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

    “我该怎么回来?”

    此刻,尤真的对面坐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他没有头发,眉毛发白,胡子刮得很干净。

    他一动不动坐在轮椅上,犹如死寂一般,唯独一双眼睛炯奕,不难想象他年轻的时候是如何挥斥方遒霸屏富豪榜的。

    他头上戴着个类似头盔的装置,头盔上密密麻麻接着很多数据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他身旁的显示屏。

    他告诉尤真,他今年已经一百三十一岁,依靠人工心脏以及每天输送营养液存活,细胞的严重衰老让他已经无法正常进食和说话。

    尤真问完后不过一会,老人身旁的显示屏上陆续出现了几行字。

    ───为了保证你能安全回来,光派只会传送你的意识回到古国,你也可以理解为灵魂穿越。一旦你在古国的身体死亡,光派会牵引你的意识回到你现在的身体里。

    尤真将散在耳前的发丝捋到耳后,点了下头,一副了然的神情。

    “那这么说,我有可能成为任何人?又或者是……动物?”

    ───也许吧,因为光派独特的计算方式,数值会与你磁场相近的任何东西相匹配。

    尤真心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骂人的意思?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拒绝?”

    老人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中你?

    “真看得起我。”尤真轻笑一声,“谈钱吧。”

    ───合同一旦生效,无论结果成功与否,我财产的三分之二都由你继承。

    “您还真是凭亿近人呢,不过我若是待上个三年五年才找到你祖上氏族寻到残卷,且不说我这躯壳怎么保存,你这身体能坚持得了吗?”

    ───放心,因为时空的差异,你在现世也只是睡上几天而已。

    “行,这活我接了。”

    ───

    尤真再睁眼,面前躺着个死人。

    胸口正中一刀,血流得很多,已经辨不出原本的衣色。

    而那染血的凶器,就握在尤真手中。

    尤真来不及多想,门口的脚步声浩浩荡荡来得很快,砰!一声撞开了门。

    为首的男人皇袍加身,气宇轩昂,盲猜应该是个皇帝,撞门的是站在他身侧的带刀侍卫,他手握在剑柄上,眉目警惕,随时做好了拔剑冲锋的准备,倒像是生怕尤真会一刀扑来的样子。

    皇帝身后陆陆续续跟着十几个女人,见到屋内的场面都吓得花容失色,她们原本是想趁机贴近皇帝,此刻全然忘了,纷纷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有几位甚至都退出了门。

    “天呐!是六王爷!”

    “遥妃杀了六王爷!”

    “怎么会这样!皇上如此宠爱她,她为何谋害六王爷!”

    ……

    眼前的局面,不管尤真是不是凶手,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这开局……有点意思。

    尤真跪坐在地上,握刀的手缓缓捏紧,冷静打量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门口望出去,一排排全站满了带刀侍卫,贸然闯出去,尤真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即便是挟持了皇帝,人生路不熟也未必逃得出这皇宫。

    再者,尤真再次打量眼前的皇帝,他一言不发,盯着她的目光黑而沉,尤真怕露馅一直没敢开口说话。

    她有种预感,这个人并不好对付。

    逃跑的计策在心里否决,尤真握刀的手松了松。

    眼下,只有以静制动与之周旋方为良策。

    这时,门外急匆匆走来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她身旁的人也纷纷为她让道,众人也接二连三的向她行礼。

    此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尤真心里有些不安。

    果然,走得近了,方听见她们称她为太后。

    太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得慌忙踉跄,进门便扑倒在那死人身上,哭声大作,一时间满室悲戚。

    “裕儿!裕儿,哀家的裕儿啊!”

    太后痛失爱子,哭得几乎昏厥,满脸泪水花了妆容早没了太后的仪态,她转头恶狠狠瞪着尤真。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尤真现在估计已经被洞穿成筛子了。

    尤真看着迎面而来的耳光条件反射般想往后躲,但她深知躲开这一耳光只会让太后更加震怒,便只能硬生生挨上这一巴掌。

    “来人!将此罪女拖出去五马分尸。”

    尤真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痛一把跪匍在地上,“太后息怒,六王爷并非臣妾所杀,臣妾冤枉,请太后明察。”

    “你当哀家瞎了眼吗!刀在你手中,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休得你在这狡辩。”太后又转头看向皇帝,“皇帝还在等什么,此女谋害皇亲,还不立即下令将楼家满门诛杀!”

    皇帝神色迟疑,“母后,此举恐怕不妥,楼家乃开国功臣,若是就此满门倾覆,恐令朝臣寒心。”

    欲上前的侍卫见了皇帝的神色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深知面前这行凶的美人可是在宫里整整威风了三个月的遥妃娘娘。

    “此事与楼太傅绝对脱不了干系,皇帝只念着朝臣寒心,何曾想过哀家寒不寒心。”太后捶着心口控诉,“若不是你对此女宠溺无度,怎会纵得她无法无天。哀家看你是昏了头了,你莫非要偏袒此女不成?你让你六弟如何瞑目!”

