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开我

    天刚亮。

    太阳还没有出来。

    校园很静。

    除了几个清洁工人扫地的声音,没有一点声响。

    这个季节,这个钟点,很多人都还没有起来,个别勤奋的人除外。

    乔恬、梁晓和任静三个人正在图书馆埋头苦背,为明天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做准备。她们老早就来了,因为她们担心再过一会儿就没有座位了。

    校园里的矛盾是很渺小的,因为这种矛盾并不是坚不可摧、无法化解的。也许彼此心里会有疙瘩、怨气,但却没有背后的阴谋算计,也不是非要拼个你死我

    活。矛盾之所以会存在,全都是个性使然。

    就像乔恬和任静一样,并没有因为杨亦枫的出现,让她们从闺蜜变成路人,她们仍一如往常的腻在一起。

    头低了太久,是会酸的。

    梁晓开始活动活动脖子。

    不一会儿,梁晓的脸色变了。

    “你怎么了?”任静问。

    梁晓用手指了指右边。

    乔恬和任静朝右边望去,她们的脸色也变了。因为杨亦枫正冲着她们微笑。

    “他怎么会在?”乔恬心里嘀咕着。

    任静只是沉默。

    杨亦枫为什么会在?没有人会知道。因为他做事,向来我行我素,而他认定要去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不计代价,不问后果。

    “记得官洁说过,他英语四级早就过了,何必来这里惺惺作态。”梁晓纳闷。

    “别想了,我们继续看书。”乔恬的脸色又恢复平静。

    可是任静的心却乱了,无法聚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有关杨亦枫的事,任静都会去关注。她是一个很不会把心事藏在心里的女生,表明上看起来“花痴”一个,其实闺蜜都知道她

    对杨亦枫一往情深。

    杨亦枫并没有过来,他还是安静地在座位上看书。

    “他怎么会这么平静?他怎么不问乔恬?”面对怪异的杨亦枫,梁晓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可是谁又知道杨亦枫——在别人面前活脱脱的一个花花公子,自从遇见乔恬,他就变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遇到乔恬就像是失去了魂的老鼠,总是怕的要命,紧张的要命,担心的要命。哪怕就是站在结了薄冰的水面上,自己也不会每个动

    作、每个步伐都这么小心翼翼的。甚至每次偷偷地给乔恬叠千纸鹤的时候,杨亦枫都总是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在偷看他。从见到乔恬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给乔恬叠千纸鹤,每天一只。现在装纸鹤的盒子已经塞满了,可他一直都没有勇气亲手把这个盒子送给乔恬。

    暗恋,它是美好的。你不要觉得它讨厌,担心它乱了你的心神,坏了你的前程,也许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一辈子也就会发生那么几次。你放心,当它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就算你为它流了几次眼泪,最后你也会怀念它的。也许,当它走掉的时候,你会哭着说,是你辜负了那份幸运。

    杨亦枫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太骄傲,骄傲到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只能躲着,藏着,掖着。他已经无路可退,可是他又始终不敢上前迈出一步!

    英语考卷,诗云答得很慢。

    她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今天她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毛衣内侧口袋里塞了一份信笺。

    她决定考试结束后就把《枕边的信笺》交给官洁。

    诗云没有选择再等下去,因为她能感觉到官洁很快就要离开。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

    教室里就只剩诗云一个还没有交卷。

    诗云交完卷后,就奔去图书馆。

    官洁的课桌很干净,很整洁。

    他的桌上叠着两本书,上面的那本的书皮是红的,下面的那本的书皮是绿的。

    诗云慢慢地将《枕边的信笺》塞在两本书的中间,她没做任何记号,也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她只是把两本书摆放好。

    诗云的动作很快,不一会两本书又被摆在同样的位置,和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诗云没有任何逗留,摆放完,她就匆忙的离开。

    因为她不想被官洁看到。

    她现在不是在躲避,她是在逃亡!从所有的记忆中逃亡出来,从所有的悲伤逃亡出来,从所有的希冀中逃亡出来!

    右边的电梯门刚刚合上,左边的电梯门就开了。

    子颜一蹦一跳的,当然诗云是看不到的。

    她是利用课间来图书馆的。她根本就等不到下午,她的心情比放假回家的时候还要急切!

