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画

    莫青黛脑子里各种想法飞速闪过。

    “凝视,指的是画中人的眼睛吗?充满杀意的眼神?”

    她没什么艺术细胞,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眼睛里有什么不同。

    “霍秋,你不是学过美术吗?你看看。”

    霍秋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看了一会儿,听了她的话,无奈回道:“我学的是美术,不是法术,怎么可能看得懂她们眼里的杀意?”

    莫青黛不无遗憾地重新盯着画面:“兔子,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白荼指尖轻点在画作名称上,大脑放空,没听见她说话,嘴里念念有词:“MUR……DER……ER。”

    “谋杀者。”乔松清站在她身后,扛起了翻译大任,同时猜测道,“这里面,谁会是谋杀者?”

    乔菘蓝也提供了一个思路:“这个murderer,充当的是‘你’的角色,还是‘深渊’的角色?……我想我们得先确定画面上这些人都在看什么。”

    这话白荼倒是听见了,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记号笔,交给霍秋:“你学过美术的话,能把人眼投射到的范围一个个标出来吗?”

    霍秋受宠若惊接过:“可、可以试试。”

    白荼把位置让给他,手里拿起A抽屉里存放的信息素融合报告。

    云栖安大致能明白霍秋正在忙活的事,自觉帮不上忙,便走到白荼身边。

    “有新线索吗?”

    白荼瞟了他一眼,点点头:“有。”

    她指着融合报告,解释道:“这份报告很明显是一式两份的,上面还留有前一张报告掺墨的印子。”

    她的手指挪了个位置,点在“进度”的某一条信息上。

    “这里,被A特意标记出来。”

    云栖安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

    “已掺入45号Omega信息素。”

    “融合完成。”

    “Omega信息素?这应该不是人造信息素所需要的配料吧?”

    云栖安恶补过三性方面的知识,很快就抓住报告的漏洞。

    他们说话时,霍秋已经标出结果:“好了!”

    白荼转过头,起身和云栖安走了过去。

    记号笔留下的线条在透明夹层上留下了反复擦拭的痕迹。

    霍秋加粗了他觉得最可疑的地方。

    这里唯一特别的是从左向右数第十一个侍女。

    她的视线可以正好避开马车,看到前方的车夫。

    她的表情含羞待怯,害羞的眼眸偷偷凝望前方毫不知情、爽朗大笑的车夫。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侍女凝望马车夫,马车夫呢?难道马车夫后脑勺长了双眼睛?”

    乔松清像看笨蛋一样看着乔菘蓝,拍拍她的肩膀:“小时候要是知道你这么有想象力,我就让你去当作家了。”

    “怎么可能这么离谱?”莫青黛跟着反驳道,“……我觉得‘深渊’指的是车夫的心眼,透过心眼看人,这说明他城府很深!”

    乔松清对着这两个“单纯可爱”的Alpha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云栖安换了个角度考虑:“既然是谋杀者,那这个人想杀的是谁?”

    “应该是这个女孩因爱生恨吧。”霍秋不确定地猜道。

    白荼却说:“画上并没有到恨的阶段,如果是因爱生恨,那这幅画应该叫做谋杀的前日。”

    “一定要死了人才可以吗?”乔菘蓝倒是站在了霍秋一边,“一场谋杀者的预谋呢?比如用一幅画宣告自己的意图。”

    眼见着一场密室脱逃变成了案件侦查,几个人却毫无头绪。

    突然,云栖安盯着画作中央闪耀的金色,越来越熟练地抓住细节。

    “这副画……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霍秋把整个页面扫了一遍,确定画线条的时候没有漏掉谁。

    “没有吧,难道是什么童话故事里十三个侍女和一个变成巫婆的侍女以及一个车夫之间爱恨情仇的故事?”

    白荼拿起对透明塑料板夹住的话画纸,仔细一想,却肯定了云栖安的想法:“不,他说的没错,的确少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

    她平静的声音与莫青黛的惊叫声同时响起:“马车上的人!”

    “你们这个猜测……乔菘蓝同样感到震惊,“难道谋杀者要杀的人,或者说可能是死者,就是马车上的人?!”

    “这不是猜测。”白荼沉声道,“是推测。”

    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画家独特的明暗手法将画面分割成两部分,一半人被马车阴影挡住,看起来脸色阴沉,一半人露在阳光下,比如那位可能深陷暗恋的侍女,因此看起来表情柔和。”

    “她是光明下的人。”

    “除了第十一侍女,这里每个人看得都不是彼此,但如果按照这个另类的思路来看……”

    白荼指着第四位侍女:“只有她,在看着马车。”

    乔松清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

    “我们现在只知道第四侍女看着马车,怎么知道马车上的人有没有在看她?况且就算这个侍女真的是‘你’,马车里的人是‘深渊’,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们该怎么知道钥匙在哪儿?”

