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迷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青年突然靠得近了些,超出了预备式的距离。

    库洛洛表现得毫不在意:“没关系,任何人都不会因为舞伴的失误而责怪对方的。”

    他轻轻揽住宁宁的腰,体贴地没有完全接触到那里,只是虚虚扶着;而当音乐响起,宁宁感觉到腰后一紧,主导权转接到了库洛洛手上。

    在传统探戈中,男步更像是为了展示女步的辅助,漂亮的动作和大多数高光通常在女步身上;但只要看过库洛洛的舞步就完全不会这么想——

    他对舞曲的熟悉程度比宁宁高出一个档次,托举、搂抱都相当有力,宁宁旋转出去的时候根本不会生出后顾之忧。

    不会担心是否踩到他,因为他提前避开了宁宁的所有落脚点,即使她的步伐是错的;不用担心会不会摔倒,因为总有一只手支撑着她,温热的触感带来充足的安心。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电影都喜欢拍舞会场景了,因为真的很具有欣赏性!

    宁宁觉得库洛洛应该很受女性欢迎,至少在交谊舞上是这样的。他甚至可以跟着宁宁踩错的步子调整动作,哪怕宁宁随意发挥,他也不会应接不暇。

    这不比伊尔迷那个只会说冷笑话还死要钱的样子好多了?

    宁宁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又开始想伊尔迷在干什么。

    他再消失就会失去她这个天下第一好的雇主了!说好了是她的保镖,结果为了几份外快就把她扔在这里,就这么放心她的安危吗?

    “在想什么?”库洛洛递给她一杯果汁。

    宁宁抿了一口,察觉到里面不含任何酒精,深深体会到了库洛洛的贴心。

    如果库洛洛是她的保镖该有多好!又会聊天又温柔,虽然接近她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就看那张脸也能原谅他的别有用心。

    不过,库洛洛应该只是个普通人,关键时刻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我有个一起过来的朋友,他……”

    宁宁还没说完,头顶的光突然开始闪烁,接着天花板上的巨型吊灯突然砸了下来!

    她反应不过来,只能抬头呆呆地看着那盏吊灯下落,在视野中不断放大的水晶灯罩闪着锋利沉重的光芒。

    如果被砸中,不说重不重伤了,还能不能找到全尸都是问题吧?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伊尔迷,要是伊尔迷在就好了……

    “小心!”

    伊尔迷暂时没出现,倒是库洛洛反应很快。他一把扯过宁宁,将她护在怀里,宁宁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库洛洛带到了一边,两个人身体交叠,一起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发出了惊呼,宁宁忍着快要摔碎的疼痛,勉强直起身子,从库洛洛的肩头往外看——

    熟悉的黑西服,熟悉的猫眼,是伊尔迷不知用什么方法单手接住了那盏吊灯。

    宁宁惊魂未定,怔怔看着杀手的身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开始前没人检查吗?庄园已经破败到这种地步了?”

    “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敢用来做宴会场地?叫撒利昂出来!”

    “对,今天他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好可怕……要是没有库洛洛把她扑开,没有伊尔迷接住那盏吊灯,直面那种生死关头她会吓得尖叫出来吧?

    她很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形象问题,可也许越害怕越会胡思乱想,她的脑子一时之间乱哄哄的,各种念头过了个遍。

    宴会会因此中止吗?为什么吊灯会突然砸下来?真的被砸中会死多少人?

    ……但是没有人受伤,太好了。

    “宁宁小姐,你的手肘蹭破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库洛洛像是完全没有被影响到,还能关心她的身体。

    这是能若无其事地说出“我带你去包扎一下”的情况吗?他都不奇怪伊尔迷为什么能徒手接吊灯吗?看上面点缀的水晶,都在摇晃但是一颗都没有掉啊!

    宁宁在心里疯狂呐喊,可她只是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看上去完全被吓傻了呢,好可怜的宁宁。

    库洛洛苦恼的想道。

    本想借着吊灯下坠引起混乱,但是那位揍敌客竟然及时赶了回来……好吧,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受惊的小姑娘。

    她似乎刚刚才开始后怕,嘴唇颤抖,脸上血色褪尽,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虽然被她这么依赖莫名有点开心,可揍敌客家的大少爷已经看过来了呢。

    库洛洛掩去嘴角的笑意,温声说道:“宁宁小姐,不要待在这里了,会有人处理的。相比之下,你的伤更需要你关注哦?”

