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04 谎言

    Part.04 谎言

    BGM:That Kid in Frade Who Really Liked the Denver Broncos—Chris Zabriskie

    或许是和有名的强校比赛,今天看台的观众比以往多了许多。

    拉着春奈挤到了前排——刚好在枭谷教练席的正上方,我朝着许久没见的木兔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手舞足蹈地回应了我:“我一定会加油的!!”

    “你必须加油才行!你看!”我朝他扬起戴在右手上的鲜红色发绳,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得清楚:“我今天是红色的达摩,绝对没问题,一定可以带来好运的!”

    这颜色我可是早上起床特意挑的!可惜没有棕色的发绳。非要说的话——比起达摩我还是更想当福狸。

    木兔的眼睛亮闪闪的,朝我喊到:“好!!”

    旁边的春奈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望着我和木兔你来我往,忍不住吐槽道:“感觉你们两个人仅凭言行就能拉低整个枭谷的偏差值…”

    “不要那么肤浅嘛~”我看着木兔归队——小小的银白色光团跳跃着离得远了,到了选手互相鞠躬的环节却显得格外沉稳。“…听起来还怪厉害的!如果写成报道的话——地方转学生凭借一己之力拉低东京名校偏差值,听起来就很卖座。”

    春奈翻了个白眼,拍了我一把:“比赛马上开始了,老老实实看吧,吉祥物。”

    这是我第二次现场看排球比赛。但就算是我这样的排球菜鸟,也能看出场上的形势逐渐变得对枭谷很不利,发球局被对方拿下不说,好几个球都没有能防住。身后观战的同学交谈间也透露出战况的胶着。

    “这周木兔的表现比上周好,但还是不如上次打音驹。”

    “刚才那个球可惜了。”

    “毕竟井闼山也是强校嘛。需要发挥到最好的水平。”

    看着越来越难追平的比分,总觉得我这个吉祥物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哨声吹响,以枭谷落后二球结束了第一局的比赛。

    木兔气鼓鼓地站在教练面前,被队友们围绕着,愤怒的呐喊声我坐在看台上都听的清清楚楚:“等我下一把把他们全都扣飞!!”

    许是感受到我的视线,他转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突然像不好意思似的,快速把头移开了。

    我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他这是因为我反而背上了偶像包袱吗?!

    或者说偶像包袱因为我变得更重了一点。

    我这是当的井闼山吉祥物吧!

    很快第二轮比赛开始,我盯着木兔跳跃的身影,无来由的不安感在心底蔓延发酵。再一次发球失利后,教练叫了暂停。

    “来了。”春奈拉了下我的袖子:“枭谷王牌的消极模式。”

    场上除了木兔外的其他部员们围成了一个圈,双臂搭在彼此的肩膀上点着头,熟练地达成了某种我看不懂的默契,接着井井有条地回到了场上。比赛再度开始——而木兔如同一具灵魂被抽走的躯壳,呆呆地站在位置上,过了一会儿移动着脚步,亦步亦趋又跌跌撞撞地朝着球路的方向跑。

    这就是传说中枭谷王牌的消极模式吗?“怎么说,”我点评到:“消极模式的木兔好像排球丧尸啊。”

    “你不要逗我笑!”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春奈的表情管理早已经失败,压低声音对我说到:“行尸走肉的样子确实蛮像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木兔现在看排球的样子,就像丧尸看着人类的脑子。”我哑着嗓子学道:“嘶…想要球…给我球…”——完全是生物本能在行动嘛,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在心底做出了决定:“春奈!我觉得我要重新考虑起你的那个提议了!”

    “什么提议?”春奈看了我一眼,被我认真的表情吓了一跳:“你是说,和他谈恋爱那个?你当时不是觉得这样动机不纯吗?而且你刚刚才说他像丧尸!”

    “只是个比喻嘛,我是想借此形容渴望的程度。”我对着春奈在空中比划着,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一个不理解的白眼。只好转回头看向场内被队友暂时冷落的木兔,金色的眼看上去暗淡了,迷茫着,但仍旧望着飞在空中的排球。

    他一直望着排球。

    那用怎样的比喻比较好呢。不用排球丧尸的话,我看着他——如何形容那种本能呢?

