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锌一愣,表情略显委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只是关心你啊。”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南羚甩开南嘉锌的手,艰难地爬到墙角,瓷白细长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指甲盖都外翻了还在颤抖,好不容易撕开药包,竟发现里面已经混合了大量的灰尘,十分呛鼻。
南羚暗骂一声,将药包狠狠地摔在地上,像踩烟屁股那样碾着,发泄心里的燥热。
南嘉锌捂着鼻子问:“这是什么东西啊,好脏,你不会要吃吧?”
“走开。”
南羚嘶吼得破音了,她现在像一头受伤的狮子,谁招惹她都面临被撕碎的危险。
南羚这小半辈子杀过很多人,但绝对不会伤及无辜,就南嘉锌这柔弱的小身板,还不够自己开胃菜的。
“哎,我好心帮你,你还凶我。”南嘉锌哼了一声,说:“不过我也不是专门来看你的,我是来看大明星的。”
南羚倒墙一靠,恨不得他失声。
“头条新闻就叫 #光杀手入狱后沦为残疾乞丐,拍个视频,播放量绝对爆了!”
“林光柚……”南羚眯起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你们认识?”
“……”
这么多年,南羚都期待可以近距离看到这个号称杀手天花板的人,然而,当林光柚真的出现在眼前时,还是眼前一亮,即便现在的林光柚已经不是曾经耀眼的模样了。
一只带着手套的手臂朝她伸过来,南羚微怔着,忍着□□的剧痛,往前一栽,差点跪在地上。
林光柚摘下那只手套,果不其然,只有三根手指,她就是用这三根手指帮她解决了罗纳。
林光柚问:“你是南风野的家的人?”
南羚一愣,机械地回答:“我……是。”
话音刚落,就被林光柚掐着脖子怼到墙上。
她用的右手,Alpha力量惊人,南羚脚尖离地,想说话却被卡得死死的,气都喘不匀,直到失去平衡。
“南家的人,还有脸站在我面前!”说完,她轻而易举把南羚打横扛起来,朝着膝盖处一摔。
南羚感觉腰都快断了,从林光柚大腿上滚了下来。
“啊!”南嘉锌惊呼一声,顿时怕了。
南家三少爷从未接触过炮火的世界,作为富家Omega,从小到大都是身后跟着无数Alpha对他俯首称臣,因此,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如此陌生。
伏特加信息素迅速在监牢的每一个角落炸开,宛如连成一片的烟花爆竹。
南羚本来就重伤在身,对Alpha的信息素无法抵御,南嘉锌也很懵逼,想打圆场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压得厉害。
不亏是光杀手,一点点信息素而已,就能让在场的几个保镖束手就擒,通通沦为摆设。
待信息素变淡了些,南嘉锌看了看林光柚,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南羚,下意识补了把刀:“她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小苏哥哥的Omega……”
林光柚淡定地从南羚身上迈过去,戴着眼罩看不见表情,侧脸清瘦,整个人像是被液氮冷冻过似的。她手里玩弄着匕首,说:“去把苏澜声找来。”
南嘉锌:“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凭什么?”
伏特加信息素霎那间又变浓了,南嘉锌心率加快,腿都软了:“啊,好好好,你赢了。”
地上四仰八叉的保镖急忙起身救驾。
“三少爷!三少爷!三少爷!”
“您没事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的有几条命赔啊!”
其中一个不怕死的保镖站起来,直视林光柚的眼睛,怒吼道:“这女人,不是腺体受伤成了废物吗!怎么还能兴风作浪?!”
林光柚握住保镖指着自己的指头,腕子微微转,嘎吱一声,断了。
空旷的路西监狱走廊发出惊悚的惨叫声,强烈持久。
“兄弟们,一起上啊,她被州长折磨得不轻,早不是那个光杀手了。”
“说得对,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
林光柚像高知人士看脑残一样斜睨着那些保镖,左手不屑地插兜,右手捏了捏脖子,貌似在活动筋骨。
“快住手!”
南嘉锌擦了擦手上的汗,“我们走。”
***
南嘉锌走后一个小时,这间为光杀手量身定制的“套房”才恢复了清净。
“啊……疼。”
林光柚给南羚接好骨头,冷冰冰地说:“没想到,你真的重伤了。”
“我看着不像吗?”
