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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恩图报

    燕回家的生活在陈家伯父上山后一天终于恢复正常,田里的稻谷已开始弯腰。燕归看过稻谷之就知道产量不会高,稻穗好短。

    生活恢复正常,燕回的日子就轻松很多。她爹每不是在后院做木匠活就是给别人送家什。她娘向丽华身子骨好,做家务农活都是非常麻利。夫妻二人勤快持家,对儿女慈爱有佳。燕归家的日子总的来说不算难过,粮桶有粮,菜园有菜,家里二十来只鸡产的鸡蛋大部分上了餐桌,三五天还能吃上一顿荤菜。燕回认为这不算错的日子全是因为父母勤劳,“不怕家里穷,只怕出懒虫”这句话说得没错。

    燕回每天帮娘做饭,平常她娘要她多熟悉针钱。地里的活都不让燕回干,只有上山采山货的时候才带着她,她娘的目的就是燕回多认识些山货,山货就是些银耳、木耳、香菇之类的,偶尔捡些松子。采山货也是一门学问的,燕回母子每三天进一次山,每次上山娘俩会备好干粮,一进山就是一整天,只有这样才能走得远,近村的山上早已什么都不剩。

    那天燕回跟着她娘一早上山,前往一个前几天都没有去过的方向。中午的时候,在一片树木不多的山坡上看到一大片小红的果实。燕回认真看一下,像是野山椒。她前世是川渝人士,对辣椒有特别的嗜好,后来知道辣椒并不是木土农作物,感到十分吃惊。在网上扒过,见过一种说法,说野山椒本土也是有的,只是未被人们发现不知道能吃,从而也没有被驯化。后来外域传来辣椒才被人们广泛种植食用。

    所以,这有没有可能就是野山椒?燕回仔细辨认,树株外形跟前世家里种的辣椒有些差异,果实外形跟前世的完全一样。燕回摘了一颗扒开轻轻的尝了尝,好辣,确认没错。她很惊喜,可又不知道如何跟她娘说,就偷偷摘了一包放在自己背篓里。晚上燕归主动做晚饭,她做了面条,把自己采来的野山椒洗了些,跺碎用点油炒了一下。吃面的时候加在自己碗里,加的有些多,吃的时候辣得嗘里哈啦的。她娘很是奇怪问她怎么了,燕归吞吞吐吐地说在山上采了一种果实,她放在了自己面碗里。罗家父母生怕她吃了不能吃的东西,吓得骂她乱吃东西。燕归只得扯谎说自己在山上已经吃过,半天过去肯定没事,这东西加了虽然辣但味道不错。她爹听说吃了没有事也就要尝尝,这是燕回没有想到的,她以为会夺掉她的面碗,把这东西丢掉。想来他们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辣,燕回也只是象征性地尝一下。爹尝过说味道是不错,然后家里人都说要深度,燕回只给他们加一点点。只加一点,面的味道也好很多,家里人吃得很是欢快。

    次日中午,罗家正好吃肉,燕回做木耳炒肉切了几个辣椒加进去。这个时代调料甚少,尤其像罗家这样的普通农户人家,就只有地里产出的蒜和葱,连姜都没有看到。加了辣椒的炒肉让罗家人食欲大增,米饭都不够吃。饭后燕回跟她娘说:“妈妈,我们明天再去多摘一些,吃不完的晒干,到时候我们家也就多了一味调料”。她娘也觉得这个注意不错,点头答应。她爹嘀咕一句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味道这样好。燕回说不知道没关系,我们叫它山椒吧。

    燕回和她娘连着进了几次山,把红色的山椒都采了回来,青色准备等红了再去采。燕回把采回来的山椒都晒干密封起来。时间过得很快,田里的稻谷也快要收获,陈李氏带着陈之浩给丈夫烧完三七,把陈之浩大伯父陈致远和伯母白氏请到家里,四个人坐在堂屋里说事。

    “大伯,我们家这情况您也看得到,我天天病着不能理事,浩儿也不懂田里的事情。下一季我们家的四亩水田和两亩地就租出去给别人种,这季的秋收也要大伯看着请人帮我们收回来。”

    陈致远想了一会儿:“你们家这种情况也只能如此,租出去要怎么样收租?”

