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Land II

    不少教过沈在序的老师都说,在序这孩子,身上是有些傲气的。

    这样漂亮又有才气的孩子,聪明又受欢迎,作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在人群中心里引领风潮,怎么会没有傲气呢?但老师们又都会补充一句,“不过这种傲气不是对人的。”

    沈在序之前是被当作大主唱培养的,所以她并不看重舞蹈,很少自己私下加练,即使这样她还是一直稳在舞蹈A班,舞蹈老师就常长吁短叹在序每天都在浪天赋,“这样难得的领悟力和平衡感,怎么就不上心呢?”

    恃才而骄很适合用来形容沈在序。她喜欢做自己擅长的事,并做得很好,其它的就不怎么花心思了,跳舞够用就行,所以可以想像沈在序声带小结手术后被通知公司想法有变然后被按头到舞蹈加训是何等打击。

    也是声带小结手术以后,妈妈就不太同意她当练习生了。

    刚被强制转去舞蹈的时间里沈在序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浑浑噩噩的,就像是那种被抽去了筋骨还被死拉硬拽地拖着往前走的人,她被迫前进,她也不想放弃,就算是她不喜欢的方向。

    反正也是嗓子休息期,沈在序这么想着,逼自己麻木地练习舞蹈。

    有天赋的人终究是有天赋的人,沈在序用了几个月就升到了最好的舞蹈班,班里几人除了她以外都是从小就开始练舞的舞担,直到离开公司,她还留在这个班里。

    但沈在序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她待了许多年的声乐班,哪怕一次。

    在上大学的十月里,沈在序和妈妈大吵一架,因为那是开学两个月内她第二次飞回韩国,结果是她被限制了生活费。那时沈在序对专业的学习不认真还没到可以实习的业务水平,为了攒回韩国参加月评测的机票钱,她去了舞室兼职舞蹈老师。

    她依然是那个有些傲气的沈在序,不愿意触碰自己的不完美。

    只有等到彻底恢复好了才能好好唱歌……

    沈在序一直都认为自己会继续声乐,坚定到她会下意识去忽略到自己所谓“彻底恢复好”这期间所有的潜在变故。公司最好的声乐老师不再对她开放,没关系,她可以到外面去上课,家里给沈在序请了嗓子恢复训练的老师,但不愿意给她请声乐老师,她就找朋友联系到在蒙特利尔的声乐老师自己花钱练习。

    因为在舞室兼职,加上跟着老师练习声乐,沈在序在蒙特利尔还过着像是练习生一样的生活。

    老师是爵士乐背景,获得过朱诺奖。有了专业的声乐老师,她能更多地去学习操控声带,学习更多发声技巧,巩固声带闭合技术,混声技术也有很大进步。

    终于在一年多的努力后,沈在序终于不得不放弃自欺欺人,绝望地承认声带小结确实带来了持久的影响。一开始沈在序并不在意原来轻松流畅的高音中出现的杂音,她知道嗓子的恢复需要些时间,她不会强求,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嗓子。后来她也是很为自己技术的提高而骄傲的,然而提高得越多沈在序就越难以接受自己回不到以前的事实。

    语言治疗师告诉她这是完全正常的现象,女孩的变声期不像男孩一样有明显的声线变化,通常发生在10岁到14岁之间,十五十六岁也是有的,“但女孩的声音一般在16-17岁就会稳定下来,当正在发育的声带承受了过大的压力而导致了声带小结,你的音域有所下降也是正常的。”

    沈在序喊停了声乐课,礼貌地告诉老师自己要专注于学业。

    她是认真的,从那个学期开始她的每一门课GPA都是4.0。

    她没有再每个月都赶回公司参加月考核,回韩国的频率大大下降,连暑假都只是短暂停留就回到加拿大开始实习,沈在序的生活渐渐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和过去的生活截然不同的样子。

    从2016年开始她不再给公司发视频了。职工姐姐打来电话询问,语气温柔,“在序是不想再做练习生了吗?”沈在序沉默几秒,只是说因为学习很忙很累,职工姐姐道,“明白的,在序有时间还是录一下视频。不管怎么样,还是比什么都不交要好。”

    或许是内心那处隐蔽的躁动,不用买飞机票不用自负声乐训练费用,明明不缺钱了,沈在序还是保留了舞蹈练习室的兼职,之后又在相熟的编舞师那里得到引介,接触了编舞。

    同时,和公司之间的摩擦逐渐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训练组觉得沈在序不听话,所以总是对她很不满,沈在序知道,大概是从她没有去艺高他们就很很不高兴了,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她说了只要妈妈同意,她很愿意,可他们没法说服妈妈,她也没有。还有在进入了Red Velvet出道组后,职工问她愿不愿意接受打针之类的微调,沈在序问是不是必须然后道最好不要,也许这就更证实了她是个刺头吧。

