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果然,第二天,叶伟童已经回到江谷市。晚上,叶伟童约了肖阳阳去一山上老宅吃私家菜,位置地点都非常隐蔽,要陈武开车送过来。环境确实雅致素净,虽然几乎看不到有人往来,但肖阳阳仍旧有点拘束不安,觉得自己与环境不大搭调。

    “下次还是不要来了。”房间里只有叶伟童和肖阳阳。肖阳阳的神情稍微放松。

    “人少才好。外公喜欢来这里吃饭,我觉得菜色也不错,就带你过来了。”叶伟童挨到肖阳阳身边,抱着她。软绵绵的,好舒服。

    “你应该留在家多陪陪你爷爷奶奶。”肖阳阳既感动又无奈。

    “他们明天要去英国看我姑姑了,我在家也没啥意思。”

    “你姑姑在英国?”

    “嗯。我表妹去了英国读书,我姑姑去陪读。”

    “下星期我爸妈也去。他们想带上我,不如你也去吧?”

    “办签证都来不及呢,不要傻。”

    “那我也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

    “我想陪着你,不如我们在国内旅游吧?你想去哪里?新疆?云南?北京?黑龙江?还是海南?”

    “哪里都不去,我下星期回乡下,陪陪爷爷奶奶。”

    “我也去。”叶伟童预点的菜有序地送上来,分量都不多,但色彩搭配、装碟摆设都非常出色,看上去食欲满满。两个孩子边吃边聊。

    “不带你。”

    “那我怎么办?”

    “你去英国啊。我们常常见,放假的时候就多陪陪家人。”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

    “你去英国给我带点好吃的东西回来。”

    “炸鱼?薯条?还是三文治?那里的东西太难吃了。”

    “哈~不会吧?看电视,那些英国贵族吃的东西不都是很精致的吗?”

    “想多了。”

    “那就算啦。但英国你必须去。要不我以后真不理你了。”

    “不聊这个了。你准备去哪里读高中?”

    “还没决定。二中师资比较好,七中离家比较近。”说到中考,肖阳阳的心情稍微低沉。

    “你去哪里读,我就去哪里读。”

    “你说什么?”肖阳阳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严肃起来。

    “我说,你去哪里读,我就去哪里读。”

    “你中考都没参加,只参加了江谷一中的保送考试,你怎么去其他中学读书?”

    “我有的是办法。”

    “你开玩笑?”肖阳阳的语气有点重。

    “我没有。”叶伟童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冷静地看着肖阳阳。

    “那为什么有江谷一中不读,读二中?读七中?”肖阳阳又气又急,脑海浮起秦阿姨叫自己劝劝叶伟童回A市读书的情景。

    “不为什么。”叶伟童有条不紊地回答。

    “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傻了?”肖阳阳气急攻心,咳嗽起来。

    “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叶伟童把水杯推到肖阳阳面前。

    “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肖阳阳尝试冷静下来。

    “我没有任性。我喜欢去哪里读就去哪里读。”

    “你不就依仗家里有点背景,依仗自己的成绩好,依仗家里的人宠着你,所以这么为所欲为吗?”肖阳阳气得有点手抖。“因为我,你不读一中?你有没有想过我得背负多大的压力?你的未来,我哪当担得起啊?叶伟童。”

    “去二中读、去七中读就没有未来的吗?”

    “但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啊。如果我去了江谷一中,你还会去二中吗?还会去七中吗?”

    “没有如果。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你!!!”肖阳阳气得快要爆炸了,“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分手好了。”

    叶伟童脸色一变,冷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你分手。”肖阳阳觉得没办法再聊下来去了,推开门就往外走。

    “你回来。”叶伟童迅速抓住肖阳阳。

    “我要回家。”肖阳阳生气地甩开叶伟童的手,打开房门就往外跑。叶伟童急忙拿上大家的东西就跟着走了出去。

    肖阳阳径直冲到了停车场。车上的陈武吃了一惊,但也立马把车开了过来。肖阳阳顺手就上了车。没看到自己的小主人,陈武不敢走。但肖阳阳一脸的愤怒,他又不敢问。这时,叶伟童的电话打了过来。陈武把车开到了私宅正门接上了主人。