    或许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搞错了,初遇的那个雨天,在商场的旋转门前,让我难以拒绝的不是他眼里的哀求。

    而是他眼里的渴望。

    那种最直白的渴望,本能的渴望。

    “而且动机嘛——现在纯了,”我摸了摸下巴,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我想要他。”

    春奈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点评到:“别人都是在打出好球时候对选手心动,你的喜好还真够奇怪的。”

    “我觉得我更有品味,”我为自己辩解道:“你想啊——胜利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情都差不多不是吗?但是,”我看向场中木兔的眼睛,隔得距离有些远了,只能依稀看到一种晦暗的金色:“面对失败的态度可是能反应出这个人下一次能不能成功哦。”

    “歪理邪说。”春奈对我的鬼话早已产生免疫:“反正你总有理由。”

    “我拿我自己也没办法啊。”我把手搭在了栏杆的外面,一晃一晃的:“人怎么可能控制心动啊?”那也太过傲慢,能做到的只有自我欺骗罢了,我咂巴着嘴,场上的木兔像只猫头鹰一样晃着脑袋。

    真可爱啊,不稳定的王牌。

    本能的渴望——听上去原始又低级,常常被描述为一副不能自控的样子,掺合着一些桃色新闻,作为某种自我辩护的手段为人们所不齿。这是一种污名。

    我想,木兔的本能更像是一种直白与坦诚。

    他想要球,他想要赢。

    人时常是会隐藏自己的渴望的,他们害怕去展露出自己的在乎,因为那不够酷。这样在输了或者失去什么东西的时候,可以用一种轻松的态度说:“那没关系。”

    但木兔不是这样的人。

    他一定是那种“给我一球!”“再来一球!”“再来!”的类型。我心想,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偷偷去排球部看一眼好了——突然出现,吓他一跳。

    “再来一球!”场上的木兔喊到,像是印证我心中的假设一样朝着赤苇喊道:“这球给我!”

    赤纬打了个漂亮的二传,木兔起身跃起——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网对面的胶质地面上传来巨大的、“嘭”的一声。

    枭谷得分。

    身后的观众席传来喝彩声,排球部员们在球场中央挤着抱在一起围成了个小小的圆,其中木兔的欢呼声像是被这个圈放大了一样,在我听来无比的清晰。

    纯粹的快乐,像个天真的孩子,让人也跟着他一起开心。我随着人群一起鼓掌,一下又一下,或许是拍的过于用力,手掌有些发烫。就在这个时候,埋着头和队友说话的木兔突然转身看向观众席——我知道他在找我。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我用口型对着他说到:

    真厉害啊。

    ———

    虽然枭谷王牌的低沉危机得到化解,顺利拿下了第二局,但第三局还是输给了井闼山。

    比赛结束后春奈给我一个“你加油”的鼓励就溜之大吉了。看台下方的枭谷教练说完总结陈词后,我对着散会的木兔招了招手:“你说我能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吗?”

    木兔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比赛的情绪里,看起来有些恍惚:“啊?!!”

    我指了指我和他的距离:“有些话和你说,我在考虑能不能直接从看台这里跳下去。但感觉好危险,还是算了。”

    “但我觉得如果你跳下来的话我可以接住你??”

    “你们两个可不要做危险的事!!”一旁的鹫尾听到我们的交谈,拍了木兔一把,把他赶上了看台,接着带领其他部员去一旁的空地开始做赛后的拉伸。

    颇有家长之风。

    木兔抓着水壶逆着散场的人潮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型在其中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高个太郎,我忽然想起了这个第一次见面时我偷偷给他取的外号。木兔不知道我心中的胡思乱想,自然地坐到了我的身边的椅子上开始擦汗,整个人的热度像蒸汽一样扩散开来。

    “木兔君晚点做拉伸没关系吧?”

    “嗯嗯——!因为我也有话想和你说!!”木兔用手挠起了头发,像个犯了错的学生:“对不起师父!!明明用了你的好运结果还是输掉了。”

    “怎么搞得我像排球队教练一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发现这个动作我们互相做的都很顺:

    “没关系,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消极模式,觉得非常新奇。”把他的手从乱糟糟的头发中扯了出来,我安慰道:“总得来说非常值回票价。”

    “诶?!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的消极模式!!”

    “就算在消沉的时候,你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排球呢——简直像排球丧尸一样!!”

    “排球丧尸!听起来好厉害啊!!”

    “对吧!!我也觉得我的比喻很不错。”没想到是在本人这里获得了理解,我有些高兴:“我呢,感受到了,光太郎对排球,”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及对胜利赤裸裸的渴望。”

    “这种直白的感觉,我非常喜欢。”

    “你一定会成为非常厉害的选手。”我笑着看向他:“正是因为看了这场比赛,我才能如此相信你,所以不要为此感到抱歉。”

    木兔抬头看了看体育馆顶棚的灯光,数了一下,还是和平常一样,圆形的LED,一排4个,没有异常,或许是因为观众席更高,显得光比以往更亮。该说什么好呢,他皱起眉,努力思索着——总觉得单纯的谢谢好像不够珍重,毕竟对方的祝福与期待听起来是那样真诚。

    他不是没有听过其他人的期许,但眼前的这个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可他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木兔还在犹豫,大脑不停运转,身前的女孩没等到回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好奇地打开了他的水杯,问到:“是传说中的运动员必备电解质水吗?喝起来有什么不同啊?”

