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零柒.报复

    圆月高悬,夜风习习。

    原本吹在身上很凉爽的风,能散去不少燥热。

    可现在降燥的功能只对于其他人有用,相等的风力吹在浑身湿透的程非晚身上,唯有透心凉。

    曾是演员的职业素养,让她克制住生理本能,不去发出颤抖,不愿卸了志气。

    好在努力没有白费,金夫人果真被她震慑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扯着唇僵笑装傻:“高大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我说——”

    程非晚故意拉长尾音,上下扫视着她,欣赏够了那副惊恐的表情,方不屑的道。

    “你刚才也是这么躲在那蠢货身后,苦苦等待着推波助澜的机会吧?”

    程非晚蹙了蹙眉,看似非常好奇,语气中又满含嘲弄,一句话骂两人。

    “诬陷人的把戏就这么得你意吗?一个晚上玩了两三次,次次都成功不了,却还不嫌累得慌。可是我已经腻了,你说怎么办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挑了挑眉,刻意咬重“腻了”两个字的字音,宣泄不耐。

    今夜在场之人,有机会、有动机、又有胆子对她下狠手的人只有一个——金夫人。

    这既是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更是她内心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程非晚从未对她放低过戒心,自然也没有错过那双眼睛里屡屡冒出的妒恨和杀意。

    她嫉妒她不知因何博得了她小情人的关注,更嫉妒她有个情深不负的好夫婿。

    好夫婿?

    这个想法冒出脑海的时候,程非晚禁不住冷笑一声,当真是愚不可及,且不论全貌,就算谢无期真的是好夫婿又如何?

    她所依仗的,从来都不是旁人,而是她自己的坚韧。

    她最不怕的就是死,从不愿斗,却不代表惧斗。

    同为女人,她施加怜悯。

    可一次又一次,她的耐心早就耗尽了。

    “所以现在……”程非晚一步步逼近,如同狼群捕猎,先击溃其防线,慢慢蚕食猎物,再一击毙命,“我准备换个玩法。”

    她故意逗她似的,停顿的同时咧嘴笑开,目光垂落过去,就像在看着一只即将被捏死的蝼蚁,语气极轻,宛若鬼魅。

    金夫人端看她的眼神,心知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一瞬间竟生出了强烈的惧意。

    可她不过一介低等贱民,凭什么耍威风?

    “你想干什么?”

    金夫人不自觉的继续往后退,她心中露怯,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藏在袖下手指攥紧衣摆,拔尖声音,企图壮大的自己的声势。

    “我可是……”

    “你猜我要干什么?”程非晚没有给她把家世搬出来的机会,甚至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她伸手掐住她的纤细的脖颈,一字一句的说,“我当然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话她是笑着说的,甚至微微歪了歪头,邪气可爱,给人的感觉却是面如阎罗。

    金夫人看着她身后的池塘,眼中终于露出了惊骇,拳打脚踢的挣扎,可不知为何,她竟逃不掉桎梏,明明对方没使大力。

    王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小跑过来意图求情,可才张开嘴,就有人先一步开了口。

    “看来今夜之事——”那人压着薄怒,嗤笑一声,“我有必要去信给家父说道说道了。”

    王夫人一顿,定在了原地,她不用回头,也知是谁,说话的可不正是高二夫人?

    她的父亲,乃是符氏家主的亲哥哥。

    这话中威胁的意思明显,她权衡利弊后,终究还是退了回去,拉住自己的侄女儿站在角落里,不敢再参与这场纷争。

    程非晚轻轻一笑,玩味的看着手里垂死挣扎的猎物,根本不曾将其放入眼中。

    “我本不欲惹事,你三番两次来挑衅,我都既往不咎,你倒还真以为我是怕了你不成?谁给你的底气呢?”

    她微微松了松手,给金夫人自救的机会,可惜她没有抓住,开口就是先辱骂。

    “贱人……”

    程非晚目光一凝,再次攥紧她的喉咙,另一只手迅速打在了她的脸上,掌掴声十分响亮。

    保养得宜的漂亮脸蛋上印上五根紫红的手指印,金夫人呼吸絮乱,震得脑袋发懵,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真假且不论,但从前拍戏时,可少不了甩耳光。这其中技巧,程非晚熟练的很,就连着掐脖子的技巧,她也从谢无期那里学来了。

    从方才开始,金夫人就只能像死狗一样受制于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从她掌下逃出来。

    “你很喜欢把人推下水吗?”程非晚笑的温柔,说的话却冰冷,“那你也下去待会儿吧。”

    她的语气用的是一副商量的口吻,神态却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话落便开始了动作。

    金夫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更别说拒绝了。

    程非晚终于肯松开手,可她指尖下移,转瞬攥紧金夫人的衣襟,拉着她转身,强硬的往池塘边走。

    一直站在她们后面的赵小姐见此,连忙躲开,不敢阻拦,金夫人竟毫无反手之力!

