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多多少少听说了这件事,但是手头上的事情让他脱不开身,好在黄山没有那么快动手。

    还不等盛安去找黄山那家伙,他倒是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悠哉悠哉的。

    “这不是黄老板吗?怎么跑我这来了。”盛安甚至没有抬眼去瞧他,手中的毛笔一上一下。

    “见见老朋友而已,不必这么紧张。”

    黄山倒是一点不客气,随后将鸟笼放在一旁的桌上子上,大摇大摆的在屋子里面逛悠,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书装模作样的翻看两眼。

    “留洋那么久了,看你还是喜欢捯饬这些老玩意儿。”

    “老玩意儿也好,新玩意儿也罢,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一说怎么就生气了。”

    黄山找了地方坐了下来,气氛微妙的紧张感,笼子中的鸟叫唤了两声,盛安才抬眼看了一下。

    “什么时候喜欢上养鸟了,从未听说过!”盛安说着轻蔑的笑了一笑。

    黄山也不生气,身子向后那么一靠,翘起个二郎腿甩啊甩的,真当是自己家了。

    “最近吧,总感觉安静的很,想养只鸟热闹热闹。”

    盛安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把黄山的话当做没听到一般。

    “我前些天又去了趟戏园。”

    听到这话,盛安有些坐不住了,手停在了那里,抬起头来,有些顾虑,却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你跟我说这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知道,我就告诉你一声而已。”黄山站起身来,手背在身后走到他的书桌前,弯下腰,轻声说到。

    “秋生的事你应该想知道些。”

    黄山瞥了一眼盛安阴沉下来的脸,有些得意,转过身在屋内踱步。

    “我拿我东街的铺子去跟四爷换了戏园,虽然亏了些,但是……”

    “你总是针对一个唱戏的有什么能耐?”盛安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也不想的啊,但是他老是让我丢面子,你说嘛,生意人哪个不要点脸面的。”

    “那还不是你去招惹他的。”

    “我才不管那么多,现在我只是单纯的想找他不痛快而已。”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戏园已经答应把他抵押给我了,我能做什么?就是等着戏园凑够了钱把他带回去而已。”

    黄山整个人显得阴暗可怕,那股阴森森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两人对峙却保持着难以平衡的沉默。

    “他不是喜欢当女人吗?我让他当个够。”

    说罢黄山提起鸟笼朝着门外走去,盛安紧握拳头瞪着他的背影。

    “黄山!”盛安拍案而起,顾不得面子。

    黄山在门口停了下来,摆了摆手,“我该去收拾我的‘笼子’去了。”

    黄山甩下那句话后,戏园里人心重重的,大伙看向秋生的眼神都变得奇怪,甚至有些怜悯的感觉,只有秋生自己不这么觉得的吧。

    “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啊?他是不是就吓唬吓唬我们的啊?”

    如同往常一般,准备着今天的演出,英红又凑到秋生身旁问到。

    “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抵押出去的人是你,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秋生将画笔放下,瞥了她一眼,“我都不紧张,你怎么比我还紧张?”秋生用手指轻扣了她的脑袋,“快去准备吧,今天没你的戏,去前面帮忙吧。”

    “我关心你,你还不知好歹!”英红捂着脑袋,委屈这家伙的不领情,愤愤的离开。

    秋生换好了衣服,也不知道黄山那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些天也没个动静,心里越发的没底。

    忧心忡忡的又过了几天,跟往常一样,逐渐的大家都忘记了这件事。大红的花轿一摇一晃,锣鼓喧天好不热闹。街里街坊听到着闹热的动静都忍不住朝着大街上张望。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走着。

    “这是谁家结婚,这么大动静。”

    “谁知道呢?”

    “唉,这是朝着哪去的咧,我也没听说这事啊。”

    大街上不一会儿功夫就聚齐了一堆人,站着路两旁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喜庆的氛围从街东头一直到了西头。

    “走走走,看看去。”

    “就你爱凑这热闹,你又不是没见过。”

    “那能一样吗?你去不去。”说着微微皱起眉头,表示不悦。

    两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那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方才乌泱泱的人群此刻也散去了大半。

    “快着点。”说着就拽着身旁的人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朝着戏园那去的吧?”

    外面传来鞭炮的动静,噼里啪啦的,伴随着的是唢呐高亢突兀的声音,正朝着这来。

    “是哪家娶亲啊?”

