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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姑娘

    回去的路不可能往山上爬,他们只能沿着河道走,直接前往陀城。

    钟离笙带着红青二人跟在楚北川身边,几人走在前边,身后跟着乌泱泱的越聚越多的亲卫兵。

    钟离笙皱眉看见越来越多的人,这些都是楚北川的心腹,但也都没见过她,倒不担心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只是不知为何人竟这般多。她侧头,小声问红青与钟幸:“派来找我们的有多少人?”

    钟幸抿嘴,眼睛转了一圈,心里数着:“大概,应有八九百个吧?”

    钟离笙微微吃惊:“这么多?”

    “对啊。”钟幸点头,看楚北川一眼,就跟穷人看见金子一样的稀罕眼神,“可厉害了,据说此行带的所有定北军的亲卫兵都派出来了。还好找到主子你们找得快了,杨副将说了,要是再找不到,就要一寸一寸把整座山都给掀了。”

    钟离笙颔首,楚北川身边之人倒是对他忠心耿耿。如此受人爱戴,想必也是个不错的将领。

    楚北川耳力好,恰巧又走在钟离笙身边,听了个全程。他开口问向初卿云:“其余人呢?”

    初卿云摇着扇子,虽然再林子里奔波了数日,可模样依旧干净且风度翩翩。知道他在问什么,笑着:“雨停之后,陀城接应的人刚好到了,公主与其他人就都跟着走了。如今大部队已然在陀城,就等您回去了。”

    楚北川这才放心点头。

    因为楚北川受伤走不快,队伍前进得很慢。为了不耽误时间,杨无行让人先行到陀城叫人骑马带人来接。

    钟离笙绝对受伤之人骑马十分不妥,容易把伤口崩开,可楚北川执意不愿坐轿撵,她没多说什么,便也随他。

    走了约有半日,视线中河道的的另一头,一对人马纷至沓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绿袍的男子。

    待他们下马走近,钟离笙看清那个男子的面容时,面色微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将自己的面容遮盖起来,退到亲卫兵中。

    可她忘了,身后的钟幸和红青也能向熟知她的人宣明她的身份。

    楚北川余光瞧见她的反应,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扭头看去,一时间眉头皱得更深了。

    陆章下马后,快步走到楚北川身前,单膝跪地:“属下来晚了,还请王爷恕罪。”

    他怎么就忘了,当初知晓陆章想要再靠近她时,他便找了个借口把他升官远派到了陀城。许久没听此人的消息,他都快忘了这号人。

    要是早知道来的人是他,那他宁可走着回去!

    楚北川心中闷着气,迟迟没让人起身。初卿云提醒了他,他才别开眼,道:“起来吧。”

    “是!”

    陆章站起身,朝楚北川笑了一下,然后视线很自然地朝周围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找什么?”

    他视线才移开半寸,楚北川就十分不耐地开口。

    陆章疑惑地回眼,认真答道:“公主的乐女似乎是与王爷一起掉下了山,此女对公主格外重要,来时公主刻意交代属下,定要确保此女的安危。”

    “不知,她可是与王爷一起......”边说,陆章边朝周围看,在瞧见人群中的钟幸时眼神沉了一下。

    “转过去。”

    陆章回神,看向楚北川,后者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听他冷声开口:

    “带着你的人后退十步,转过去。”

    陆章皱眉,虽不知为何,但军令不可违,答了一声是,带着人后退,继而转身背对着。

    钟离笙松了口气,走上来。

    “我的面巾不知掉到了何处,恐怕......”

    嘶啦一声,响起衣服撕裂的声音。

    再看去时,钟离笙便瞧见楚北川手中捏着一条黑色的布,他凑近闻了闻,然后嫌弃地拿开,扔掉。

    这片衣角是杨无行的,刚才他还在与程泽商量待会怎么护着楚北川骑马,下一刻,他就听见嘶啦一声,然后自己的衣角被人撕走,几秒内,又被人跟垃圾一样地扔掉。

    可偏偏撕走他的衣服,将其当作垃圾一般丢弃的人是王爷,心中就算有百般怨气也没地撒。

    程泽就站在杨无行旁边,看着他囧,闷着笑。可他笑着笑着,又听见嘶啦一声,再低头,衣服不知何时丢了一片,没一会,地上又多了一片废衣角。

    “......”