    “或许我们的确要先找出这个人。”白荼淡淡道。

    “这怎么找的出来?”霍秋总觉得他们的想法越来越诡异。

    白荼沉下心,仔仔细细拂过透明夹层板表面,触及到马车时,微微用力摩挲:“那就……拆了马车。”

    除了对她了如指掌的云栖安,在场的人无不瞪大眼。

    “拆、拆马车?怎么拆?”

    白荼掰开透明夹层板,把一整张画纸抽了出来,五指从上至下慢慢摸索,刚一触及马车时,她就发现了不妥。

    “马车是用金粉洒出来的。”

    乔松清若有所思:“难道这是可溶性金粉铺的?”

    “你是说那种可以用水泡或是用手搓掉的金粉?”

    乔菘蓝也伸手用力搓了搓,果然把纸上的金粉蹭掉了。

    霍秋直立着两手撑在桌面上,探头朝表面望去,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竟然真的可以!”

    不一会儿,金粉底下隐藏的部分在手指的搓捻下完全显露出来。

    巨大的囚车里困着一位年轻的夫人,她艳丽的鹅黄色裙摆被深色的污血浸染,胸前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涌,粘稠的液体滴到囚车外,美丽而扭曲的脸死不瞑目地抬起,探出牢笼的手无力地垂下,似乎想要寻求帮助,试图逃离死亡的命运。

    虽然不知道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得到的结果并不尽人意。

    “她没有看着第四侍女。”

    “她还是‘深渊’吗?”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你。

    凝视。

    深渊。

    白荼慢下思维。

    复盘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头梳理被大脑判断为简单而自动跳过的过程。

    “的时候”和“也”说明前后者应当是同时发生的一件事,“你凝视”和“深渊凝视”说的又是两个人的对视。

    “一定是两个人吗?”云栖安闷闷道。

    白荼猛地回神,这才发现她已经按照以前跟在师尊身边的习惯,把思考的过程全都说了出来。

    从以前开始,只要她把一些困惑的过程告诉师尊,师尊就能点出一些前所未有的点令她恍然大悟。

    和师尊的交流的确是一个愉快的过程。

    但她早就戒掉了这个习惯。

    没想到连日来情绪的波动对她影响这么深。

    白荼不露声色压下所有想法,开口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云栖安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许这里有一双眼睛,正指向钥匙。”

    莫青黛微微蹙眉:“尚且不说这里有十五双眼睛,几乎可以对上整个房间,那句话——‘深渊凝视你’又是什么意思?钥匙在看着……”

    白荼灵光一闪,迅速低下头紧盯着画。

    喃喃道:“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原来是这个意思。”

    乔菘蓝扶着她的肩膀:“阿荼,你已经猜到了?”

    白荼凝重地点头:“嗯,事实上,马车里的人才是深渊。”

    霍秋犹疑道:“那‘你’是……”

    乔菘蓝好像跟上了她的思路,舌尖紧张地抵着上颚:“我们?”

    其他人无不被这个结论惊讶住了。

    一整幅画面,没有人的眼睛是对上的,但由于牢笼里女子的脸此时正对着他们,竟让他们真的成了唯一在对视的人。

    乔松清连忙问道:“那钥匙在什么地方?”

    白荼仰头望向天花板:“我想,就在她能看到我们的角度。”

    乔松清皱起眉头:“所有的床铺我们都翻过了,并没有看到钥匙。”

    “节目组并不会这么简单地放在床铺上。”白荼转而问道,“H是哪张床?”

    “六号床。”

    是一张上床。

    白荼点点头,爬上梯架,掀开被子,踩到床板上角落里果然有一个不太显眼的红色按钮。

    她按了上去,天花板立刻有了变化。

    布满岁月痕迹的白墙上,一块正方形机关缓缓升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露出仅能一人移动的通道。

    钥匙的位置,不言而喻。

    白荼朝通道伸手。

    下一瞬,电子的机械女音一板一眼发出了奇怪的声调。

    “指纹未通过。”

    白荼的手顿在半空,缓缓收回来,并从床上跳下:“看来是单线任务。”

    莫青黛就是期待能够有一些恐怖的剧情,兴奋地窜到床上进行指纹验证。

    女声又一次重复。

    “指纹未通过。”

    “唉!”莫青黛失落地挪回原位,挤在白荼身边看信息素融合报告单。

    “我试试。”

    乔菘蓝顶上位置,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最后是乔松清、云栖安。

    直到只剩下……浑身战栗的霍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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