    “去季野。”叶伟童上了车。

    “我不去,我要回家。”肖阳阳这次真是气炸了。

    陈武没说话,把车缓缓开出。叶伟童按了遥控器,隔板缓缓升起,把他们和陈武隔开,后座空间封闭起来。肖阳阳还是没说话,一直看着窗外。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叶伟童拉着肖阳阳的手。

    “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肖阳阳甩开叶伟童的手。

    “要不,你来江谷一中读好了。”叶伟童尝试沟通。

    “我不要去一中读,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你去二中读,我就去七中读;你去七中读,我就去二中读。大不了,我不读了。”肖阳阳气得口不择言。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读个高中而已。”叶伟童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一起读呢?你选择读二中、选择读七中,你有没有想过我背负怎样的压力?秦爷爷会怎样看我?你妈妈会怎样看我?你的学业怎么办?你的未来怎么办?我以后读个二流大学,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来?”

    “我不是让着你吗?你说不愿意读一中,没关系,我不强迫你。我也可以读二中、读七中啊。我只想我们两个一起。别人的看法那么重要吗?”

    “对你来说不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肖阳阳气到不知所以,“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啊!!!”

    “为什么就是那么不愿意和我一起读高中?”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算了,不聊了。也聊不下去了。我现在只想和你分手,咱们都到此为止吧。以后互不相欠,各自安好。你爱去哪里读就去哪里读。”

    一旦吵架,以前所有的美好都烟消云散,只有眼前的愤怒和无奈。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听到分手二字,叶伟童握紧双拳,咬着牙关,整个人似乎往海底的深处坠落着,不停往下沉却用不到底。。

    肖阳阳没说一句话,权当叶伟童透明。车子平稳地停下来,肖阳阳利落地打开车门就外走。车外是季野公园的门口。肖阳阳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你不准走。”叶伟童不顾肖阳阳的挣扎,用力拉着肖阳阳的手。

    “你放开我。”肖阳阳不停挣扎,叶伟童就是不松手,手腕被叶伟童拉到红透了。肖阳阳看着乌云密布的叶伟童,心底升起了害怕,不肯往季野公园走。

    “你不准回家。不准你和我分手。”叶伟童想抱着肖阳阳。肖阳阳非常抗拒。夜里路人虽少,但也有几个路过的停下观看。

    “陈叔叔。陈叔叔。陈叔叔。”肖阳阳害怕起来,禁不住呼喊起陈武。

    另一头,陈武在车里看着叶伟童情绪渐渐失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也着急起来。他匆匆从车里下来,走到叶伟童旁边,硬把叶伟童的手拉开,死死拉着叶伟童,“阳阳,你先走。”

    “回来,不准走。”叶伟童试图挣脱陈武的控制,不停挣扎,青筋毕现,向只野兽般:“陈武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肖阳阳吓坏了,眼前的叶伟童似乎并不认识。她不顾一切地往家里跑,没想到这个约会如此收场。

    “少爷,你冷静冷静。”叶伟童还在不停挣扎,陈武死死拉着叶伟童,不敢松手。在空隙间,他往腰里的呼唤器按了一按。

    十多分钟后,秦老夫妇和几个保安匆匆赶了过来,几个保安见状马上帮忙陈武把叶伟童架住。陈武几近虚脱。没了力气的叶伟童像空洞的娃娃般被外公接回了家。回到家,大家把叶伟童清扶上房间。医生也刚好赶到。秦老拨了一个电话给女儿,秦老夫人偷偷地抹眼泪。夫妻俩守在伟童床边,整晚没睡。

    肖阳阳回到家,外婆已经睡了。肖阳阳马上跑回房间,关上门,不让外婆发现异样。她不停地呼气,累到不行,直接瘫坐在地上。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腕红肿起来,有点淤青。想起刚才的情景,肖阳阳还心有余悸。叶伟童没有了平时的冷静清高,疯了般死死地抓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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