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穆清影火速赶到坤宁宫,皇后的宫女灵珠说二皇子生病,皇后娘娘正焦头烂额,实在无暇顾及这件事。

    穆清影转头离开,背后传来声音:“秋贵人留步。”

    穆清影以为事情会有转机,谁料灵珠说:“赵贵妃做事强横,贵人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宫人,跟她对着来,日后后患无穷。”

    秋贵人和赵贵妃对着干,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皇后有意提醒她。

    “多谢姑姑告知。”

    穆清影离开了坤宁宫,她正寻思着,皇后不肯帮自己,那自己能去哪儿?直接找皇帝吗?

    她就真的朝养心殿去了,在宫殿外,站着的赫然便是今日问路的公公,他叫杨喜。

    “是你呀,今天谢谢你给我指路。”

    杨喜心道,原来秋贵人白天没认出自己,也是,这么一个相当于冷宫里的娘娘,从王府进了这皇宫后,就没侍寝过,对皇帝周边都很陌生。

    杨喜一脸微笑,对于秋贵人白天对他行礼,他虽觉得荒谬,却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贵人这次来是想见皇上吗?不巧了,丽嫔娘娘在里面呢,您有什么事?我进去禀报。”

    “有劳公公。”

    她简明扼要的将白天之事讲了一遍,杨喜听到她为了救一个不想干的太监而来,不禁咋舌。

    作为最低等的存在,太监的命什么时候这么值钱过?

    他决定帮她。

    他推门进入大殿,禀报了李南锦后,李南锦正玩的兴起,根本没心情听他说关于一个太监的事情。

    杨喜无奈的退了出来,他尽力了。

    殿外杨喜十分的尴尬:“娘娘,皇上正在忙,大约没时间见贵人。。”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出,悦耳轻快动听,足见弹琴之人心情是多么的愉悦。

    接着又有人开始吟唱,声音婉转动人,那一字一句传入耳中。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这首词一开始即借“莺莺燕燕”字面称意中人,从称呼中流露出一种卿卿我我的缠绵情意。以梦见情人开端,又以情人梦魂归去收尾,意境极浑成,妙在自然浑融,不著痕迹。

    一曲结束,穆清影已经无心在听里面的声音。

    这时候外面的月亮升了起来,月光如洗、大地一片洁白。穆清影被屋檐遮住周身一片漆黑。

    穆清影发现自己正站在阴影里,于是挪步到月光下,大步离去。她支身来到钟粹宫。

    房间内,赵贵妃正在卸妆:“她想要那小元子,就给她吧。”

    很快,几个人就架着一个人,丢在穆清影身旁,小元子满身是伤,瞳孔扩散,身体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雪下的越发的大了,很快小元子的脸就被大雪掩盖。

    穆清影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她恼恨自己没有能力,若当时她再强势一点,也许他就不用死了。

    她意识到这里不是洪州,这里没有替她兜底的父亲,没有疼爱自己的母亲,没有那些得力的助手,这里不是她的主场。

    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这转身看着这巍峨的皇宫,满宫皆是尊贵的帝王妃嫔,高高在上的主人。

    这件事并没有随着小元子的死而过去,这才刚开始,睚眦必报的赵贵妃,没人惹她,她都要去收拾别人,何况秋贵人主动招惹自己。

    小小秋贵人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很快,宫里就流传了一个说法,秋贵人不得圣宠,寂寞难耐,同小太监对食。

    这件事被有心之人口口相传,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

    秋贵人是从王府一起过来的老人,皇后不信秋贵人会和小太监对食。

    她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赵贵妃在搞鬼,赵贵妃想秋贵人倒台,她就得想法子保住她。

    要遏制住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查清楚真相。

    她派人去查,却被告知小元子已死。

    她没想到赵贵妃做事如此果决。如今死无对证,谣言却在继续蔓延、传播。

    皇后紧急下令,穆清影背太监的行为不妥,念她事出有因,不予严惩,罚禁足二个月,不能出吉华宫。

    不能出宫的日子,穆清影并没有伤春悲秋,她开始钻研医书。

    这些简单的救人治病的方子,她都需要掌握,她想多学一点,她想变得更强。

    一月底

    她已经足不出户一个月,她度过了生命中最冷清的一个新年。

    化雪的时候格外的寒冷,吉华宫已经很久领到炭火,穆清影只能窝在罗汉床上,这时彩月抱着两匹布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彩月,在哪儿受了气?”过去的秋贵人是个小透明,没人关注,也没人愿意花时间去针对她,现今秋贵人已然彻底得罪了赵贵妃,想巴结赵贵妃的大有人在。

