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尽欢

    迎着落日走到了玫瑰姐姐的店前,隔壁是一家半开门的牛肉拉面小店,姐姐的店从外面看这像一间小小的旅行社,海报上夜晚的月牙泉像一个蓝色的眼睛,走进去竟然还有报纸架和彩票机,一屋三用,饱满且不杂乱。

    林思越进门朝着头戴淡粉色头巾的姐姐道:“您好,我是安市来的林思越,安主任说这里有一位能歌善舞的玫瑰姐姐~”

    正在整理报纸的玫瑰姐姐闻声转过头来,惊喜而热情的看着眼前人:“你好呀,你是林老师吧!我一直在等你!”

    说话间林思越已经手捧一杯冒着热气的玫瑰姜枣茶坐在沙发上,玫瑰姐姐在嘘寒问暖中整理好最后几份报纸,而林思越被手里这杯茶征服了,是什么神仙比例呢?清透发红的茶水,红枣味浓郁的像是把核里的最后一滴精华都煮了出来,玫瑰平添了一种清冽的淡香,生姜的味道几乎没有,回味是香甜的花果香,只一口整个身体都是暖的。

    看到玫瑰姐姐在穿外套,林思越也顾不得刚认识的礼貌和拘谨了:“姐姐,你的茶太好喝了!因为叫玫瑰所以煮出来的玫瑰这么好喝吗?你可以告诉我怎么煮吗?我还带了保温杯,如果还有的话可以装一杯给我吗,嘿嘿”

    玫瑰姐姐大笑着取下戴了一半的围巾:“哈哈,你真是有眼光!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别人都煮不出来这个味,我再煮一壶给你,很快的!”林思越微微悬起的心放下了,等待的时间,玫瑰姐姐翻看起手机相册,向她展示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家族聚会唱歌跳舞的照片视频,姐姐虽然身材有些丰满,但跳起舞来就是全场的焦点,其他家人也在歌舞唱和,眉眼之间的恣意和欢乐让人好不羡慕!

    林思越:“姐姐,你跳起舞来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婀娜轻盈,眉目传情,风姿绰约,就是用来形容你的!果然56个民族只有我们汉族是啦啦队,你们的生活太浪漫了~”

    玫瑰姐姐:“哈哈,我听不完全懂你说的,但我弟弟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你感兴趣的话,要不咱们简单吃碗面,我带你去博物馆?那里有很多我们自己家捐出去的东西,对面是一个百货商店,我朋友在那,你还可以试试我们的衣服。”

    林思越:“真的吗,姐姐,有你太好了,你让我这趟出差意义非凡!”两人再出门已经可以亲昵的挽起胳膊一起前行。

    这对非工作时间社恐的林思越来说是一个特别的体验,她们在博物馆拍了很多照片,走进像蒙古包的民族商店时天已经全黑了,只有转弯处第一户亮着一顶高高的灯,玫瑰姐姐选了一套橘色的层叠宝塔裙,袖口和裙摆有三四层荷叶边,层层叠叠的飘逸中透着一丝甜美,因为太冷,特地找了一件正红色金丝绒坎肩,穿上后立刻在腰腹和后背中间产出了热量,肚脐上方有一颗扣子,从正面看过去像是蝴蝶的翅膀,头戴一顶高筒帽,颜色和裙子一样都是橘色,形状有点像毡房,帽子上镶嵌着闪亮的水晶,花纹处的镂空让整个帽子看起来不那么沉重,顶部有一束猫头鹰的羽毛,这一套穿在身上,站姿都不自觉的想要更挺拔一些。

    她们一起拍了很多照片,玫瑰姐姐还用手机放着她最喜欢的歌和朋友跳起舞来,林思越笨手笨脚的加入,拿着冬不拉假弹,三人笑作一团。

    快回到酒店时,姐姐握着林思越的手认真道:“你想出去玩吗?我叫上朋友一起!”

    林思越有些犹豫,明天她还有工作,而且她怕自己放不开,反而让大家都玩不好,想想便罢:“姐姐,我也很想跟你一起玩,可是明天还有一天的工作。而且我不会唱歌跳舞,可能还会扫你们兴呢。”

    玫瑰姐姐不置可否:“这你不用担心,有我呢,保准能教会你!明天有工作咱们就在附近,不去远的地方,你先回去休息,9点之前等我电话!”