    “初卿云。”楚北川冷冷张口,目光射向鬼鬼祟祟远躲在人群中的初卿云身上,“过来。”

    得知难逃一‘死’,初卿云笑呵呵地走出来,在他走到楚北川的可控距离,楚北川抬手朝他衣衫夺去,“王王王,王爷!”初卿云抬手拦下来,“属,属下,有,有手帕。”

    最终,初卿云因为爱干净随身会携带手帕的习惯成功拯救了他的衣服,维护住了他儒雅得一丝不苟的外形。

    楚北川接过手帕就往钟离笙递,她咬着唇接过,系在脸上。

    楚北川看了两眼,确保无碍后,抬眼看向她身后的二人,冷漠道:“杨无行。”

    “到!”杨无行跑了上来。

    “把人带走,到陀城后,妥善安置。”

    “是!”杨无行默了默,“王爷,这不知何为妥善安置?住酒楼?还是……”

    楚北川垂首漆黑的瞳孔望着钟离笙,她亦回望着他,然后见他眨了下眼,缓缓说道:“府里有空房吗?。”

    杨无行点头:“有很多。”

    “那就住府里。”

    杨无行讪笑,“是!”欢欢喜喜带着钟幸和红青钻进林子,离开了。

    得了楚北川的命令,陆章重新走上来,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钟离笙身上,“你便是公主所说的那个乐女?”

    钟离笙抬眼,答:“是。”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陆章怔愣恍惚了稍瞬,尔后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朝楚北川恭敬道:“王爷,马已备好。南离接亲的队伍已经在城门外,需等王爷回去主持大局”

    楚北川蹙眉:“既已在城外,马之术为何不举行仪式?本王在与不在与接亲有冲突?”

    “公主执意,必须等您...”陆章掀眼看了眼钟离笙,不合时宜地顿了顿,很快忙道:“与乐女安全回去后,才可继续进行。马大人也不敢忤逆公主意愿。”

    楚北川听完,默不作声地看向始终低头听着他们说话的钟离笙,他目光微沉。

    等他是假,恐怕等她才是真。

    可这次,你又要做什么呢?

    -

    回到陀城,钟离笙应付的第一件事便是祁夭九的召见。她换了一套崭新的乐女服,到祁夭九房间之时,祁夭九正捏着和亲用的玉如意,神色紧绷。

    她抬手,想把玉如意砸碎。钟离笙及时开口叫住她。

    “公主,不可!”

    钟离笙知道祁夭九砸玉如意的目的,劝道:“您如果现在再砸碎玉如意,哪怕得了些时间,可势必会引起怀疑,若南离太子有心再一调查......我们所有的谋划便都将全功尽弃。”

    祁夭九本就借口等不到人便不离开,可如今人都回来了,要是再砸碎玉如意,礼部花时间托人找一个新的,这一来二去虽是给了她们筹谋的时间,却同样会引起他人猜疑,反而得不偿失。

    祁夭九颤抖着手将玉如意放下,顺着撑桌瘫坐在宽椅上,吊着眼看她:“不拖延时间,你能保证在三日之内安排好一切吗?”

    钟离笙垂眼思忖,须臾,答:“可以,”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但我需要公主帮我隐藏行踪,莫要让人知晓您身边少了一个乐女。”

    祁夭九直起身:“无妨,此事简单。本宫身边之人未有人见过你的容貌,我找个人进去替你便是。”

    “谢公主。”

    见完祁夭九,钟离笙在偏殿与一女婢换了衣服,便被匆匆带出了府。

    她一路疾行,到了夜晚才找到了门牌上写了“定安王府”的府邸。门外没什么人看守,想必是因为不常居住在此地的缘故,未来得及安排人守卫。她抓住门环敲门,没一会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里面的人探出头来,是个头顶发包的中年男人。

    他上下打量着钟离笙,像是在确定她是不是什么人,问道:“你是?”

    “我找你们家王爷,不知他现在可在府中,可否让我进去见他一面?”她态度很礼貌。

    开门的小厮闻言,张着嘴巴,恍然大悟:“您是钟姑娘吧?眼睛很亮,头发很长,鼻子小巧挺直,面和心善的美娘子。”

    “......”

