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下人院中没有几个人,青平左右逛了逛也只看见了几个剥苞谷的老婶子。

    其中一个婶子应该是认出了青平,不知道和几位姐妹说了什么,就冲着青平招手让她过去。

    “哎!小郎中!来婶子这坐坐!”说着从远处拿来了个竹凳拍了拍。

    青平有些害羞的站在原地,惹得几位婶子哈哈大笑。

    已经剥了满满一筐苞谷棒子的大婶不知从哪摸出麦芽糖伸手要给青平。

    “小伙子就来陪婶儿几个说说话,咱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怕什么个嘞。”

    “没,只是我也不是府上的人,不敢随意走动。”

    青平说着不敢,人却已经走过去坐下,这讨喜模样,惹得几位大审又笑了起来。

    大婶们苞谷剥的辛苦,叶梗不免有汁水,把几位婶子的手指和手掌都染的黢黑。

    青平看着就想要上手帮衬一二,不说能减轻多少负担,少剥几个也是好的。

    大婶见了却不让,“小郎中,你这手可是行医治病的,别被咱们这些农活污糟了双手!”

    “婶子,你也别叫我小郎中,行医治病不过是糊口的活计罢了,若是我能有一亩三分地,我还是比较愿意去当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

    青平说完又去拿地上的苞谷,还没来得及剥开就被大婶抢了过去。

    大婶放下苞谷,不好打青平就轻打了自己嘴巴几下。

    “呸呸呸,你说的不算。沈娘子可告诉我了,她家虎娃的红疹子在济春堂来回看了三个月都没好转,按你那方子,一帖药下去,当晚红疹就退了大半!”

    可那虎子应该只是闻不得花粉……

    沈娘子丈夫在县衙做师爷,县衙栽种了不少花卉,沈师爷隔三岔五就带上一两枝回家,花粉不多,虎娃的症状也轻,来来回回闹腾了三个月,也没人想到罪魁祸首是县衙里带回来的花。

    还好青平鼻子灵,闻到了沈娘子身上的一丝花香,才提醒沈娘子以后不要让虎娃接近花卉。

    青平干笑,手指一动在堆到自己跟前的苞谷叶中勾来了一张,顺着纹理揉搓,“哪有,没二位说的这么厉害,只是一些小伎俩罢了。”

    另一位大婶扶着腰,哎哟两声,青平忙走过来。

    婶子从凳子上起来,给她揉了揉,皱起眉头说,“我老妹这腰疼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去看了一两回大夫又治不好,七八年喽!”

    知道她们所求何事青平这坐的反而安稳了许多,在大婶腰部揉了揉询问几句,清楚了她是什么情况,大方的从药箱中拿出两贴膏药递给大婶。

    那站着的大婶眼睛止不住的往青平药箱里瞅,直到青平回头才缩回了脖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膏药,不值几个钱,谢谢两位婶子请我吃糖了。”

    “谢谢小郎中啊,你坐这等着,我先带着老妹回去把膏药贴上,给你端碟瓜子嗑。”两个婶儿乐呵呵的接过膏药就进了一间屋子。

    青平坐竹凳上转了一圈,挑了把好的苞谷叶在手中,这院里的下人可真忙,下人院里也只有这两个大婶在了。

    不一会儿俩人就从房中出来了,拿了个装着瓜子的藤编小筐放在青平旁边。

    “小郎中啊,你这膏药可是一下就见效了!不然我老妹这腰得疼上一天才行!对了小郎中你要不就留在我们兰城吧!我孙女可俊了!”

    青平刚想抓瓜子的手又收了回来,心想感情这么多瓜子是给孙女婿的,不是给她的!

    另一边的婶子腰不疼了,手里的苞谷掰的也更加起劲,听见自家姐姐要攀亲戚,一脸嫌弃的冲她甩手。

    对青平说,“小伙子,你休要听我姐胡说,她孙子才五岁,长到及笄还得十年呢!对了,你叫什么名啊,生辰八字可都知道?”

    见青平皱眉,婶子又解释,“别介,小伙子瞎想些什么呢!婶子我可没孙女给你娶,不过俺是有个孙子,小郎中你想过收徒吗?”

    青平摆手推拒递来的瓜子,“不用了不用了,你们都说了我医术高超,那我不是得走遍大江南北把你们这些陈年旧病治好才行,不然就是浪费对吧!”

    “小郎中说的对,不过以后想安稳下来,咱们兰城也是不错的,现在名字还是要留下的,”

    婶子端着瓜子的手一下落到大腿上,“哎呦!瞧我这记性,说这么老久的话还没告诉你我怎么称呼呢!我家那老头姓胡,邻里街坊都喊我胡涂婶,要是以后要做什么,到陆府后巷和街坊们报上我胡涂婶的名号他们都会帮你的!”

