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毓敏领着二人推门而入,朝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声:“去禀报娘娘,贵客到了。”

    谢婉芝跟着她走入花厅,才看到这里面也如外头一样各处都摆满了各色花卉,四面的墙上没有挂书法字画,透过整墙的琉璃窗户就能清楚地看到外头的绚烂花景,一内一外两相呼应,叫人仿佛置身花的海洋之中。

    她边走边看,暗暗叹道,这位宁王妃娘娘应当是个极爱花的。

    一边的虞莺儿斜眼瞥见她默不作声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讥讽道:“怎么,知道怕了,娘娘天人之姿,可不是什么人都巴结得了的。”

    谢婉芝不理她,她反而更加张狂:“我要是你就即刻回家里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谢婉芝不堪其扰,正要开口应对,突然听见那紫檀木百鸟朝凤屏风后面一阵响动,就看见一位身着织金祥云纹大红锦袍,头戴花冠的夫人缓步而来。

    毓敏立即跑过去抱住了她的手臂,为她介绍道:“祖母,这便是你心心念念要见的谢婉芝了。”

    谢婉芝恭敬行礼:“娘娘安好。”

    虞莺儿也争着行礼:“娘娘许久不见,太后托我问您身体可还康健?”

    宁王妃起先还笑容满面,当听见了虞莺儿的声音时却是神色一滞,待看清了她头上戴着的花时更是面容大变,颤声问道:“你,你头上戴的是什么?”

    虞莺儿不知宁王妃所问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朝毓敏投去求助的眼神。

    毓敏不耐地上前为她解答:“祖母问你头上戴的花是从何而来。”

    虞莺儿看着宁王妃此刻铁青的脸色,心中忐忑答道:“我经过花房,看中间玉瓷盆里的那朵茉莉正合心意就摘了来……”

    宁王妃当即惊叫一声:“啊,我精心培植,好不容易才得了这样一朵粉色的精品,你竟敢将它摘了,还戴在你这颗榆木脑袋上!”

    虞莺儿当下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我,我也不知道……”她着急忙慌地取下头上的花递给宁王妃,“娘娘,我不戴了,我,我给您戴上。”

    宁王妃看着她手里被□□得已经不成型的花,恨不能把她也一起撕碎,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滚出去。”

    虞莺儿着急道:“我,我,太后……”

    宁王妃不等她说完就立即下令:“快,把她赶出去,今后再不准她踏入我宁王府半步。”

    她身侧的两个嬷嬷当即便上前,手脚麻利地将虞莺儿捂了嘴巴拖了出去。

    毓敏扶着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宁王妃到一边的圈椅上安坐,好声劝慰道:“祖母,犯不着为那样的人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宁王妃捶胸顿足道:“我是可怜那朵花,辛苦长成那般清尘脱俗的模样,竟被一个粗俗鄙陋的人摘了,还充作庸俗之物戴在了头上,实在可怜可惜。”

    谢婉芝忍不住悄然上前,开口说道:“娘娘,万物皆有灵,花亦如此,能得娘娘如此识它爱它护它之情谊,它此生足矣。”

    宁王妃闻听此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她:“你倒是个眼明心亮的孩子。”

    谢婉芝垂首拜道:“娘娘过奖了。”

    毓敏笑着赶忙上前扶起她:“没想到谢姐姐竟是个如此玲珑通透的人物。”

    宁王妃也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个标志的人物。”

    谢婉芝受不了被人这样打量,忍不住开口道:“小女与娘娘素未谋面,今日却能得娘娘如此盛情款待,实在是小女的荣幸。”

    宁王妃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眼神,微微一笑道:“你与我确实素未谋面,但你却是我姐姐的救命恩人,所以便也是我的大恩人。”

    谢婉芝慌忙躬身拜下,惶恐道:“小女不敢。”

    宁王妃握上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柔声道:“不记得了?花家村,稻香口的那间小驿站,你在那里救了我姐姐。”

    原来,宁王妃与王老夫人正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两人同为曾经名满天下的赵丞相之后,一个嫁给了卫国公之子,一个嫁给了贵妃之子。

    谢婉芝恍然大悟,想起那日与王亨母子经历的种种,掩面笑道:“小女惭愧,那日情况危急,我也不过是习得一些医理执法能为赵老太君缓解一二,区区小事不足娘娘挂齿。”

    宁王妃拍着她的手背笑道:“你也不必太过谦逊,你的恩情我们自然不会忘。你的事我也已经打探清楚,你到上京来的目的我也知道,只是我虽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但也左右不了宫中贵人的意愿。”

    “这样吧,我亲自为你操持一场及笄礼,造一番声势,之后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

    谢婉芝吃了一惊,她什么时候说过要造什么声势了?