    这下不用想回复了,不知道为何木兔松了一口气:“是的哦!你可以…”随口说出的话被他残存的理智截住了,硬生生转了个方向:“下次再来看吧!!排球很有意思对吗?”可等说出口后发现这句好像也不太行,连忙摆摆手:“算了,还是你的身体要紧!”

    “你完全误会了,我身体没问题!只是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些倒霉事罢了。”

    “倒霉的事也不行!!”

    “倒霉的事也不行!!”

    木兔的表情看起来在非常认真地为我苦恼,我刚想开口其实并不存在被他吸走好运这样的事情,转念一想,那然后呢?

    如果不能提供好运,那我不过是个来看比赛的隔壁班同学罢了,再加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师徒设定。

    这样的话,他还会在进球过后第一时间转头找我吗?

    我不知道。

    厄运,厄运,被吸走的好运,

    我和他之间倒像是真的被这莫须有的“厄运”紧密相连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厄运和好运并没有分得那么清。

    “唔——可木兔君总这样躲着我也不太方便吧,对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紧挨着的座椅间回荡:“我们兵库有种驱邪仪式,可以赶走人身上的厄运,如果是两个人的厄运相连的话,两个人一起做就可以了。”

    人要懂得为自己创造机会。我心想——哪怕是谎言——就像面试和简历中略微夸张的那些部分,小小的骗术,无伤大雅。

    “真的吗?那是什么呢?”

    “大概是一起做三件事,最后去一趟神社。”我举起手指开始掰扯一二三:“好像有一件事得下雨天做,我回去问问老家的朋友吧!那木兔君,我就先走了~你赶快去做拉伸吧!”

    我起身朝他挥了挥手走向观众通道,退场或者说逃跑的时机选的恰到好处。下楼梯的时候听见木兔在喊我的名字,不是师父,而是我的名字。回过头去,发现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逆着光的样子,显得更加高大了。

    “谢谢你!”他举起两只手放在嘴边,组成了个大大的喇叭:“我一定会成为厉害的职业选手的!”

    我知道的。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表示收到,继续往前方走去——我并不知道他是否可以看清我的手势。

    但我知道的。

    木兔在空荡荡的看台上坐了很久。部员们赛后的拉伸都做完了,凑过来询问情况。

    “说什么了?”木叶伸出手在木兔面前晃到:“喂喂,别发呆了,还活着吗?”

    小见也在旁边打趣:“失魂落魄的,不会是告白后被甩了吧!”

    “她说,”木兔双手扶着额头,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厉害的选手。”

    “还有呢?”

    “她还说”,木兔挠了挠头,回忆着女孩的措辞:“她们兵库有一种可以祛除两个人厄运的风俗仪式。——具体的她得问了朋友才知道,感觉好复杂的样子。”

    等等这是骗人吧?木叶刚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那天说的“巧合也可以不是巧合。”

    这是打算做戏做全套以毒攻毒解决我们家的孩子的心头之患吗?真是让人不省心的王牌啊——木叶想到,真的是辛苦了,师父。

    这声心底的师父倒是喊的真心诚意。

    “那好吧。”木叶配合着叹了口气,拍了下木兔的肩膀,坐到了他旁边:“等做完仪式就好了——再也不用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躲着人家,而且布丁也可以老老实实坐着吃掉了!”

    ———

    我再一次地摁了重播键,对方或许是不堪我扰,响了半天终于接了。老家朋友冷淡的声音带着不耐,感觉能越过通讯设备直接杀人:

    “我邮件里给你说了,没有这样的仪式。”

    “我只是需要你提供点灵感,我现编几个。”

    “你直接给他说不存在这种什么厄运相连的鬼东西就好了。”

    “这样我们两个就能单独出门玩了耶!像约会一样。”我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你可以老实且普通地约他出门。”朋友发出一阵冷笑:“编这个我真担心你遭报应。”

    “但是风俗不都是人编的吗。”我心虚地用手指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顺序十有八九还是错的,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我又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要是用其他的理由单独约他出门拒绝了怎么办?我在努力运筹帷幄进可攻退可守!如果约完会我们之间还是没有火花,我至少还有一个台阶下。”

    “那你如何判断火花,说一个量化的指标。”

    “这种事情不就是凭感觉…喂,你别挂啊,喂!”就算对面已经传来忙音,我还是忍不住对着听筒大喊道:“我们关西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热情的女人!”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我打开电脑,调出了东京市地图,在气象网站查询着过去3年的10月天气及降水量统计。有些想要的书Z -Lib上没有,查询了下馆藏,看来还是得抽空去趟国立图书馆。

    反正风俗都是人编的。

    【TBC】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