    这风觅看着比她小了不止一轮,怎的如此恐怖,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赵小姐惊魂未定,后怕的看着金夫人跌跌撞撞的被拖拽到池塘边,死到临头终于忍不住开始求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

    她哀嚎痛哭,哪还有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亲眼瞧见她如今的凄惨样,赵小姐只庆幸自己没有动过害人的心思。

    先前风觅去更衣的时候,金夫人与她谋划,欲要风觅身败名裂,她拒绝了金夫人的相邀。

    彼时不为别的,她只是觉得,一个低等贱民不值得弄脏自己的手,却不想是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往后,可得离这群人远些。

    赵小姐打定了注意,寻了个角落,默默的观看着金夫人自食恶果,她可不觉得这人可怜。

    就像她也不觉得她们先前抱团欺负人,是错误一样,她只是意识到自己不幸碰见了惹不起的人。

    程非晚不是没有注意到赵小姐的小动作,但现在还轮不到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她们。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

    程非晚彻底收了回手,转身看着金夫人,甚至还为她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襟,对方吓得哆哆嗦嗦的,摸不清她的主意,也不敢动作。

    “我……”

    金夫人天真的以为求饶有用,刚要开口,不曾想下一息,腹部传来锥痛,她竟被一脚踹了下去,扑通一声跌进池塘里。

    程非晚站在岸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唇瓣翕张,只吐出四个字,“我不接受!”

    金夫人估摸是个旱鸭子,碰到水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在池塘里胡乱扑腾,像是真的要溺亡,好不容易站起来又立马栽了下去。

    “夸张了,这水可淹不死你,不过——”

    程非晚嗤笑一声,阎王爷似的,盖棺定论,一句话下惩戒,完全不给旁人更改的余地。

    “我不走,你也别想上来。”

    金夫人刚爬起来就听到了这句话,又惊又怒,冻的牙齿打着颤,道:“你就不怕……”

    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恐惧着什么。

    “怕什么?”程非晚装傻充愣,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套一套话,“你背后有人吗?”

    可惜金夫人又一次没抓住,她站在在池塘中,眼神凝聚了一瞬,却又立马摇了摇头,破绽百出的否认:“没……没有人,是我自己,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讨厌你!”

    “没有人么。”程非晚低声重复一遍,仿若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脸上笑容充满同情和讥讽,“这么愚蠢,你怎么敢来惹我?”

    她的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近乎染血的红,站在池塘边,活像刚出世的水鬼,但她却眼含悲悯,又像神明降临一般。

    “金夫人,你可悲、可恨、可叹,但唯独……不可怜。”

    程非晚垂了垂眼皮,轻叹一口气,语气颇有些遗憾。

    “我给过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了,可惜——”

    可惜这一次,金夫人依然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求过无用的绕,平白让众人耻笑,自尊占据上风,迫使傲骨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何必惺惺作态?你还想要做什么?尽管来就是!”

    她不信,她真敢杀了她。

    程非晚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想做的已经做了,只是看在同胞的份上,想告诉你几句话。”

    她说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加倍还回去,今日的账便算了解了,日后若还和她有账要算,也得等日后相见。

    金夫人松了一口气,警惕的看着她,而岸上那人察觉到她投过来的视线,突然抬眼,一上一下,与她隔水相望。

    “今日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无论最终你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怨怼不得任何人,苍天也不能。”

    金夫人一怔,她看不透岸上人眼中的情绪,但不是因为黑夜。

    程非晚柔柔一笑,眉眼张扬,“今夜在水里,你且给我记清楚。”

    她不似训诫,不似提醒,只是莫名其妙的述说着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我这人小气的很,睚眦必报,报仇从不等第二天。所以不要觉得你今夜受辱是因为有人给我撑腰,即便我一无所有,你当真惹怒了我,我也必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无关我是何身份,也无关你是何身份,便就是那九天上的龙,我也敢抽了他的筋!”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瞬间,另一道温润的嗓音赞赏接应:“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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