    “谁教你这么说的?”

    小厮笑:“这是我们杨副将说的,说是若有这样的一个女子找上门,直接请进来好好招待。”

    杨无行的奇葩,钟离笙也不是第一次体会了。将这件事翻篇,她随小厮走了进去。

    路上,没瞧见什么人,她问:“王爷可在府中?”

    小厮摇头:“白日里王爷回来后听闻药阁阁主近日在附近行医,便带着人去找了。那药阁阁主脾气古怪,王爷满身是伤,今夜恐怕是回不来了。”他弯着腰,笑:“小的先带姑娘去客堂,然后差人给姑娘打扫一间房出来,明日一早通知王爷,届时...”

    “不必了。”钟离笙阻断他,“你可知王爷带来的一男一女如今在何处?”

    小厮点头:“知道的。那二人是杨副将带回来的,命我安置好后,他也走了。此事那二人就在后院的客房里头。需要小的带姑娘去吗?”

    钟离笙点头:“麻烦了。”

    “嗐,”小厮抱羞,“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

    钟离笙到客房时,钟幸与红青都还没有睡,两人正聚在小院的石凳上密谋什么大事。

    小厮带着她走上前,出声:“两位贵客,有位姑娘找二位。”

    钟幸嘶了一声表达被人打断的不满,气呼呼转身,“谁啊!”看见是她时愣了一下。

    钟离笙被逗笑,无奈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小厮:“劳您先回避一下。”

    小厮扯开嘴角,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退下了。

    “主子,你怎么来啦?”钟幸让开位置坐到另一侧,钟离笙在他原本的位置坐下。而后重尔开口:“你们知晓我此行的目的,计划我已经想好了,原是不打算让你们跟来的,但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便把你们加入计划中,这样成功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一些。”

    “嗯!”钟幸重重点头,“我们本就是为了帮主子才跟来的。”

    钟离笙笑,“你们啊...”

    一刻钟后,钟离笙与那小厮要了钟幸和红青,让他帮忙转告之后,便带着两人离开了。

    随后,主仆三人换了身豪门贵子的服装,站定在一个名叫‘醉花楼’的楼门前。醉花楼所处的街,是在整个祁京以南都颇有名号的消金窟。这醉花楼更是是陀城之内非贵而不能入的销魂之所。

    钟离笙来此,为的便是找人,找一个身形像公主,能在短时间内模仿公主仪态与声音之人。

    “主子,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钟幸望着高高的挂满红灯笼的楼,扬声问。

    钟离笙没回答。

    她此次并非是空穴来风,早年她花钱与江湖之人买消息之时,就听闻陀城的醉花楼有一奇女子,身姿摇曳,拥有学习别人仪态的本领,若蒙住脸,哪怕是睡在枕头边多年的夫君都辨不出真假。

    她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此事说简单也不简单,可说难,若我们运气好些,那女子的身形与公主相差不大的话,此事便只差她点头,此事...”钟离笙勾唇,“也简单。”

    风尘中的女子大多喜钱财,平等的地位。

    若是有一场黄粱一梦,她们未必不愿赴汤蹈火。

    此时的醉花楼内,已经是人头挤人头,有大腹便便的镶金牙的贵商一手搂着衣着裸露的红娘,一手拿着酒从他们身边醉醺醺走过,前往厢房。也有一些身高体长的贵公子聚堆攀靠在二楼的廊栏上闲谈,欣赏一楼台上美歌姬的曼妙舞曲。

    钟离笙可以花了重金去妙衣坊买了最贵的三身衣服,果不其然,这里的老鸨没多久就找上了他们,笑眯眯地扭着腰走上来:“三位公子...”她在说公子的时候视线落到钟离笙脸上,顿了顿,然后扬起一抹我懂的神情,继续:“三位公子面生,是喝酒赏玩呢,还是住宿休息呢?”

    意思钟离笙听懂了,可以压低声音问:“本小爷听闻你这醉花楼里有一女娘,身姿婀娜,不仅长得倾国倾城,就连在床.缔间声音也是多变。远从祁京慕名而来,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祁京?”老鸨惊呼,先是打量她,而后再打量她身后的红青和钟幸,半晌才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暗示道:“哟,你看这,原来是祁京来的贵人!我醉花楼里啊确实有这么一位姑娘,名唤莲花,极受欢迎,不知公子...”

