凪诚士郎这一击着实让你有点意料之外。

    你还以为他会懵懵懂懂就做个猫盘卧在你身侧，懒洋洋打哈欠，面对外敌时炸毛哈气。

    你没想到他会在想明白后直接向你告白。

    不过按照凪诚士郎的性格来说，这也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

    凪诚士郎说话直接一针见血，在面对很多事情上，他的脑子里不会出现“迂回”二字。

    但……

    你喜欢凪诚士郎吗？

    喜欢。

    你会和他交往吗？

    不会。

    起码现在不会。

    你并不打算提前和任何人确认关系，也并未将凪诚士郎看作是可以交往的对象。

    凪诚士郎是否明了他的想法，对你来说都可以，不同的发展也是不同的趣味，在控制欲和占有欲的作用下，你需要的是凪诚士郎离不开你，在此之外的各种反应与表现并非特别必须。

    但在你眼中，正如你最初和凪诚士郎所说、你从始至终对凪诚士郎的看法、你对他的定位——他是猫，在你的想法或许会发生变化前，也只能是猫。

    你不会对他的告白做出任何同意性质的回应，也不会给予他“平等”的地位。

    你对他的喜爱，是对于掌中之物的喜爱，对下一层的喜爱，如果宠爱之物想要突破封锁到达同等阶层……不行。

    脸侧微凉，湿意未歇，凪诚士郎直视着你，那双眼盛满清晨薄雾，弥散蔓延，恨不得下一刻将你覆盖、环住，定定期待着的目光分明表达了一点：只要你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下一刻绝对会扑上来。

    啊，很直白坦率，对感情的表达少有隐瞒，会直言喜爱或厌恶，随自己的心意行动……你喜欢这样的凪诚士郎。

    你搭在他脸上的手微移，指尖从脸侧重新游移到头上，你揉了揉他的头，道：“我也很喜欢凪诚哦。”

    同样坦然直率的话语，没有分毫羞涩或是其他情绪。

    头上的力道同以往没有分毫差别。

    恰到好处，总能让他昏昏欲睡，在这样的抚摸下，他常常能睡个好觉。

    凪诚士郎沸腾的血液温度冷却。

    他在你脸上搜寻，无法看到任何本应有的反应。

    就连表情，也无懈可击。

    但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啊。

    凪诚士郎感觉自己置身于寒冬中浑身一凉。

    他看着你的脸侧，由他留下的水渍在光芒的照射下莹润眩目，将不同路径射入的光折射而出，饱满的弧度却好似钻石棱角分明，耀眼的火彩搅成一团，眼睛快要被刺伤，凪诚士郎感觉有点头晕目眩，他听到自己说：“……我帮你擦掉吧，叶月。”

    你站在原地，以目光默许他的行为。

    凪诚士郎伸出手。

    他习惯穿大一点的私服，闲适又有安全感，合身的校服本来也恰到好处，但他现在总感觉好像紧了点，肢体的动作都被束缚。

    凪诚士郎的手触上你的脸侧，一寸寸，他留下的痕迹本也不大，稍微一动就能擦去，好似从未有任何事物停留在那里。他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你面上，仿若过电般寒毛微竖，皮肤抖索。

    他的动作极尽缓慢，这个过程中不断注视着你，试图寻找到某些他想要看到的事物。

    你任由他动作，眸间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的放纵，就算是他现在的动作，也只是好似在看猫猫伸出肉垫搭在自己脸上一样。

    喜爱，宠溺，没有一点他期待的事物。

    就算动作再慢，也总有做完的时候。

    “谢谢凪诚。”

