一样,肯定不是他们的人。

    果然,对方拱手行了个礼,主动介绍:“见过姑娘,属下那居,是太守大人的护卫。”

    随春生昨夜确实说过,会派自己的护卫送她回去,原来不是应承话,不过……

    程非晚轻轻一笑,“那居?倒是个有趣的名字。”

    那居俯首,恭敬道:“能博姑娘一笑,是属下的荣幸。”

    程非晚敛眸,这是看出她心情不愉了?

    是个心细的,但也就证明,此人善于观察。

    “你们大人呢?”程非晚故意玩笑道,“昨日不舍得我走,今日却不来送送我?”

    她不觉得随春生会说话不算话,今日不许她走。事实上她确也没有猜错,他没留,只是她没想到,他今日会避而不见。

    “主君尚在处理公务,来不及脱身,所以命属下送姑娘离开。”那居解释完,又道,“不过主君说了,姑娘若是喜欢,随时可以回来,太守府的大门一直为您敞开。”

    程非晚点头,“那你替我谢谢他。”

    “是。”那居再次拱手,“属下一定把话带到。”

    她这边跟那居聊了几句,却也注意到旁边晁自的脸色不太好,只是不敢说什么。

    程非晚不由失笑,这也是个向主的。

    她想了想,转过头来,“金夫人如何了?”

    晁自一听问话,连忙回道:“夫人放心,昨夜您睡下后,属下已经将她送回去了。”

    程非晚扬眉,“没闹腾?”

    昨夜她倒是不曾听见什么动静,不过太守府挺大的,离远了听不见也不奇怪。

    晁自简言意骇的解释:“晕过去两次,不过属下喂了药,并无大碍,只是暂时还下不了床,定不会再让她来烦扰夫人。”

    “那怎么行?”程非晚无奈的说,“我还要让她准备宴会呢,起不来怎么准备?”

    晁自一呆,急忙补救,“那属下晚点再去喂些药,保证明日就能让她活蹦乱跳。”

    闻言,那居偷笑他办砸了事儿,且笑得毫无遮掩的意思,晁自立马瞪去一眼,两人明戳戳的针锋相对,倒是有趣儿的很。

    程非晚乐了,一手抱胸抵着另一只手的胳膊肘,一手边抚摸着下巴边问:“你这药这么神奇?还有没有,给我也来点。”

    晁自却犹豫了,尴尬一笑,不太好意思的说:“夫人若觉得身体不舒服,不妨等回去后,让主子亲自给您看过再对症配药。属下这药……虽有良效,但也有些副作用,不太适合夫人您服用。”

    程非晚一声“噗呲”笑了出来。

    难怪,她就说谢无期那家伙不会舍得浪费好东西。

    晁自暗暗松了口气,他跟旁边那个讨厌的家伙你来我往,终于是将夫人逗笑了,这方上前一步提醒道:“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好。”程非晚点了点头。

    她站在门槛前,距离他们尚有几步台阶,方才无意间站在了高处,可以与他们平视,便也没走下去。这会儿低头拎起裙摆,视线中却突然伸过来一只结实的手臂。

    程非晚抬头看去,却见是晁自,他另一只手持剑背后,恭敬垂眼,示意她可以搭上来,她便也没矫情,扶着他下了台阶。

    别说,这高处的风景确实不错。

    她突然有些理解大反派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握住权柄了,但……也仅此而已。

    天下男女对半,那这权柄,也合该让女子握一半。

    既然这个世界未开先例,那不妨,由她开始。

    她曾和系统说过,有朝一日要尝试更改这个世界女子的命运,从来就不是说说而已。

    在现代时,她尚未爬到金字塔尖,有心无力。

    但在这里,世界规则可不一样了。

    她愿……全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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