    子颜没一会功夫,就找到了官洁的课桌。

    他的课桌很好找,因为它太显眼。

    桌子上就两本书,被摆放的很整齐。一红。一绿。

    子颜的动作很利索,也很仔细。虽然她早早地就看到了有张淡粉色的信笺,可是她并不确定这个就是官洁写给自己的。

    官洁要我下午过来,是不是这张信笺?

    子颜不放心,又认真地把两本书翻了几遍,可还是就这一张淡粉色的信笺。

    肯定就是这个。可是他为什么要我下午来呢?

    哦,我知道了,他知道我今天上午有课,怕我翘课,所以,他真是细心!

    子颜握着信笺,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没有拿着信笺回教室,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她就坐在官洁的位置上慢慢地把信笺打开。

    枕边的信笺。只是看到这个题目,子颜的心就开始乱跳。

    可是看到最后一句,她眼里的泪水就如荷叶上的露珠一样透明。不用等一阵风吹过,眼泪就已经落下。

    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因为结局是一种无奈,是一种心酸,她能感觉到在信笺的背后有一颗心正在隐隐作痛!

    为什么是无力的誓言?

    为什么要把它藏在枕边?

    子颜不愿再想,因为她想不出答案。

    她把信笺折好,把书摆放好,然后就离开了。

    只是,她走的时候的样子很失魂,很落魄。

    官洁平时都是率先交卷的,可是今天他是最后一个交卷的。

    他不是心不在焉,他的卷子早就答完了,可是他的脚就是迈不动,因为他的心里在想一个人。

    他在想子颜!

    等到所有人都走出教室,他开始在信笺上认真的书写。

    他真的已经考虑好了,因为他已经考虑了很久。

    信笺上的字还是清秀,有力。写完最后一个“忆”字,官洁并没有停笔。

    他在后面接着写了几行字。

    “小房子:

    你的好朋友都是这么称呼你的,请允许我也这么称呼你。真的很庆幸可以遇到你,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可惜没有如果,这就是缘分。你无法抗拒,却又无能

    为力。请原谅我,我对你说谎了。我就要毕业了,短暂的交集已经过去了,终究我们会渐行渐远。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官洁慢慢折起信笺,他的眼睛早已经温润如水。

    她还没有来。

    官洁站在课桌前,静静地望着桌子上两本书。

    书还是那个样子。

    一红,一绿。

    官洁并没有马上就把信笺放进去,因为这会周围有人。等到没人的时候,他才将信笺塞在了两本书的中间。塞得很紧,藏得很深。

    有的人遇见了一个人会变得很低,慢慢地就低到了尘埃里去了;而有的人遇见了一个人便学会了隐藏,慢慢地把对方藏进了自己的心里。

    离别时,心甘情愿。

    欢喜时,浑然不知。

    爱一个人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是放他走,还是自己主动撤离?是不去招惹,还是原地等候?是想他想到死,还是另寻新欢?也许都是对的,也许都是错

    的,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能真正懂得爱情。那些自诩在爱里大彻大悟的人们,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了,或是多了几次刻骨铭心的经历罢了。

    教室里的人不多,十几个人而已。

    大学很奇怪,随着年级越高,年纪越大,人越难聚齐。除非是班会,要么是考试,不然教室里的座位肯定是做不满的。

    今天不是班会,也不是考试,这只是班长洪骁的一个计划!可惜,计划的结果并不圆满。

    是这样的,期末考试结束,大伙的兴致都很高。为了庆祝不再被考试羁绊,也为了缅怀即将逝去的校园生活,大伙都赞同举行毕业旅行来欢送青春!所以,洪骁为了来的人能多一点,就把集合地点定在了教室,结果还是只来了十几个人。

    洪骁虽然有些失望,可还得笑着主持。

    “你们想去哪?想怎么玩?”

    “要么去重庆吧!大冬天去吃点火锅。”王成提议。

    女生一片唏嘘。

    班级活动,男生一般都不发言,这是明智的,也是无奈的。

    只有王成不长记性。

    不一会儿,女生就炸开了锅。

    “去黄山吧,冬天的黄山很美!”