    本来因着宁王妃的一封请帖叫她被谢祖德逼着前来赴宴,原想着今日之后就悄悄离开上京回闽州,若是再来一番折腾她也不知何时能回到闽州去了。

    谢婉芝正要开口拒绝,忽然听见门外有人通传:“娘娘,表少爷到了。”

    那人推开房门,缓步而入,到了宁王妃面前轻声行礼问好:“姨母,身体可好?我母亲身子还不大好,不能前来,就让我代她来了。”

    谢婉芝怔怔地看着那人,竟是曾经在花家村共同患难的王亨。

    来人身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腰系一条青色锦带,一副矜贵之姿。几日不见,他的身姿比那日挺拔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不少,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风雅之色,。

    他在宁王妃身边站好,看到谢婉芝时也是一愣:“姑娘,你……”

    谢婉芝连忙对他行了个福礼:“王公子,好久不见。”

    宁王妃笑吟吟地点着谢婉芝朝王亨问道:“亨儿你看,救了你母亲的可是这位姑娘?”

    王亨朝谢婉芝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是这位姑娘,在母亲命悬一线之时救了她。”

    说着,他竟然上前一步对谢婉芝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姑娘那日对我母亲的救命之恩。”

    谢婉芝连忙推辞道:“王公子不必多礼,那日不过是小女的举手之劳罢了。”

    毓敏在一旁听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回却觉得听得头昏脑涨,当即上去拽了两人的手臂,嘟嘴道:“哎呦,你们再这么拖拖拉拉下去天都要黑了,我们去看戏吧,好戏要开场了,是吧,祖母。”

    宁王妃一拍脑袋:“对对对,这天色也不早了,让他们开场吧。”

    谢婉芝起身正要出门往听戏台去,却被毓敏拉了回来:“谢姐姐,你往哪儿去?我们要往这边走。”

    说罢,她拉着谢婉芝绕过厅中的那扇紫檀木百鸟朝凤屏风,穿过回廊。谢婉芝这才发现这花厅是临水而建,正是花厅后面的莲花湖中央搭建了一个精致的戏台。

    听戏台就在对岸,而他们则是落座于这花厅后边延伸出来的一处露台上。

    谢婉芝坐在毓敏郡主身边,抬头一看,对面已经坐下了一群男男女女,都在等着开戏。

    很快,就有戏子从两边的水上长廊登上戏台,鼓点一响,戏子们就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今日唱的是一出白蛇传,正是许仙和白娘子相遇的那场戏,扮演许仙与白娘子的两个戏子还特意出了戏台,走到了拱桥上有模有样地还原了戏里许仙与白娘子相遇的场景。

    谢婉芝看得津津有味。上一世她身不由己,这一世她跟着外祖母在乡下长大,因生活拮据,从未能好好地听过一场戏。能如此悠然地坐着听戏,这两世里还是头一遭。

    她身边的毓敏郡主却是看了半场就要坐不住了,忍不住拉着谢婉芝说起了小话。

    “那虞莺儿不过是仗着有太后撑腰,到处招猫逗狗,我才不惯着她呢。”

    “都说她爹是什么清阳观得道高人,被太后引荐给圣上,深得圣上信赖,可我随祖母去过清阳观那么多次从未听说过有他这么个人,竟不知道他是何时得的道,从哪里得的道,又是得的什么道。”

    “我祖母最爱护花,她竟敢把那花摘了戴到自己头上,嘿嘿,我不告诉她,故意引她到祖母面前,好叫祖母好好训斥她一番。”

    “谢姐姐,你方才与祖母说的花也有灵是什么意思呢?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谢婉芝这边要应付毓敏的说话,那边又要分神去看戏,忙得恨不能有两个分身。

    王亨侧目看了一眼低头咬耳朵的两人,无奈地摇摇头,便从座位上起身。

    有好事的人凑上去问他:“王公子,坐在毓敏郡主身边的女子看着面生,却能与王妃娘娘如此亲近,不知究竟是何方人士。”

    王亨想起少女看戏时专注的脸庞,忍不住嘴角上扬,笑道:“是对我们家来说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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