    钟离笙轻笑,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足足几千两银子,她卷起来,放在手中轻打。

    老鸨见此,一双眼睛连忙笑开了花。

    “哎哟,恰好今日莲花姑娘不接客,公子既如此诚信,妈妈我这就为公子引见引见,请随我来。”

    钟离笙颔首,跟着老鸨一前一后地走上楼,一路不停,直接走到三楼最靠里的一间挂着‘壹号’的房门前。

    老鸨轻轻敲门,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钟离笙,捏着嗓子道:“莲花姑娘——在里边吗?”

    门内沉默了半晌,然后才有稀稀碎碎的声音传来,没一会里面传出一道娇滴柔弱的女声,这声音妩媚中带着几分清纯,所谓未见其人先听其声,便知这位定是叫许多男子趋之若鹜的那般存在。

    老鸨回头朝钟离笙笑,钟离笙将手中的银票抽出一半递给老鸨,摇着手中剩下的一半,意在说:完事后,再给另一半。

    大把的银子老鸨捏在手中,瞬间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多久没遇见这么豪横的客人了,主要是这客人还是一个女子!这般泼天的大富大贵,她可得抓住才是!

    老鸨笑眯眯将银票收进怀中,随后朝门内道:“莲花姑娘,有位公子大老远从祁京来,为的就是见你一面,你快些打开门迎这位小公子进去!”

    “公子,莲花今日身子不适,可否改日再来?”屋里的莲花轻咳了一声,语气娇魇。

    可钟离笙不受这话影响,她只知道,时间紧迫,恐出变数,今夜她必须要会一会此人。

    于是,她将手中其余的银票放到老鸨手中,低声道:“我只见面说几句话,不多打扰。”

    老鸨原本为难的神色瞬间变得坚定,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问也不问直接推开门进去。

    没一会,老鸨打开门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粉黛丝衣低着头的人,柳叶眉,桃花眼,眉目含情,红唇微挑,举手投足间万般风情。

    钟离笙头一次在心中叹息,世上居然有此等的美人,让女人嫉妒,男人发狂。

    莲花姑娘走到她身前,沁人的香味飘来,“公子,是有话想与小女说?”

    钟离笙楞楞点头。

    莲花姑娘温柔的笑,“那公子随我来。”

    话落,莲花姑娘朝走廊另一头走。钟离笙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壹’房的里边,隐约间,她似乎在纱帐后边看见一个身影,一晃而逝。随后抬步,跟上。

    莲花姑娘带着她走进‘贰’号间的厢房,红青与钟幸在外候着。

    她们对面而坐,莲花给她倒了一杯酒,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不知姑娘找莲花何事?”

    钟离笙闻言侧目,莲花正含笑望她,那双眼有着与她妩媚气质相悖的东西,那是一种看破一切,无桀于红尘的随和。

    “莲花寻得姑娘有双好看的眉眼,清冷,理智。想必寻莲花不是因为特殊的兴趣而是有其他正事相谈。姑娘不妨直言,若有莲花能帮得上忙的,一定相帮。”

    钟离笙长长的睫毛往下,目色深而沉,“你,为何帮我?”

    莲花低垂着眉眼,淡淡地笑了:“于这世道,女子想活,除了依靠男子之外别无他法。莲花自幼丧父,娘亲为了二嫁将我卖如花楼,知道凡尘女子不易。姑娘既寻到了莲花,莲花倾尽哪怕只能帮上半分,也愿意拉姑娘一把。”

    “哪怕为此豁上性命?”

    “……”

    莲花抬头,眼中略带疑惑地望她,“姑娘这是何意?”

    钟离笙审视着莲花的那双眼,忽略掉她周身的气质,这个人无疑惑是干净的,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保持住眼中的那一抹善意,她愿意眼前的这个人。

    “我从小过的顺心,除了母亲不待见之外,我认为这世上没人过得比我好。后来,我父母和离,父亲死了,我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此行陀城,我是陪着我一故人嫁人而来。来找莲花姑娘也是希望你能假扮我的故人代她出嫁。”

    ……

    “但是,如今,我觉得这个忙或许就不劳莲花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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