    林思越不得不承认她非常心动,从小她就是个内向被动的,工作以后被训练出来的社交能力也只是工作状态的角色需要,非必要场合,其实她是个无趣又孤单的人。强大的好奇和向往之下她点了头,回到酒店还不到8点,她没有卸妆,甚至为了让衣服不褶皱也没有躺下,一直坐在靠椅上,一边修改PPT一边等电话。

    8点46分电话响起,玫瑰姐姐的声音格外轻快:“妹妹,下楼!”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大众,林思越走向后座,车窗降下,是玫瑰姐姐化过妆的精致面庞,旁边坐着一位笑意盈盈的男士,但好像不是照片上姐姐老公的样子,姐姐指着前座:“给你留了前面的位置,咱们一起去唱歌!”

    林思越刚打开车门,就被暖烘烘的气息和韵律十足的民族歌曲包围起来,她向开车的男士打招呼:“您好呀!我是林思越。这首歌是您选的吗?听起来好欢乐呀!”闻言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后座的男士道:“我们一起买车,他一拿到手就去改了音响,就是为了带女孩出去兜风!”

    林思越忍不住八卦:“哦,看您和姐姐年龄差不多,这套音响约女生的时候有没有很加分?”这位全车最苗条的司机师傅笑的更开心了,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那必须!我老婆非常漂亮,结婚的时候羡慕死他们了!”

    林思越转向后座,等着姐姐主动介绍,没想到两个人已经随着音乐摇摆起来,那种无忧无虑的欢乐让她也马上松弛下来!林思越的眼睛转向姐姐:“这两位都是您的朋友吗?好像在下午的照片里没有看到。”

    姐姐看向身边的人,男士抢先开口:我是她的情人~”

    林思越愣了半秒钟,看向二人的眼神不可思议中还有一丝只可意会的羡慕:姐~姐~”

    她脑海里闪过心理沙龙上讨论过的一个话题,关于出轨本人应该抱有怎样的态度?大家七嘴八舌,林思越简单粗暴的认为只要有不被对方发现的信心就可以。

    当时老师给出的方向是:很多家庭出轨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婚姻,在伴侣身上长久未得到满足的需求,在外面得到满足后,身心得到平衡,回家继续经营自己婚姻,否则长久没有出口的失衡会加速离婚。所以要有被发现了也能承担一切的底气和能力即可。

    这个观点当时刷新了她这个单身汗的认知。

    可她这会在羡慕什么呢?一时竟有些理不清楚。

    车子停在新会KTV楼下,一路过来街上都是黑黢黢的寂静,只有这条街灯火通明,他们被带到一个包间,灰褐色的沙发和黑色的大茶几,显示器旁有两条长长的仿真绿叶,刚开始点歌,两位男士姗姗来迟。

    姐姐的情人说:“不好意思呀,咱们换一家吧,这里熟人有点多。”林思越什么都没说,跟着往出走,姐姐小声解释:“他是个领导,可能怕一会有人来敲门敬酒吧!咱们换一个地方。”

    林思越笑笑表示不介意,走下楼不经意的抬头,她拍拍姐姐的胳膊一起抬头看漫天星辰,姐姐指向一个似动非动的光点:“你猜那个是星星还是飞机?”林思越视力一向不错:“好像是飞机吧。”

    左前方一人回头,悠悠的戏谑道:“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这是今晚继“我是她的情人”后,这个人第二次“口出狂言!”

    全新的环境好像有像麻醉剂一样让人松弛又迷惑的因子,在草原上听套马杆的汉子不觉俗气,在演唱会上听双节棍也能热血沸腾,今晚与一对有情人出双入对,听到带颜色的玩笑也不觉低俗。

    林思越用同样戏谑的眼神回应着。

    开车的大哥提议两小时可以直接到市区,大不了不睡了,明早赶回来就行!林思越立刻拒绝,她明天的工作还是很重要的,车子已经开上路,姐姐的情人提议去漠北,来回车程2小时,那里大部分是蒙古族。

    林思越听到“蒙古”双眼发光:”所以我们要去蒙古包里唱歌吗?”

    “嗯...那也不是”

    “那是有蒙古族风情?”

    “哈哈,漠北西邻新疆,北临蒙古,是个好地方!我以前工作去过几次。现在9点刚过,咱们最晚1点多应该能回来”

    林思越看了一眼姐姐,见她满心满眼的赞同,便道:“好,那就去漠北!”

