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星阅吧。”
苏澜声将两把沙.漠.之.鹰扔到桌子上,面前的两个战友纷纷露出惊谔的表情。
周甜甜问:“你在说什么?”
“我不想骗你们。”苏澜声说,“虞桦姐和彭铠已经带着假军火离开了,为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档案里没有写他们参与这次行动,又是梨彩教官的学生,不会被牵连。但你们不一样。”
他们四人都收到了星阅发来的死亡通知书,如果有人戴罪立功,也许能从轻处罚。
苏澜声看向另一个Alpha,“若天,你和甜妹儿现在就回去,说我背叛了星阅。”
“那南羚呢?”
“南羚本来就是以死刑犯的身份来卧底的,你们就说她死了。”
周甜甜轻笑道:“别傻了,离开星阅之前,我们身体里被植入了定位芯片,每一个季度联盟系统都要清理一遍,谁能逃得掉?”
“没错,所以我打算把芯片取出来。”
三人挽起袖子,露出三节手腕,上面都有道疤。
梁若天说:“澜声,这个芯片可是路国制造的,而且这么长时间,已经跟皮肉长在一起了,之前也有特工尝试把它取下来,结果割伤了动脉。你觉得你和南羚可以吗?”
“我自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梁若天苦笑道,“找慕锡教官帮忙?”
苏澜声很冷静:“既然是路国制造,当然只有纯种的路国人才有这样的天赋。”
“你是说光杀手?”周甜甜眼里放光。
“你们走吧。”苏澜声并未多说,直接把枪塞进甜妹儿手里,“赶紧走,别回头。”
谁知,周甜甜反手把枪扣到苏澜声掌心,“我不走,我要留下。”
苏澜声和梁若天迷惑地看着她,不明就里。
“事已至此,我们就说开吧。”周甜甜说:“澜声,你为什么阻止光杀手杀掉挪卡,就因为你想得到军火吗?可你知道吗,光杀手已经没什么留恋了,这个决定是她临终的夙愿。”
“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阻止她杀挪卡?”周甜甜有些气急,“挪卡是个活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苏澜声说:“甜妹儿,我比谁都了解挪卡,从我亲眼看到他杀害路国船员开始。但现在的西海港不能群龙无首,挪卡我还需要。而且,林光柚杀了挪卡,等待她的就是死,有什么意义?”
苏澜声是有私心的,他知道慕锡的性子,别看教官平日里衣冠楚楚佛系得很,其实都是表面现象。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惊喜,一旦林光柚死了,慕锡绝对精神失常,他自己羽翼未满,绝对不能失去慕锡。
更何况,用林光柚的命换挪卡的命,根本不值当。所以他在拍卖会上阻止了这场刺杀行动,救下了林光柚的命,也成功获得了挪卡的信任。
林光柚生无可恋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几年前和慕锡的信任破裂,他们的误会是可以解开的,只要能重塑信任,两位前辈都会帮他对付南风野,助他血洗南氏家族,只是现在形势严峻,南羚被捕打乱了苏澜声的计划。
苏澜声挑了挑眉:“甜妹儿,你跟林光柚很熟吗?”
“……”周甜甜直截了当,“是。”
“光杀手确实是一个完美偶像,你们喜欢她太正常了。”
“他不仅仅是偶像,也是每一个杀手的信仰,没遇见他之前,我以为只要在星阅混口饭吃就可以了,直到见到真人,才让我想起儿时的初心。”周甜甜继续说:“澜声,若天,光杀手的失语症是假的,她是故意被南州长抓住的,就是为了接近挪卡,好杀了他。”
苏澜声点点头,他并不意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让我救人那天开始,虽然南州长布下了埋伏,但我们并非一无所获。不妨告诉你们,真正的军火是我藏的,是我帮光杀手藏的。”
“什么?!”梁若天大惊,“甜妹儿,你知道军火在哪?”
周甜甜说:“是,我知道,但我暂时不会说。光杀手没有告诉我密码,你们就算找到了也没用。”
苏澜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尊重你。好,甜妹儿,你留下。但是我不会让林光柚盲目复仇,更不会让她就这样死了。”
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告别。
当晚,梁若天带着苏澜声给他的行装连夜离开了。
“我天生来孤独,不相信感情,但我是真的拿你们当亲人,谁知道……”梁若天抱着苏澜声的肩膀拍了拍,“你好好对南羚,下次再见,如果我们变成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走之前,梁若天告诉他俩,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大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毕竟人各有志,很多事也不能强求。
他们何尝不知道苏澜声的出现是早有预谋,但那又怎样,星阅这颗大树能靠就靠,要走就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看着梁若天离开的背影,周甜甜忧伤地自言自语:“虞桦姐走了,小梁子也走了,以后谁陪我泡小o啊。”
“澜声,”周甜甜眼睛再次亮起,“你给我讲讲慕教官和光杀手的故事呗。”
“有什么可说。”
“讲讲嘛,光杀手是我偶像,慕教官也不是外人,你说是吧!”
