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陈之浩次日下午带着母亲准备的一坛酒,一罐茶,两包点心去了里正家。回来的时候脸色不错,里正应了他,要他过两天就准备到学堂讲课。回到自家院子门口,看到罗家的龙凤胎提着篮子,蓝子里装着些橙子,颜色半青半黄。

    “阿兄,您回来了,我们正要去找伯娘呢!”麦黄一看到陈之浩立即跑到跟前,给人一种屁颠屁颠的感觉。

    “阿兄,我爹今天上街买了橙子,你看多好看啊!”青央不甘落后,把篮子里的橙子给陈之浩看。

    “好看有什么用,吃起来有些酸呢!”麦黄不甘人后。

    “又酸又甜才好吃。”

    “全甜才更好吃。”

    “那你别吃了。”

    “偏要吃。”

    俩人逐渐偏离正轨,陈之浩有些想笑,这俩货太能吵,每次见着他们都在吵吵闹闹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另一个总是让人忽略。

    “好了,进去吧。”陈之浩打断俩人,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麦黄和青央见着李氏的面又是叽叽呱呱一通。李氏收了橙子,给俩人各一把糖让他们坐着吃,才问陈之浩:“里正怎么说的?”

    “里正让我过两天就先去学堂熟悉,与马夫子接洽。”

    “那就是行了,还真是老天垂怜。浩儿,你要珍惜。”李氏脸上都扬起了笑容,看来是真高兴。

    “嗯,”陈之浩也高兴。

    “你去果林里摘些好的苹果,给你罗叔家送去,回来去王婶子这一趟,让她明天来找我,我有事找她。”

    王婶子是村子里的媒婆,这陈之浩知道。

    “罗叔是应了吗?”陈之浩不太确定。

    “橙、橙、橙,不就是成、成、成的意思吗?”李氏笑着解释一句。“去的时候也可把学堂的事情跟罗叔提一提,让他安心些。”

    “好。”

    陈之浩提着一篮子苹果,领着麦黄和青央往罗家走。一路上根本不需要陈之浩找话说,龙凤胎就没完没地说话,陈之浩都有点佩服他们,不冷场,不认生。

    还差几步到罗家门口,龙凤胎就争先恐后的向大门冲去,“爹,娘,陈家阿兄来了,陈家阿兄来了。”陈之浩有点哭笑不得,想低调些都不行。

    罗大全夫妻迎到了门口,小院并不大,陈之浩看到刚还在洗菜的姑娘转身进了厨房,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和一条粗黑的辫子,他还从未注意到她的头发那么黑那么多。

    陈之浩把手里的篮子捧给罗大全,“罗叔,婶娘,自家树上摘的。”

    “这么多苹果啊!这么客气干嘛呢!。”罗大全笑着说。

    “当家的,把人请进来坐,站门口干嘛呢!”向氏在一旁说着。

    “不了,婶娘,我还要去别处。我想跟叔和婶说一声,今天下午我去了里正家,以前的夫子要走,他答应让我去村上学堂授课。”

    “啊……哈……”罗大全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不住地点头说:“好,好,好事,好事。”

    燕回在厨房把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本在理菜,按照她的性格是不会钻进厨房里的。但这是在不知名的古代还是矜持些好,她在听到陈家阿兄几个字后只犹豫了两息的时候就进了厨房。

    听陈之浩话的里的意思,在村上学堂谋了夫子一职,也好,至少有一份养家的职业,不管挣多挣少。

    陈之浩离开后,罗大全夫妻说话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喜悦。

    次日,媒婆王婶子就上了门,两家都通过心意的事情,说起来一点都不费事。

    燕回自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门,她娘不允许。洗衣摘菜做饭都不要她做,只让恶补针线上的事情。

    陈家给了十两银子作聘礼,罗大全也不愿女儿委屈。媒婆来过之后就拉了很多木料回来,请了几个木工师傅一起为女儿打嫁妆。

    结婚吉日也很快选定,罗大全选了陈家给的最后面的一个日期,八月二十八,离媒婆上门的日子也只有不一个月不到。罗家夫妻真的忙得飞起,又是嫁女儿,又是秋收。家里天天都有人做工,小院里热火朝天。

    陈、罗两家结亲,热孝冲喜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开。知道的人多了,各种各样嘴碎的言语就满天飞。有说陈家过份携恩狭报;有说罗家趁火打劫让女儿做了秀才娘子;有说陈家秀才被白家姑娘甩了,才找上陈家姑娘;还有人说曾看到过陈秀才与白家姑娘在镇上的书店里私会,陈家落魄了,白家姑娘要嫁进城里当少夫人了……

    真真假假的闲言碎语当然也传进罗大全夫妻二人的耳中,他们并没有多加理会,也是忙得没有时间理会。燕回没出门不知道外面传些什么。龙凤胎倒是听人讲过,但这俩货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一向是以自己为主,只接收到陈家阿兄在学堂当夫子了,陈家阿兄要成为他们的姐夫了,那就是姐夫等于夫子,如果他们上学不就有姐夫罩着。

    罗大全带着几个木匠,半个月不到就赶出了给闺女嫁妆,最后只有上油一道工序。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一个塌,一个书架,一张书桌和几块椅子,都是罗大全自己亲自去量的尺寸。向氏也准备了许多东西,把家里都堆满了。被子都准备了四套,新嫁衣是外面成衣店买的,一套正日子穿的正红,一套浅红。向氏心疼女儿,又为女儿准备几套秋装和两套冬装。燕回看着父母为自己准备的东西,心里知衡量父母应该花光了积蓄。