“像。”林光柚说,“但你这种Omega,不是在绝境中灭亡,就是在绝境中爆发。我不想冒险。”
南羚有气无力地说:“你把我弟弟吓走了。”
“帮你甩掉一个麻烦,不好吗。”
“……”
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你根本不想看到他,所以我帮你赶走了。
南羚无奈地垂下头。
想想也是,林光柚毕竟三十多岁的女人了,过的桥比南羚走的路都多,看这些事情,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他既然跟苏澜声在拍卖会上结仇,现在南羚在这里,苏澜声早晚会来,林光柚也不急于一时。
“滚下去,占我位置了。”林光柚把南羚从台阶上踢下去,自己盘腿坐在那。
虽然眼罩遮住了半张脸,也掩盖不住那标准的三庭五眼,以及立体的骨骼。
光杀手穿着残破的白衬衫,与苏澜声一样是冷白皮,袖口的破洞和下摆处,若隐若现的皓腕,清冷禁欲的气质透露出隐隐的诱惑。
这个角度看,林光柚真的是标准的路国人,
南羚目光空空的,哆哆嗦嗦地说:“光杀手,你会越狱吗?”
林光柚皱眉,口气依然极冷:“你说什么?”
南羚轻笑了一下,捂着胸口拼命喘息,明显在隐忍着什么。
“我想求你帮帮我,帮我弄点药。我好难受,我受不了了……”
“你碰了那东西?”
南羚点点头,爬到林光柚身边握住她的脚腕,边喘边说:“我不想的,是基朗……他趁我流产昏迷时,给我注射的……你认识,基朗吗?”
林光柚没有回答,直接问:“他为什么这样对你?”
“南州长让我顶替妹妹做血奴,我不想,但基朗投靠了挪卡,让我答应,然后帮助他里应外合,他的目标是整个绿州,还有,还有我母亲。”
良久,林光柚冷笑两声,没有多说什么,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没有回答,起身就要走。
“光杀手!光杀手,光杀手,我是你的粉丝,从小就喜欢你。”南羚血淋淋的手指抓着林光柚的裤角,她开始抽搐,眼泪横流,“求求你帮帮我,帮我去偷一点吧,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林光柚不理她,继续磨刀,越磨越尖。
“您是老前辈了,我们都很尊重你,相信你的实力。”
“不敢当。”林光柚不紧不慢地说:“我老了,不比现在的年轻人体力旺盛,你男朋友比我厉害。”
“一代有一代的优势,但前辈永远是前辈!光杀手,求求你,帮帮我吧。”
突然,林光柚将南羚提起来,尖刀在手,还差半厘米就刺进她的眼球了。
“……!!”
林光柚将刀一扔,放开了南羚,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你……”南羚都看呆了,入狱前是经历过搜身检查的,不许带任何东西,尤其是通讯工具。
直到看见手机上的时髦挂坠,南羚才明白,这是南嘉锌的手机。
是林光柚在不经意间顺到的。
“那小子没有苏澜声的手机号?”
南羚茫然地看着林光柚,摇摇头:“澜声号太多了,私人号知道的人很少。”
“不用私人号,公共号也可以。”
“没,没有……”
“比我还严谨。”
林光柚拨通了另一个人的号,开着扩音器。
“喂。”
话筒传来低沉而充满磁性的Alpha男音。
南羚听出来这人是谁,紧张得指头都绞在一起。
“让苏澜声接电话。”
对方沉默了一下,压制着怒气:“林光柚。”
“她的Omega在我屋里犯瘾,让苏澜声来取吧。”
“不要——!”
南羚吓得赶紧去抢手机,然而电话已经挂了。
“不要,我已经这么丑了,不要澜声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少女蜷缩到角落,将脸埋进双腿,又拼命想用袖子掩盖胳膊上的针眼。
林光柚没有给予她半分同情,好像这一切都是情理之中,像个冷冰冰的机器,程序里没有作为人类的特征。
“前辈,你为什么要做杀手呢?”
南羚不指望光杀手回应自己,只是自己跟自己说话,“我从小在星阅长大,那里实在是太卷了,一旦松懈,就跟不上了。”
“我因为体弱,被训练营拒绝了三次,后来梨彩把我扔到Alpha堆里,一起参加了那项七十二小时不睡觉,持续进行高强度体能训练的活动,我被信息素熏得差点死了,但还是坚持下来了,因为要证实了自己的能力呀。”
“前辈,您那么专业,你看我行吗?”
林光柚就说了两个字:“闭嘴。”
南羚继续说:“您杀过多少人啊?”
“前辈,我当年跟着教官一起去梅林,端了那儿的一个地下组织,特别刺激,不过现在想想挺吓人的,你知道那个黑色产业是做什么的吗?”
“有个专门的名称,叫Omega 接力赛,就是那些代替别人怀孕生子的Omega ,他们没几个是自愿的,要么家里穷,要么就是被卖了抓来的!”
南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说发明这项产业的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林光柚抿着唇,后脑勺靠在水泥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