    “就跟别人家差不多就行,大伯您看行就行,就是让您受累。”

    “致明他走了,我一个当大哥能做的事情却有限,弟妹想好以后的出路了吗?地里收租你们母子俩的口粮都不充足。”陈致远说着叹了口气,眉头都皱在一起。

    陈之浩想着家里的境况,“我以前什么都没做过,最多跟父亲上山打过猎,这十多天,只学会了上山砍柴,挑水浇菜地,母亲看着没大毛病,吃饭却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差。母亲说把田地佃出去也好,只能先将就这样再另寻出路。”

    陈致远听侄儿这样说,心想浩儿已经在学着承担,点头以示同意,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大伯,这次事后,家里的存银也不多,我想着把浩儿的亲事办一办。”

    “娘,我爹才走,我得为他守孝三年,这事以后再说。”陈之浩首先反对。

    陈致远夫妇到底年龄大些经历也多些,想着弟妹在这个时候说这话肯定有原因,她是举人的女儿,最重礼仪孝道。就疑惑地看着陈之浩他娘李氏。

    “浩儿,娘等不了三年,三个月都等不到。我不看着你成亲,我下去跟你父亲也没法交待。”

    “娘,你说什么呢?我们去府城治病,找更好的丈夫,您肯定能好的。”陈之浩不觉已泪流满面,他刚失去父亲,如何再能失去母亲?

    陈致远不出声,他妻子白氏也默默地擦着泪。

    “浩儿,娘的病没得救,几个丈夫已经确诊过,你父亲就是想着带我去看病,才到深山去。我已经害了他,不能再害你,我的命我认,我那里都不去,你想让我安心地走,就成个家。”

    陈之浩泣不成声,陈致远能理解弟妹的想法,那有父母愿意拖累儿女,不愿儿女好的。“那就办吧!族长那边我去说,弟妹的病情就不要对外说,只说热孝冲喜,这种做法从古至今都是有的。”

    李氏听大伯答应松了一口气,脸色都好些。

    到了第二天,陈之浩还是不能接受母亲的病,只在后院菜园里一个劲儿的挖菜地,他娘李氏看着也不多说什么,坐在地边上指挥陈之浩如何挖地,如何播种,如何施肥。经过一天忙碌,终于种下了萝卜和白菜。

    李氏看着儿子的成果,笑了笑说:“浩儿,父母都是不能陪你到老的,早迟都要离开你,你也会长大成熟。”她相信她的浩儿能接受现实,很快成熟长大。

    陈致远也在忙活,弟妹托他的事情他要办好,他妻子白氏却是偷偷去了一趟镇上。

    次日陈之浩吃过早饭,就跟母亲说想去镇上书店里看看有抄书的活。李氏什么都没问,只说早去早回。

    陈家所住的村子叫蓝溪村,离镇上也不过五里地,并不远。

    陈之浩从镇上回来的时候还不到中午,李氏看到儿子的脸色不好,并没有问他,只默默看着他独自进了自己的房里。她并不是心疼儿子,儿子今天遇到的事她早已料到,她的儿子要快速长大,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自己去承担面对,她已经不能为他遮风挡雨。

    陈之浩在房里呆坐着,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那句:“浩哥哥,我家里给我说了县城王家二少爷的亲事,年后就成亲,我娘说我应该把这对耳坠还给你。”陈之浩回想起,他七岁那年,在大伯家第一次看到白玉,那个人如其名的小姑娘。大伯娘说浩儿啊,白玉比你小一岁,是伯娘的侄女儿,你要带着她玩。后来他的身后,就跟着一个整天叫他浩哥哥的白玉团子姑娘。再后来他跟着外公住在县里读书,一年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白玉总还是跟在他身后。当他们都长成少年的模样时,白玉总是时不时地给他塞些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白玉的心思他明白,他也雀跃不已。去府城参加院试的时候,他悄悄带回一对珍珠耳坠给她。本以为今年乡试后,不管他考得如何都打算娶她过门。父亲发生意外,他还想着要怎么跟她说,让她等他三年。