    燕回一个月没出门在家做针线,到头也只缝了两套自己的里衣,两套陈之浩的里衣,陈之浩和陈家伯娘各一双鞋子和一些零碎的帕子。其中裁剪还是向氏的功劳。

    燕回再没见过陈之浩,几次过礼燕回都在屋里没出去。

    八月二十八是正日子,嫁妆在头一天送过去,送嫁妆回来的人都夸罗大全的木工活儿好,所有的东西尺寸都刚刚好。夸罗大全想的周到,还打了两只小水桶。

    八月二十八那天,燕回还没出门,向氏就哭了几场,几乎肝肠寸断,燕回想告诉她娘不用这么伤心,她反正是准备三天两头回娘家的。没有花轿,有骡车。快出门时,燕回受母亲的感染,也流下了泪。麦黄和青央抱着她的腿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都擦在她的衣服上时,燕回想甩开俩人却又甩不开,引得周围的人都笑起来。只有让当娘的来解围。

    燕回坐在骡车里,新郎驾着车。燕回想着陈之浩还会赶车,不会是刚学的吧!外面锣鼓锁呐就没停过,四周的人吵吵嚷嚷。

    车到了陈家,媒婆扶着燕回下了车,跨过火盆进入堂屋,拜堂之后送入了洞房。

    燕回坐在新房的床上,只感觉到周围挤满了女人小孩看热闹,嘻嘻哈哈、推推搡搡,各种对新郎新娘的打趣。燕回似乎也容入了这气氛,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以至于盖头掀开的时候,她都不好意思看周围,只低着头。周围的人嚷着新娘子害羞了,让燕回脸烧得发烫。前世和今生,新娘子上轿她是头一回。

    外面开始坐席,新房的人终于散去。只留了一个跟燕回差不多的姑娘陪着燕回,燕回想着应该是陈家大伯女儿陈灵,之前操心的向氏怕她搞不清楚陈家的亲戚,跟燕回全部背过。

    陈灵陪着燕回用餐,不冷不热的,燕回也不在乎,走个过场而已。陈灵当然知道白玉和陈之浩的事,也一直希望自己的表姐能嫁给自己的堂哥。现在白玉反悔,陈灵讨厌势利的白玉,却也看不上燕回,她认为土里土气燕回配上不她俊美又有才气的堂哥。

    陈灵陪燕回吃过饭就没见到人,燕回打量起新房。

    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燕回带来的,大红的颜色,喜气洋洋。正像昨天送家俱的人说的那样,每个木制品尺寸都是刚刚好的。从堂屋进房门后,右手边是梳妆台,梳妆台上几支桂花盖住新漆的味道,再往里是带回来的放木箱的架子,架子上放着几只大小不一样的箱子,房间正中后方是床,床的一头是箱架,一头是衣柜,衣柜背靠着床,在衣柜柜门对门有一道门,应该是通往耳房的门。房间正前中央是窗,窗前罢着一张塌,塌上有一方几,塌的旁边有一小书架和一张书桌,书架上零散的放着几本书。打开通往耳房的门,里面装置了洗漱架,架子上下各放置着一个铜盆,旁边的小桶里装着水,耳房的角落里放着恭桶。

    这是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甚好。

    听到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少,燕回估计外面差不多了,拆了头发编成辫子,到耳房里打水洗漱后就坐在那儿傻坐着,想起明天要早起的事情,把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又把陈皓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都摆在塌上。母亲跟她说过,陈之浩新婚第二天要穿女方做的衣服和鞋子。

    陈之浩大喜的日子以茶带酒招待客人,客人都走后才陪着他母亲进屋。来到新房已经亥时,燕回坐在床边发呆。那穿着红衣,留着长辫的姑娘在灯光里脸上染上一层蜜色,独自一人呆了那么久并不显孤寂。

    “阿兄回来了,客人都走了吗?”叫陈之浩阿兄这是燕回刚才在屋里考虑很久的结果,那许多的称呼她都觉得不适合,还是沿用“阿兄”好。

    陈之浩走到近前,看着燕回,并没有揭盖头时的羞涩,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着他,让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都走了,燕回先睡吧,我去洗漱。”说着就快步走向了耳房。

    燕回见人已回,并没有客气再等陈之浩,打开被子就睡到床里边。陈之浩洗漱回来见燕回已睡下,就放下围帐也上了床。

    “阿兄,不灭灯吗?”燕回觉得必须找句话说。

    “那是红烛,要点到天亮的。”

    “哦!”燕回斜了眼旁边男人的侧颜,完美。不能看,不能看,他是男妖精,心里默念着几句,就把思绪转到明天要早起的事情上来。明天的事情都是她以前不曾经过的事情,期待中又有点忐忑,她娘说明天早上新媳妇必须早起,要把箱子里的米拿到厨房去做饭,明天早上的饭必须要用她带来的米下锅。想着自己多默念几遍,记在心里,到明天早上就能准时起床,念着念着就睡了过去。

    陈之浩在回想过去的一天,还有那些事情没有做要明天好补上。这段时间,他白天要在学堂教课,才开始他想给孩子们一个好的印象。从学堂回来后家里的事情都是他亲自安排,母亲的病又时时牵着他的心,身心俱疲,到深夜的时候还要为次日授课作准备。

    陈之浩刚想完今天的事情,转头看燕回已经睡着。他这才认真的看几眼自己的新妇,乌黑的辫子横在枕头上,修长的眉毛,小挺的鼻子,微嘟的嘴唇,脸上带点婴儿肥,灯光下的肤色也并不如记忆中的黑。心里不觉得有期翼,明天将是新的一天。又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自己还扭捏的睡在床边,赶紧往床中间挪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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