    转过身三个哈萨克人讲着她听不懂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她疑惑的看着三人,姐姐开口:“你就不怕我们仨给你卖了。”

    “嗨,上了车,谁还管去哪呢!”林思越像行走江湖的女侠一样无畏。

    开车的大哥“呜呼”一声调高音响,车子调皮地开出了s型,后座的两人又开始跳舞,准确的说是“坐舞”,林思越看着他们,还有那么点夫妻相。

    姐姐眼神示意:跳起来!林思越躲闪着回头,别说跳舞,在车上和朋友一起唱歌的记忆也屈指可数,她从小条条框框的长大,人际中坚硬如铁的边界感和直女思维让她的心理咨询师不止一次调侃:你如果去镇守边疆,对面吹来一粒沙都会被无情的扔回去!

    她知道自己又开始别扭了,其实还蛮想加入,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看起来很随性很恣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自己怎么就如此僵硬扭捏?

    林思越这一秒的尴尬还没结束,左侧手臂就被来自后方的力量拉了起来,玫瑰姐姐身体前倾:“放松,跟着我感觉一起动起来!”

    林思越的十指和手掌感受着来自姐姐的温度和力量,除了放空的愉悦还有感激,感激她把那个陷在自己难为情中的人拉了出来,车子似乎开上了高速,她看到了下午来时望不到边的铁塔长廊,姐姐的情人忽然开口:“兄弟,到前面的火车站停下,咱们跳会儿舞!”

    林思越震惊:“这么晚了这还有广场舞?”

    “没有”

    “那火车站有很漂亮的灯光?”

    “也没有”

    “那...我们为什么要到那跳舞?”

    “哈哈,我们哈萨克族人会走路就会跳舞,会说话就能唱歌!”

    林思越再次感叹:“天呐!你们生活这么浪漫的吗?我们过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啊!”

    三人爆发出今晚目前为止最大的笑声,看到林思越的手要落下,姐姐的手像老师的戒尺落在她的肩上:“继续跳!”

    “嘿嘿”林思越用不好意思的笑掩饰她未得逞的松懈,看向左侧男士:“这位大哥,我们三个人都不算苗条,这样同时晃起来会不会影响你开直线?”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爆发的笑声。

    几乎同一时刻,车前几米可见撒下纷纷扬扬的雪粒,林思越瞬间感动的想哭,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样三个人,怎么就突然下雪了?

    她打开右侧窗户,寒冷的风灌进车厢,她用上身挡住一半,想第一时间用身体感受雪的凉与热。

    雪粒化为水珠,灼热与冰冷共存,烧的她心脏颤动,灼热是5岁前对父母归家的炽热期盼,冰冷是希望落空后浇筑的铜墙铁壁。

    好在另外三人完全不在意这片刻的冷风,他们不问缘由的和她一起感受着兴奋着。

    不远处不再是黑漆漆一片,高处像海上灯塔一样的光越来越近,姐姐兴奋的大喊:“到了!到了,火车站到了!我们去跳舞!”

    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虽然叫火车站,可能太黑了,连站名和站台都看不到,一棵树一间房都没有,只有一根高出天际的电线杆,顶端是一盏照亮方圆几米的大灯,雪越下越大,那三人将车门大开,车中林思越听不懂的哈萨克歌曲一个字一个字鱼贯而出像子弹一样冲进她的身体里,为她注入新的血液和味道。

    灯光像月光般洒下,雪片越来越大,在冷冽的晚风中没有方向的盘旋坠落,笼罩只有四人的世界。

    她站在四人的一角,围成一个小圈,姐姐在最前面领舞,她的情人穿着军绿色的迷彩羽绒服跟在后面,帽子紧紧包住头,毛茸茸的帽牙挡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他很高,但跳起舞来很轻盈。开车的大哥看着比姐姐大一些,跟在林思越后面,穿的有些单薄,似乎和她一样笨手笨脚。

    几圈过后,姐姐突然变换舞步,这次别说手和脚,连眼睛都没看会,姐姐的情人在努力的跟了两次之后摆手放弃。林思越仰起头乱跳一气,本着看不到就不算错的原则向姐姐耍赖,第二首歌将将结束,衣着单薄的大哥受不了冷冽的风雪,忙叫大家上车奔赴下一站。

    车上冷的像冰窖,盛着他们4个开心的小火炉,开车的大哥兴致刚起,他调低了音响,坐直了身体开始开始唱歌,后面两位继续“坐舞”,林思越打开相机,记录漠北初雪夜的极致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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