    其实沈在序也不懂公司,他们总是反反复复地有很多自相矛盾、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行为。

    有时训练组代理会因为她不回去参加考核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一通骂,她默默地听着,他骂得很凶,只是从她上大学以后就再也没说过不想做就滚蛋之类的话了;但几乎每次回公司,沈在序都会被叫去拍很多照片,然后会赞美她,“在序真漂亮,是visual啊。”

    她每次回去都会被安排在不同的小组里排练歌曲,一般小组都是自由组队,只有沈在序是被指派的,可能是因为她不常在公司,很多时候她都不认识同组的练习生,组员们总会默认她是主舞然后把对应的part留给她,沈在序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公司还让她去上rap课,叮嘱她好好练习,沈在序也没太认真,她是真的不喜欢做自己不擅长的事,特别是rap这种完全不感兴趣的事,之后公司也没说什么就不了了之了。

    有一次又把她紧急叫回去,为权宝儿在s.mtown的表演伴舞。

    伴舞里只有两位女生,化妆师没怎么给沈在序化妆,反正舞台表演时需要戴鸭舌帽。舞台结束下开始权宝儿叫了她,“在,在序?做得好!”笑着说,“现在很辛苦也没关系,因为未来是光明的。”

    沈在序没想到宝儿前辈知道自己,她连连鞠躬道谢,没有多少欣喜。

    光明?听说rookies那几个男生还在开场前上台表演了呢,他们的未来才是光明的吧?这是很难受的感觉,她一直没被公开在s.mrookies,难受已成常态,看着自己的伙伴出现在happiness的mv里她只觉得理所当然,她这种戴着帽子口罩见不得人的地下练习生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她时常被职工叮嘱,“在序是前辈是姐姐,首先自己要做得很好,再带着后辈们做好。”可她明明都不认识那些人,也没有机会相处。

    训练组的人总带着遗憾的神情看她,沈在序不知道他们在遗憾什么,这让她很不舒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错过了什么,她很仔细地自我审视,真的不知道。

    她就像任人搓扁的玩具,翻脸如翻书的公司让她筋疲力尽。

    出道的计划像是遥遥无期,沈在序太累了,和妈妈说,“算了,就当我这些年都喂了狗。”

    她说的是气话,妈妈却迅速给她安排了解约。妈妈是律师,认识娱乐方面相关的律师,干净利落地办理了手续。

    那个时候沈在序的确是不想再练习下去,和公司纠缠这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道了。

    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出道,这个问题困扰了沈在序很久。后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她把练习生涯抛到脑后。

    如果不是还和公司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还有联系,练习生涯真的就像一场梦。

    事实上,沈在序不喜欢自己读的专业,也不喜欢读书,可是她不知道要做什么,便这么读下去了。像当初一个相熟的教授问她要不要读博时她也点头应好,读计算机的很少会走学术道路,大家都是打仗一样拼命实习希望能进FAurn offer(续聘邀请),沈在序连实习都没有努力尝试,她知道别的城市有更多的大公司也没动力去准备,即便她并不喜欢蒙特利尔。

    蒙特利尔是一座灰色的城市,冬天很长,她在这里哭了很久,也崩溃过。

    不喜欢读书也不想离开校园,干什么都无所谓。后来导师又问她是要留在麦吉尔还是跟他去哥伦比亚大学时,沈在序点头说跟他,跟新导师磨合太麻烦了,内心不受控制地发散思维,“哈!麦吉尔果然穷鬼,怨不得别的学校都把教授挖走。”

    纽约也不是座让人愉悦的城市,圣诞假期一到,沈在序就马不停蹄回了首尔。

    ——

    在圣诞的家庭聚会后,表哥郑道允邀请沈在序出去喝咖啡,她想到表哥有话想说,可万万没想到他说的是,“你还想当练习生吗?”

    看到她愣住的表情,郑道允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你已经没再做练习生了,我听妈妈说是因为s.m.那边一直没办法出道。”他顿了顿,“我不是在cube工作嘛,公司有推出女团的计划,我就和会长讲了一下你的情况,他很希望能和你见一面。”

    “什么?我的什么情况?”

    “我没说你还想做练习生什么的,就是说我有个表妹……”郑道允有些支支吾吾,“给他看了你唱歌的视频,说你练习很多年了。”

    “我唱歌的视频?”沈在序满脸疑惑,“你怎么会有我唱歌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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