    青平摸摸下巴,似乎对在兰城定居有了一丝兴趣,“婶子喊我青平就行,青草的青,平平无奇的平。”

    另一边那个婶子再接再厉恭维,“不愧是识字的,这名字还有典故呢,平平无奇?听上去就有文化,不像那时候咱们就是大花二花的。”

    她们小时候就是在泥地里打滚,根本没见过几个字,要不是来了陆府当下人,怕是这辈子连城里都不会来几回。

    二花大婶这样夸她的名字,反而叫青平不好多解释,又往周边看了一圈那位菱花姑娘还没回来,就问两位婶子,“陆府如今的下人都这么忙吗?不见一个人影的。”

    糊涂婶子叹气,指了指前院,“还不是那个大小姐!突然就要办什么酒会,我们什么时候搞过这些,整天忙活来忙活去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没见着个名头!幸好我俩只负责下人的饭食,不然这把老骨头肯定要被折腾散架!

    青平偏头有些疑惑,“虽然我年纪小,可陆家的酒庄遍布九州,你们在陆家做事又怎么会没置办过酒会?”

    “话是这样说,可这都是酒庄做的,老妹儿对吧!”见二花婶点头,糊涂婶子又说,“府里也就老爷夫人来查看生意时的一个歇脚地,我们这些下人不过二十来个,能做事干活的全给拉走了。别吃了,这是给青平小郎中的!”

    胡涂婶子一巴掌就拍到了二花婶子第三回伸向瓜子的手,巴掌声又脆又响。

    青平攥着手里的苞米叶给两位婶看,“瓜子就不用了,这苞米叶我拿些去煮水,这玩意健脾祛湿挺好的。”

    见青平拿一把苞米叶就要离开,胡涂婶指着地上一大堆叶子冲她的背影喊,“小郎中这儿还有多拿点啊!别客气!”

    一地的叶子,塞满她的驴车都装不下,青平挥手表示不用。

    正如那些婶子所说的,后院里是一个人都没了,青平一路畅通无阻的摸索到了厨房,在厨房里头看了看,没什么好吃的,就只有几盘精致的点心,不像是给下人吃的。

    青平翻看了一下,拆了包药材拿纸包了一碟子点心,又回了菱花的住处。

    在院子中枯坐了半晌,躺在屋中的菱花她娘已经悠悠醒来,哎呦哎呦喊着菱花的名字。老一辈人总喜欢叫痛好让儿女关心,青平打开门进去将妇人扶起来。

    妇人见进来的不是菱花有些失望,靠在榻边也不说话,就像个委屈的孩子。

    青平扶着这那娘,好生说道,“大娘,菱花姑娘刚还在这呢!被叫去做事前还交代我好生照看您呢。”

    “我就是个拖累,看了这么多大夫也医不好。”

    菱花她娘撑着青平的手就要起来,去拿窗台上框子里绣活,却意外发现自己原本残疾的那条腿能够使上劲了,激动的都要说不出话了。

    “小郎中?我这,这条腿?能动了!”

    青平松开撑着妇人的手,让她自己撑着桌子站,“是啊,不过太久不运动这腿有些浮肿,每日睡前用热水泡上一个时辰最好。我刚问隔壁两个婶子要了些苞米叶,煮水喝也可以消肿。既然夫人已经大好,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着青平把那把新鲜的苞米叶从药箱中拿出放到了桌上,

    妇人万分感激,拉住青平的一只手不肯松开,非常激动灰暗的眼眸焕发出了对生活的希望,颤抖着说,“小郎中,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该去哪里感谢你。”

    这妇人瘦弱可也是农户出身,力气不小,青平不敢使劲挣扎,要是不小心给人拽倒了,接下来就不是感谢是寻仇了。

    “夫人喊我青平就行,就是一介游医,上不得什么台面,如今也就暂时在北城郊外露宿荒野,等路费够了过两天就离开。”

    妇人点点头从枕头里掏出一个灰布袋子拿出几块碎银,想了想又拿了一块放到青平手里。

    “大夫,原本我家还是有些家底的,可这半年都被我这老婆子看病给用完了,入不敷出的如今只剩这么些了,您也别嫌弃。”

    对她一个小辈用尊称?青平真是惶恐,把银子放在桌上自己只拿走了一块一溜烟的跑到门边道,“夫人这可受不起啊,我只是给您扎了几针真要不了这么多。”

    好在她溜得快,没一会儿菱花也回来了,看见自己娘亲在院子里走动时开心的很,问起小郎中时才知道青平已经离开,气得菱花娘亲抄起树枝对着菱花就是一顿训,说她待客不周啊,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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