    “黄山我刚去过,去厦门吧。不冷。”

    “我想去上海耶,想看看夜色里的黄浦江。”

    “江哪有大海好啊,我还没看过大海呢!”

    ……,……

    各种奇思妙想,各种旅行路线,各种成本上线,众说纷纭。

    经过统计,有“四川派”的,有“福建派”的,有“黄山派”的,有“北上广派”的。由于每个人都有几个既定的目标,所以很难统一意见。

    洪骁宣布毕业旅行的事就此搁浅。

    “毕业旅行,今天就放一放。在回家之前,我们是聚餐,还是去唱 K?”洪骁询问大家的意见。

    “随便啰。”

    “唱歌吧!吃饭有什么意思。”

    女生的兴致一下从沸点降到冰点。

    “男生都没意见吧?”洪骁故意问王成他们几个。

    “没有!绝对服从!”王成他们几个拿出军训时的气势,使劲摇头。

    “那好,明天下午 2点在东门集合。能来的女生到我这来登记。”洪骁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签名的功用不只是留念,有时候它是一种承诺。有时候你本不想去参加一个活动,可是一旦在邀请函上面签了字,你就硬着头皮去了。很奇怪,很费解,但

    这也是一种诚信,一种品质。

    女生虽然没什么兴致,但来的都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看着女生把名字签上,王成他们几个脸上堆满了笑容。他们知道只要名字一写,就十有八九会去。

    他们虽然样貌可憎,可心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企图。他们只是为了又可以在妹子面前吹吹牛,展示自己的口才和渊博的知识而开心。毕竟,他们谁也不想跟一

    群大汉高歌共舞。

    这个世界之所以如此奇妙,是因为男人需要女人,女人也需要男人!

    天底下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成天都愿意和男人腻在一块,同样,天底下也没有哪个正常的女人愿意成天都跟女人耗在一起。

    月圆。

    无风。

    官洁站在篮球场中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站着。

    他只是想着。

    好多天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她一定是恨我的!

    出了图书馆,他本来是打算回宿舍的,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

    场地很冷很硬,没有篮球,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有个人正朝篮球场走来。

    她是子颜!

    她在慢慢靠近官洁!

    她看到了官洁!

    “官洁!”子颜喜极而泣。

    子颜?

    真的是她!

    望着子颜,官洁还是不敢相信!

    他愣在原地!

    如果他知道子颜自从看了信笺后,每天都会来一次篮球场,每天都会看信笺几次,每天都在想信笺背后的原因,每天都在等他的电话,他肯定是不会把那封信笺给子颜的!就算让他再选一百次、一千次,他都不会这么做的!

    子颜一步一步向官洁走近,她走的很慢。

    她的眼眶里清晰可见的不只是泪水,还有深深的爱意。

    望着眼前的子颜,官洁是不知所措。

    他们呆呆的站着,许久没有说话。

    “你什么时候离校?”子颜问。

    “后天。”

    “你明天有事吗?”

    “和同学一起去唱歌。”

    “我可以去吗?”

    官洁没有回答。

    他抽出一张纸巾,替子颜轻轻擦拭眼角的眼泪。

    子颜的眼泪还在掉,可是她的心里的冰霜早就化掉了。如果天空中的月亮是懂人心的,那么它此时一定是欢喜的!

    你笑,不一定是因为快乐;你哭,不一定是因为悲伤。你要记住,你的样子永远都不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样子。

    “你看到我写的东西了?”官洁将纸巾收好。

    “看过了。”

    “那你还?”官洁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什么都不会去想。我可以去吗?”

    “可以。”

    很多事情看起来莫名其妙,其实是早已经安排好了。安排好了被你遇见,安排好了看他离开,安排好了心有所属,安排好了痛彻心扉。

    人们常说情爱就像是一场梦,但它有时又更像是一场赌注。因为往往只为了一个微笑,一个回答,一次点头,你就可以豁出全部。这时你再说你只是做了一

    场梦,那就太不公平了。因为梦醒了,你还可以继续生活;而你赌输了,恐怕你就不能活了。

    子颜低头浅笑。

    她觉得自己好幸运,因为她赌赢了!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的!

    不为什么,单单就为了这一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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