    “母后节哀,切莫伤了身子,朕会将六弟以国礼厚葬。”

    太后表情讳莫如深,“皇帝如今是越来越不听哀家的话了。”

    尤真从这母子俩的对话中瞧出了些端倪,这皇帝的地位好像与这太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尤真原本以为死的是位王爷,即便她得宠,这皇帝也不会偏帮她,但目前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故而,尤真挤出了两滴眼泪,拽住了皇帝的衣角。

    “皇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臣妾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将六王爷一刀毙命。请皇上做主,为臣妾洗刷冤屈!”

    不知道是不是尤真的错觉,她居然从皇帝眼睛里看到一丝探究一闪而过。

    话音刚落。

    “臣妾要告发遥妃与六王爷有私情。”

    “……”这宠妃居然还给皇帝戴绿帽?

    尤真自己都震惊了,一瞬间如芒刺背,扭头看向突然说话的女人。

    “令嫔,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太后厉声喝道。

    皇帝却一反常态,沉着声道: “继续说。”

    “回皇上,太后。遥妃与六王爷暗通款曲,臣妾亲眼所见,她还央求六王爷带她私奔,但六王爷一直不愿意,遥妃才会因爱生恨。臣妾猜测定是六王爷对她没有防备,才会被她这么轻易杀死。”令嫔跪在地上,表情一脸真诚,“是吧,遥妃姐姐。”

    这故事编得,本人都差点信了。

    尤真摸摸后脖颈,这里的疼痛时刻在提醒着她,她是被人打昏在这里的,六王爷死的时候这佛堂里绝对还有第三个人。

    会是眼前这位令嫔布局陷害她吗,可就算是为了争风吃醋,何必用一个王爷作饵?先不说有没有这个胆,但确实没这个脑子。

    尤真: “令妹妹真是好一颗七窍玲珑心,连告发都这么会挑时候。”

    令嫔向皇帝拜了拜:“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皇帝还未开口,倒是太后冷着脸听完,立马发号施令,“来人,令嫔造谣生事,拉出去杖责一百。”

    这摆明了不让她活。

    令嫔猛地抬起头,满脸惊惧。

    她本来想着她说出的话一定能坐实楼云遥的罪名,让楼云遥翻不了身。

    楼云遥未入宫前,皇上还会隔三差五翻她的牌子。但自从楼云遥入宫,皇上就再未踏足过其他嫔妃的宫门。

    只要楼云遥一死,后宫再没了专宠,皇上便会重新宠幸后宫,到时一定会再看见她的。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这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哆哆嗦嗦磕破了头还在叫嚷着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被侍卫拖走了。

    尤真唏嘘,宫斗剧里蠢的都活不过第一集果然是真的。令嫔可能到死都没明白,她怎么会是先死的那一个。

    皇家声誉,岂容他人胡乱攀扯。

    不管是真是假,太后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死后还要落个秽乱后宫妃子的污名。

    太后:“今日令嫔所言谁若传出去半句,便去给她做个伴吧。”

    本来窃窃私语的嫔妃们一下都噤了声。

    “云遥,你可有话对朕说。”

    这话问出来就好像一个痴情丈夫发现妻子出轨后,在等着她一个解释。

    但他的眼神落在身上,尤真感觉不到一丝爱意。

    不过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尤真反问道:“皇上不相信臣妾?”

    “只要你说,朕便信。”

    这恋爱脑的发言让尤真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是换作其他嫔妃一定高兴坏了,但尤真只感觉她离死不远了。

    “皇帝!哀家看你是失心疯了!此女今日绝不可留!必须给裕儿陪葬!”

    太后震怒,一把拔出身旁侍卫的佩剑,向尤真刺来。

    尤真背脊后仰迅速躲开,思量着若迫不得已她便夺剑反杀,挟持太后逃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疾步走近夺下了长剑。

    “太后不可!”来人是太后贴身太监福公公。

    “阿福,连你也要忤逆哀家吗?”

    “太后忘了,今日宫内礼佛,各宫女眷皆在场,您是太后,万不能失了分寸。且此事尚未有定论,佛祖面前,切莫杀生。”

    这个阿福一眼便能瞧清局面,三言两语道出内中后果,真不简单。

    太后瞳孔微缩,抬头看向堂上的佛像,顿时扔掉了长剑,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差点在佛祖面前失了体统。伸手搭过阿福的手背,“是哀家冲动了,阿福,你说此女该如何处置。”

    “大理寺少卿今早回京了,不如交给傅大人去查。”

    “傅游回京了?既如此,便交由大理寺处理吧。告诉傅游,哀家只给他一天时间。”太后冷冷瞥了尤真一眼,转头问,“皇帝可同意? ”

    皇帝却是看向尤真,“听到了吗?”

    “臣妾明白。”尤真松了半口气,不知是该感谢佛祖还是该感谢这半路杀出来的福太监,但只要今日活下来她便有机会搞清所有情况,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太后吞了怒气,扭过头去不想再看皇帝一眼,吩咐道: “阿福,把裕儿带上随哀家回宫罢。”

    “奴才领命。”

    嫔妃们福身恭送,再看向尤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嫌恶,仿佛在说,这都死不了?

    她们好像都巴不得她死得快一些。

    尤真被押了下去,她远远回头望去,方才所处的佛堂竟是座佛塔,塔尖高耸入云,整座佛塔犹如定海神针般矗立在皇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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