    宁宁勉强平复了一下呼吸,死死抓着青年的胳膊,嗓音发紧:“我……我……”

    其他宾客的慌乱仿佛和她隔开了一个世界,她失焦的瞳孔中只能模模糊糊映出库洛洛的脸。

    她茫然地想要听清大家在说什么,但愤怒的宾客已经开始给场外打电话,表示自己要离开,宴会眼看就要提前结束了。

    “不会结束的。”库洛洛在她耳边低语,他的呼吸掀起了几缕头发,痒痒的。

    “什么……不会结束的?”宁宁下意识跟着问。

    她一直不算是胆子大的人,她只想被谁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告诉她不要怕。但这里没有她亲近的人,也没有谁能察觉到她的需求,给她安全感。

    如此想着,她突然被抱住了。

    发顶被温柔地抚摸着,后背传来了一下下稳定的轻拍,还有好听的声音慢慢说着什么。

    凝神去听,是“不要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她眨了眨眼,忽然想哭。于是她放心地抱着库洛洛的腰,眼泪一滴一滴蹭在了他的衣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库洛洛一点也没有嫌弃她,一边带她往远离混乱中心的地方走,一边安慰她。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他的动作如此熟稔,就像曾经做过千万遍一样。

    宁宁低着头,不知道这种错觉从何而来。

    “我想你应该放开我的雇主了。”

    平静的少年音响起,是伊尔迷。

    宁宁被他的话惊醒,连忙从库洛洛胸前抬起头,恍然间有种出轨被发现的错觉。

    不对,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出轨了?她和伊尔迷是纯洁的甲方乙方关系!

    “宁宁小姐刚才很不安,所以我冒昧安慰了一下。”库洛洛声音含笑。

    被这么一打岔,宁宁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不好意思地从库洛洛怀里钻出来,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没关系,这样的情况下也很难冷静下来。”库洛洛眨了眨眼,仿佛没有被伊尔迷的态度冒犯到。

    “刚才是怎么回事?”宁宁这才想起来问伊尔迷,“为什么吊灯突然掉下来?”

    这种规格的宴会一定会检查很多遍现场的设施,如果伊尔迷没有及时出现,伤亡是免不了的;而宾客非富即贵,对撒利昂也是巨大的影响。

    “问这位先生会更好一些。”伊尔迷指了指库洛洛,指尖的念钉一闪而逝,“他是最清楚情况的人。”

    被他意有所指的话针对,库洛洛笑容不变:“我并不清楚这场意外的原因,毕竟我不是修理工。”

    宁宁尴尬地拽了一下伊尔迷的外套:“库洛洛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们走吧,撒利昂一定会解决这件事的。”

    “哦,是吗。”伊尔迷收起了念钉,面无表情,“告辞,库洛洛先生。”

    最后几个字被咬了重音,宁宁听起来总觉得阴阳怪气的。她朝库洛洛满怀歉意地笑了笑,就和伊尔迷离开了。

    “为什么说库洛洛最清楚情况?”

    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宁宁立刻问道。

    伊尔迷不是那种随便给人安罪名的人,难道库洛洛真的有问题?可是私心上宁宁又不愿意相信库洛洛与这件事有关,所以开口的时候犹犹豫豫的。

    青年歪了歪头:“他是很厉害的念能力者,吊灯上有很淡的、来自他的气,需要经过训练才能把他们联系起来,所以撒利昂请来的人都没有发现。”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伊尔迷俯下身来,把宁宁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慢条斯理地说道:“通缉犯的小小恶趣味吧,我也不清楚。宁宁这样的女生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否则按照那位“团长”对宁宁展露出的兴趣,她会遭遇什么也说不好呢。虽然他一定会保护宁宁不受伤害,但节外生枝的事情越少越好。

    他讨厌没有报酬的加班。

    不过,库洛洛的真实身份就不用告诉宁宁了吧?

    出于某些考虑,提醒宁宁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伊尔迷递给她一根念钉:“这里的危险程度超出预计了,随身携带这个可以勉强保护你一下,撑到我赶过来。”

    被他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宁宁开始不安,就像她被库洛洛近身真的是她做错了一样。

    她都和通缉犯相谈甚欢了,伊尔迷还愿意给她念钉。

    全是她的错。她愧疚地想着。

    一句“对不起”都要出口了,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去。

    伊尔迷的压迫感太强,道歉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而且疑问太多,库洛洛·鲁西鲁是通缉犯?他是什么类型的通缉犯?为什么通缉犯还能混进撒利昂的宴会?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