    谁让太后也姓赵呢。

    “奴婢去内务府领春天该发的布料,好给娘娘做春装。咱们宫份内本该领4匹,只给咱们两匹不说,还拿别人挑剩下的给我们。奴婢知道您最不爱青绿色了,我给他们理论了竟被赶了出来。”

    “我现在喜欢这个色了。左右我也无事,你把布料放这儿,今年的春装就由我来做。”

    穆清影熟练的量尺寸,裁剪,穿针走线十分流畅。

    “彩月,这个月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谢谢你。”

    “没事的娘娘。”

    二月底

    穆清影出了吉华宫,今天她结束禁足的日子,

    两个月来她还是第一次出来,她来到御花园中,看到了春天的气息,整个花园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今天的穆清影穿一条青色的束腰长裙,青色和春天显得那么的和谐,

    领口、袖口、腰间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长长的裙摆轻泻于地,她体态轻盈曼妙,显得十分的柔美。

    穆清影之前是为了省钱,才不打扮,不代表她不爱美,不懂美。穆清影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一个凌虚髻,一个长长的流苏簪子垂在发间,既简单又典雅。

    她观察过宫里的娘娘们,大多来自北方,她们的五官立体,骨架子较南方女子,明显偏大,发饰、衣着和南方流行的都不同。

    今日她特地一身这样的江南装束,她在等一个人。

    没错,就是皇帝。

    因小元子的事,她把赵贵妃得罪惨了,让她受了很多的慢怠、折磨。

    却也因祸得福,有了意外的收获,她风雪夜为救小太监,不惜得罪赵贵妃的壮举,在很多小太监、小宫女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尤其是御花园的撒扫宫女翠翠,她是亲眼看着事情全部的经过。

    翠翠决定帮这秋贵人,虽然她的力量可能微不足道。

    也是翠翠昨日去到吉华宫,告诉了穆清影,连续好几天。每日的午后,皇帝都会来御花园散步。

    穆清影在圆月湖的湖边,一颗海棠树下,树枝开满了海棠花,在她的家里也有这么一棵海棠树,她不自觉的被它吸引来到海棠树下。

    太阳打在水面波光粼粼发出闪闪的金色。

    北国风光和南方大不相同,近处是大片大片的姹紫嫣红,很多花树十分艳丽,她却叫不出名字。

    远处一座座皇家宫殿巍峨耸立,气派又似毫无生气。

    更远处还能看到连绵的群山,她盯着南方的方向,不自觉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山跟山大概是相连的吧,山的那一边一定就是故乡的方向。

    她每天都会想家。

    可过去了这么久,她知道她回去是没有指望了,可心在,希望就在。

    她要用自己的努力,打开一个新的局面,只要她足够受宠,她才有能力,帮助更多人,也能在这后宫活下去,才能有机会做回真正的自己。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温度开始下降,她等的人早就出现了,就在左前方山坡下,两个男人已经站立了很久。

    她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遥望远方,她肯定他在看着这边。落日余晖,她站夕阳下的花树下,不用想这意境绝美。

    她觉得时机成熟了。

    看了一眼山坡下的男人,再一副受惊的样子,背对着他们大步离去。

    只留下那两个男人愣在原地。

    “杨喜,怎么回事,宫中还有女人见着朕是这种反应,假装不认识?”他哪里知道,穆清影是故意为之。

    “皇上,这个奴才也不知道,看她挺着急的,大概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去办。”杨喜在帮她。

    “着急?你看她站在那海棠花下半天了,那像着急的样子?”

    “这…”杨喜语塞。

    皇帝看着那棵海棠花,方才那温婉淡雅的气质,如一副画一般。现在海棠树还是海棠树,少了那青色身影,立刻变得单调乏味。

    “朕记得这秋贵人,不是回家送别亡母吗?”

    “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去了。”

    皇帝沉思片刻,他很难将昔日那个秋贵人,和眼前这位青色身影联系在一起。

    见皇帝这副表情,杨喜心中有数:“皇上,今晚要不要安排秋贵人侍寝?”

    杨喜心道,秋贵人,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宫里哪个女人不是对朕百般殷勤,朕看刚才那一幕,不过是她想吸引朕耍的手段而已,既如此,朕岂能如她愿。”

    “是…”杨喜清楚,皇帝对这秋贵人已经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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