    今天上午,他到镇上依旧去她家的饮子店里买一杯饮子,然后就去隔壁的书店里等她。这是他们的旧惯例,一直以来她父母也是认同他的,每次陈之浩在店里买饮子一直都是特别热心,不管当时在做什么都要迎出来话几句家常。今天买饮子的时候是白玉母亲在,再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他也没有看到白玉。他在书店里呆了一刻钟,她到底来了。无悲无喜地跟他说那一段话,让他失望又痛心。想来大伯母已经把消息传给了她家,于是他只问了一句:“你怎么想的?”

    白玉吱唔半天,不敢看他,说了一句:“我听从父母的。”这话没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她最好的借口,他还能说什么呢?从书店出来,发现手里还捏着个荷包,打开看了是他买的那对耳坠,顺手就丢进了路旁的臭水沟。

    他以为,一直以来对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人长得白玉一样,又识得字,值得他倾心以待。那知这年少的情爱完全经不起世俗和现实的考验。

    午饭时,李氏看儿子还是萎靡不振,又气又恨,“怎么?就跨不过这道坎了?”

    陈之浩吱语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母亲的话,最后才说一句:“儿子是怕达不成母亲的心愿。”

    李氏浅笑一下,“世上又不是只有她家才有女儿,我也告诉你,她从来都不是母亲心里儿媳妇的人选,母亲从来不看好她。”

    李氏的话让陈之浩瞠目结舌,他与白玉的事情母亲一直看在眼里,从未说过什么,他以为母亲是认可的。

    李氏看着儿子的傻样,觉得儿子在生活中的历练还是太少,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从容地喝了一碗粥,然后就出了门。

    李氏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还带着陈之浩的大伯和伯娘。

    三人在堂屋坐定,陈之浩不知道他母亲一下午在外面做了什么,给三人端了茶就只坐着等长辈们开口。

    “弟妹,田地佃出去的事情已经妥了,每季每亩交一百八十斤谷,税由你们自己交,租给了族里的陈致望家,他家也是村里实诚的人家。今年的秋收也让他家收,到时候他家留五十斤谷做当工钱。二亩地你们种了豆子,租给了陈致望的兄弟家,交六成租,但这季的收成他家要留二成作为工钱。你同意的话,我明天就让人写成租契,把这件事落在实处。”“大伯办事我放心,先谢过大伯,这事后面还得劳烦您多费心。”李氏还站起来跟陈致远福了福礼,陈之浩也跟大伯行了一礼。

    陈致远罢手示意不必多礼,又问道:“浩儿的婚事如何了?族长对这事是赞成的。”

    陈致远问起这个,陈之浩不免有些黯然。

    大伯娘白氏则有些忐忑,是她昨天跟娘家通了信息,白玉家反口不应亲事。陈之浩家以前的情况好,她是巴不得白玉能嫁过来,现在陈之浩没了外公和父亲,要再没了母亲,家里的生活都成问题,陈之浩做农活也不得行,继续学业的希望也不大。她是不愿意白玉再嫁过来的,虽然陈之浩也是侄子,但亲侄女与丈夫的侄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心里总会有偏向。白玉的父亲是白氏唯一的弟弟,少年时候在城里饮子铺里呆过几年,结婚后就自己在镇上开了家饮子铺,这乡里人家喝饮子的不多,所以收入也只够一家人度日。只是说在镇上开了铺子名头好听,总觉得比乡里种田人体面一两分。昨天她过去所陈之浩家的事情一说,白玉父母就不同意,陈之浩家现在继续学业的机会不大,白家也没有富余补贴陈之浩,当然要反悔亲事。何况现在媒婆正与她家说另一门亲,是城里王家二少爷,说白家姑娘长得漂亮白净,是当家少奶奶的气质。那城里王家,早些年就十分红火,城里有十多家铺子。家里也就两儿子,不管怎么样分家产都是丰厚的。白玉听说能进城当少奶奶,与陈之浩现在的情况一比,也是充满期待的。白氏看白玉亲事另有好的去处,也很高兴。