    “我们该回去了。”他听到你说。

    更晕了。

    凪诚士郎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看着那双眼睛，平静而深邃的目光。

    过往的经历与相处在脑中不断闪回，你的一字一句、不曾注意而确实存在的你的微表情，尽数涌现，同本能相结合，他恍惚间明白了面对你时，某些时候隐约察觉到的事物。

    庞大的记忆撑得脑子发疼，凪诚士郎又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

    脑子好像被融化摇晃的黏腻岩浆和清凉海水填满，他恍惚间听到水蒸发的声音、岩浆凝固的声音。

    会很麻烦。

    但是他更不愿意的是，一丁点你“冷落”的可能性。

    他无法想象离开你的场景，无法想象不在你身边的场景，更无法想象你身边被他人取而代之。

    好难受。

    好想吐。

    他双手捧起你的右手。

    你没有动。

    凪诚士郎的动作有一种奇异的滞缓，目光游移间恍惚无神，焦距不知飘向何处，一举一动又异常执着而坚定。

    他低下头，双腿微蹲，背脊弯下，头发柔顺地落到你的手心上，细软的发丝带来些微瘙痒感。

    他双手微凉，滞缓的气息打在你的肌肤上，近乎滚烫。

    他安静、温顺地吻在了你的手心上，随后初生小兽般伸出舌头舔了舔。

    你垂眸看去，凪诚士郎全身都呈现出一种服从之态，从头到弯下背脊的弧度圆润完美，捧着你手的双手好似朝圣般小心、珍惜至极。

    一下又一下的舔舐动作，分明没有猫舌的倒刺，恍惚间生出挠人心弦的刺痒感。

    他停下舔舐，抬起头看向你，双眼迷离，两颊不知何故出现一抹潮红。

    “我很乖的。”他说。

    所以不要因为他的举动而心有间隙？

    你看出了他的潜台词，更是在凪诚士郎都尚未明晰自己此番行为的时刻，就理解了他这番举动背后的含义。

    他或许并非有做出这种举动的想法，但是他的本能、第六感，与你相处下培养出的默契，让他做出了此刻最该做的事情，以表达自身态度、进行挽回。

    有着自己心思的举动。

    但是这是因为你才做出来的。

    不可否认的是，你对此很满意。

    你弯了眉眼笑开来，挠了挠他的下巴，凪诚士郎仰起头，微松的衣领露出锁骨，他眯起眼睛，面上潮红更甚，渴求呼吸般嘴微张开。

    真是令人喜爱的姿态，对你讨好的态度也很得人心意，如果现在你将手捏到他的喉咙的话，他也不会流露出任何抗拒吧？

    “我知道，凪诚最乖了，之后还会更乖的对不对？”

    凪诚士郎喉结起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你，道：“嗯。”

    喜爱之情在心中涌动，你越看凪诚士郎越觉得他真是太得你的心了。

    如此惹人怜爱，意识到不对劲就立刻改变自身做法，精准戳到你的猫猫，理应得到奖励吧？

    你俯下身。

    比你要高，在与你身形重合后无法看到你的凪诚士郎，此刻半蹲，以仰望的姿态注视着你，脆弱的脖子正露在你面前，对你没有丝毫防备。

    又有谁会防备一直以来待自己甚好、有求必应，自始至终陪伴在自己身边之人呢？

    更何况凪诚士郎已经习惯了被你掌控。

    手机的管理也好，平时你提出后他必然会遵循的要求也罢，凪诚士郎早就养成了会乖乖听你话的习惯。

    你俯下身。

    吻在了他的脖侧。

    然后伸出牙齿，咬了下去。

    你感觉到凪诚士郎呼吸一滞，却没有生出任何反抗之心，肢体上在接受之外，还有细微的颤抖。

    你咬着那块肉，牙齿厮磨，温柔至极。

    要害之处被人做出捕食般的举动，凪诚士郎浑身发麻，本能想要逃离危险的处境，晕乎乎的脑子和眷恋又让他舍不得。

    逃跑的想法和沉溺的感情冲突碰撞，凪诚士郎感觉更晕了。

    他忍不住哈了一声，声音轻颤。

    真好听啊。

    你的手摩挲着凪诚士郎的下巴，用力咬了下去。

    凪诚士郎浑身颤了一下，喉咙间溢出呼痛声，又忍住不做出反抗的动作，头仰得更高了些，脖子上的筋绷起，你将他拥在怀中，左手不住地轻拍安抚他，右手又强制性地将他压制控制住，就算他想反抗也无法反抗。

    过了一会儿，你才起身。

    那块地方微红，边缘印出的一圈牙印说明了发生了什么。

    你垂怜地抚摸那里，对上凪诚士郎转过来的视线，将他眼角因痛产生的生理性朦胧水意抹去。

    “疼吗？”

    凪诚士郎下意识地摇头。

    他向来习惯于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很喜欢。”一双眸中仍留水意的眼睛望着你，“因为是叶月给予的，所以我很喜欢。”

    你忍不住笑意更甚，“我很喜欢凪诚这样。”

    凪诚士郎无意识地把手附到牙印上，不其然间正好碰上你的手，他一惊，手一动，没等他把手移开，你握住了他的手。

    你问道：“为什么要躲呢？”

    凪诚士郎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想法。

    不过没关系，你明白。

    “不用躲我，凪诚不是很明白应该做什么吗？”你温声道：“以后就像刚才做的那样继续下去，不用担心会让我不喜。”

    “继续下去……？”

    “对。”你点头。

    “不会……不喜？”他面上潮红不知何时消退些许，定定地望着你，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好似要才从你身上寻得些许说谎的痕迹。

    你的表情不曾有分毫动摇，真诚到几乎无人会质疑你此刻的话语。

    你捧着凪诚士郎的下巴，怜爱地吻上凪诚士郎的额头。

    凪诚士郎的呼吸停滞了。

    内心纷杂的想法被按下暂停键，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他只能感受得到额间的触感。

    叶月，是喜欢自己的。

    她此刻，无比温柔地吻着自己。

    既然如此，心中的预感、已经出现尚未明晰的猜测……

    他全都不管了。

    凪诚士郎睁大了眼，照射进眼中的阳光把他刺激到流泪。

    他闭上眼睛，同以往的每一次，做了他此刻应该做的事——他自然地仰起头，更方便这个吻的进行。

    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只要有你，有你的喜爱，就这样下去，盘踞在你身边，不就很好了吗？

    这正是他已经做了许久的事。

    他也会继续下去，直到你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