苏澜声用枪口戳了一下周甜甜的眉心,“再废话,我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的偶像。”说完就走开了,留下一脸失望的甜妹儿。
苏澜声推开慕锡的门,偌大的屋里传来低沉而稳重的声音。
“南羚在林光柚手里。想救你老婆,今晚和我一起去路西监狱。”
“对你来说是故地重游了。”苏澜声说,“我说的没错吧,慕锡教官。”
*
路西监狱通讯大厅。
苏澜声坐在凳子上,瞪着眼前的人:“南羚在哪?”
林光柚握着苏澜声的胳膊,轻微地皱了皱眉,打了个哈欠,“这个芯片可以取出来,不过需要耗费些时间。”
“南羚在哪……”
“小苏,你的手表是最新款吧,谁给你的。”林光柚打趣,下一秒,慕锡拍掉了林光柚触到手表的指头,看他的眼神时而冰冷,时而炽热。
林光柚目光侧移,倒在靠椅上慵懒地说:“慕教官,南羚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
“哦,你别误会。”林光柚作势,斜睨着苏澜声,“你的Omega确实是慕教官之前在夜店都会睡的类型,奶系o本就招人喜欢。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他换口味了没。”
慕锡冷冷地打断她:“少废话。你就说,能不能搞定这个芯片。”
“还是可以的。”林光柚收回了手,“不过很麻烦,我是个拿钱办事的,要是帮了你的学生,我能得到什么?”
慕锡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气急败坏地说:“林光柚,你还想耍花招?”
林光柚勾唇一笑:“时间到了,二位请回吧。”
门卫给林光柚带上镣铐,拉去了后门。
慕锡站了许久,才说:“林光柚,她还是阴险狡诈让人捉摸不透,这点时间不足以和她耗,得想个办法。”
————
第二天凌晨。
南羚跳进冰冷的水池,从水里冒出头来,嘴角溃烂化脓,重重的黑眼圈,都在昭示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多痛苦。
一番痛苦的挣扎后,她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一滩滩鲜血流进排水口,被水流哗哗冲走,随即又滴下血来。
这间浴室也算是至尊套房了,她刚来路西监狱的那几天是根本没有这种待遇了,但现在她是光杀手的人质,狱卒也不敢怠慢了。
等南羚披着浴巾出来,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澜声!”
这些日子苏澜声幻想过无数次与南羚相见的画面,以为自己会兴奋,喜极而泣,然而现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挪不动脚,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Omega 。
南羚瘦了,憔悴了。
苏澜声感觉一根钻头在心室里搅动,他抚上南羚的脸,那满眼的血丝不知几夜没睡,面颊也凹陷了许多。
“别……”南羚推开苏澜声,下意识去躲。
她觉得羞愧难当,不知如何面对苏澜声,也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看到最亲近的Alpha摘下棒球帽和墨镜,露出乌黑的头发,细碎的刘海,一双琉璃球般的深紫色眼珠,似乎有星星和月亮在闪耀。相比之下,自己狼狈的样子简直就像个要饭的。
“南羚……”
“我不是,你走,你走!”南羚歇斯底里地吼着,伴随着哭腔,似乎揣满了无限的委屈。
苏澜声使劲眨了眨眼,把泪水全部倒回去,强忍着没有流出来。他再次拥抱了南羚,任凭少女如何挣扎都没有放手。
“对不起,南羚……”
“我来晚了……”
“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南羚挣扎累了,眉宇渐渐舒展开来,红着眼眶和苏澜声说:“我觉得,快坚持不下去了。”
苏澜声咬着牙,“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看着他们重逢,慕锡眼里散发着淡淡的深意。
一旁的林光柚见状,什么都没说,走进了隔壁监房。慕锡顿了顿,也跟着她进去了。
南羚问:“澜声,你知道温妮吗?”
“……”苏澜声沉声道,“知道,知道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澜声抚摸着南羚的脸颊,无比真诚地看着她:“过去好久的事了,我不清楚。”另一个我清楚。
南羚一脸茫然,声音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这会是苏澜声的反应。
如果苏澜声从小在绿州长大,那肯定和温妮相当熟悉的,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跟她透露半个字。
然而,此时的苏澜声完全没时间和南羚解释那么多。
他阻止林光柚是自私了。
他要军火不是为了交给星阅,是为了自己。
他要取代南风野。
南羚并不意外,虽然不知道苏澜声是怎么活下来的,但知道肯定过程很艰难。
想到南风野那天丢在自己身上的文件,那些触目惊心的真相,想想都心有余悸。但她并没有询问苏澜声这些案子的真实性,南羚心里清楚,一定是真的。
即便苏澜声在西海港为了上位,可以弃生命于不顾,眼下自己已是落汤狗,也没权利说什么。
苏澜声愣了半响,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南羚,我们做这一行的,谁手下是完全干净的?你当初刺杀罗纳他们几个,也一点没有心软。”
南羚有点抖:“可是,罗纳是个罪人啊……”
“是吗?那你崇拜的偶像也是罪人,林光柚未必比我干净。”
南羚正要开口,隔壁传来哐啷的敲打声,隔着墙听到了慕锡嘶吼着,暴怒因子一股脑涌出。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把枪放下。”林光柚声音虚而缓慢,“我只有一条腿了,你想把我另一条也打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