    “已经有眉目了,这两天应该能定下来,事情比较急,到时候还要大伯和嫂子多帮忙。”白氏心里正默默回想着,就听见李氏给大伯回话。

    “是哪家姑娘?能早些定下来就尽早定,”白氏立马附合说,她就怕再提她侄女的事情。

    “确认能定下吗?”大伯还是有些担心,陈家现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条件好的姑娘难得说上,条件差的姑娘浩哥儿会受委屈,他知道白家现在拒了陈之浩。

    陈之浩也想知道母亲说的是哪家,毕竟她才出去了一个下午,疑惑地看着着母亲。

    “是燕回,我想罗大全家应该会答应。”陈之浩娘李氏平静地说着。

    “燕回倒是个好姑娘,今年多大了?才十三吧!”白氏放下心来,李氏对罗大全家有大恩,定了燕回,她娘家白玉也不会再被提起,她也好做人。

    “不会被人说携恩狭报吧?”大伯有些担心。

    “燕回今年满了十三,浩儿要守三年的孝,到时候也就十六了。别人说就说罢,我这张脸皮不重要,今天我亲自找罗大全夫妻说的,”李氏胸有成竹。

    陈之浩在努力回忆燕回的样子,罗大全夫妻他熟悉,罗家三个儿女接触的不多。少有几次的碰面也是那对吵闹的龙凤胎更引人注目,燕回从来都像隐形人样,静静地站在一边不言不语,他并没有太注意她。最近的一次交集是在父亲的灵堂前,面色黄黑个子半高是他的全部印象。他家与罗家有恩的事情,陈之浩是知道的,当时他已经五岁,有些记忆。那天他娘带着他从县城回来时,在县城门外看到许多逃难的人,其中就有罗大全夫妇,罗娘子当时肚子很大,人却很瘦。他娘将罗家夫妇带回来了蓝溪村,帮着罗大全用他们身上仅存不多的银子买了块地,搭了草屋安了临时的家,从此罗大全就靠做木活在蓝溪村留了下来。罗大全一家落户在蓝溪村,是他娘让外公找人办的。他记得当时外公还问过他娘,为什么不直接买了那对夫妇当下人。他记得娘当时说:有的人能当下人,有的人不能当下人,罗大全夫妇虽然是知恩图报的人,但却不适合当下人,因为他们身上有相当强的自立能力,只是暂是遇到困境罢了。后来他家与罗家关系一直相当密切,但密切到什么程度,陈之浩并没有深刻体会。上次他父亲过世,他才从中体会到一些,罗大全家是比他大伯家更能为他家着想的人。

    “那行,我们就先准备着,”陈致远点头说,“浩儿,你要积极些,不懂的就多问,你娘身体不好,这个家你得担起来。”

    “是,伯父,”陈之浩不敢迟疑,立马应道。

    “他大伯,还有一件事,我刚才还去了里正家一趟,听说我们村里学堂的夫子要走,我想让浩儿去村里的学堂当夫子,您看我们陈家谁说得上话帮着说说。”

    “嗯?这是好事,我今天晚上就去串串门。按理说我们浩儿是最有资格的。”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当家的,你把人请到家里的喝点酒,我回去炒几个菜,浩儿也过来陪着坐坐。”白氏也是很热心的,浩儿能当村里的夫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就多谢大伯和嫂子,明天我再让浩儿自己去里正家一趟。浩儿,你把以前给外公准备的酒带两坛去大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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