    声音盖过了唱戏的动静,有些客人也是好奇,侧过身朝着戏园外瞧去。

    爱凑热闹的英红,第一个站在门口四处张望,那迎亲的队伍朝着这里走来,没有坐在高头骏马上的新郎,只有四个轿夫一顶轿子,还有三三两两吹乐的人,正朝着戏园走来。

    那一行人在戏园对面停了下来,大红轿子就这样摆放在那里,四个伙计纳凉歇息。

    “没听说这几天西街有人娶亲啊?”

    英红趴在门边,好奇的瞧着,唢呐的声音可算是停了,临近了听,耳朵都感觉有些发疼。

    “抬轿子的伙夫,吹乐的……”英红不知道在那嘀咕着什么“怎么没有媒婆?”

    英红正说着呢,从一旁的巷子里走出一个妇道人家,朝着那几人走去,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看来是临时被拽过来的。

    “那人是媒婆吧?”

    那几个轿夫见来人,站起身来,那媒婆模样的人指着戏园的方向点了点,说了些什么,随后媒婆稍微收拾了自己,摆出专业的姿态。

    “那些人刚才是不是在往我们这边瞧?”

    吹唢呐的继续吹了起来,转眼间那些人就朝着戏园而来。

    “他们朝这来了!”英红慌忙避让,躲到门后去了。

    “怎么?你成亲不跟我们说一声?”大家伙这会儿还不忘取笑一番英红。

    “别瞎说,坏了我的名声。”

    英红害怕的躲到人群后面去了,露出个脑袋好奇的瞧着。

    媒婆一扭一扭的,手中的帕子一甩一甩的,配着那喜庆的乐声,显得更加的滑稽可笑。

    媒婆走进戏园里,街上那些凑热闹的人也跟着围拢了过来,把戏园围的水泄不通。

    她东张西望,一脸嫌弃的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却还要保持那副乐呵的喜庆劲儿。

    “麻烦问一下,你们这是来接谁?”师傅从人群中挤到前面来,“我是这里的老板。”

    媒婆上下打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扫视着戏园里的那些人,清了清嗓子。

    “我受人委托,来接个叫秋生的走,谁是秋生?”

    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秋生?是谁?谈论的声音渐渐响起,可是没有人站出来。

    “快些的吧,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耗着,可别耽误了时辰。”

    站在最后面的秋生,不知道被谁从后面推了一把,踉跄了几步来到了最前面。

    “他是秋生!”那声音是清江的,就算是化成了灰秋生都能听得出来。

    “是谁叫你们来的?”

    秋生这会儿也顾不上跟清江算账,端正了仪态,板着脸问到,心里大概也有个答案。

    “是黄山吧!”

    不愧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媒婆面不改色,上前牵住了秋生的手,细细打量。

    “老板说了不能说。”

    秋生身上还穿着戏服,脸上的妆还没卸掉,媒婆就睁着眼说瞎话,一顿乱夸,就差把他吹到天上去了。

    “真是生的标致,就是长的高了些。”

    随后她冲着身后的伙计招呼到,“来人,上轿。”说罢扭着她几乎快干瘪下去的臀部出门去。

    四五个大汉,根本不听他们说什么,上来就架着秋生的胳膊朝着轿子走去,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起轿!”

    轿子一摇一晃的从众人面前离开,秋生坐在里面差点被颠吐了,强忍着那股眩晕感。

    唢呐的声音渐渐远去,方才聚拢在戏园门口的那些人纷纷散去,还津津乐道的谈论着这件事。

    唢呐的声音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哼哧哼哧的,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秋生偷偷掀开帘子,幽僻的巷子从未来过。

    “这是要去哪?”

    没有一个人回他的话,渐渐的轿子也不再摇晃了,不知道走了多久,秋生探出脑袋,媒婆,还有方才吹乐的人早就没有了踪影,只有那四个轿夫。

    他能看到巷子里的人家用好奇甚至是诧异的目光盯着他看,秋生缩回身子。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那些轿夫什么的都已经离开,过了片刻,秋生才掀开帘子探出脑袋来。

    这里是一间院子,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显得荒凉,他有些胆怯,确认没人才钻了出来。

    院子只是被简单的收拾过,一旁的地上还堆放着些砖瓦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秋生站在院子里,这里不大几步可能就能走到头了,周围安静的可怕。

    他转身朝着门口去,不出所料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偶尔能够听到外面经过人都说话声。

    屋内简单的布置,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很大但是显得太过的宽敞。

    “黄山?!”

    他尝试着叫他的名字,没有人回应,这里一个人都没,桌子上还落了一层薄灰。

    他找了个脸盆将脸上的妆卸掉,身上还穿着戏园里的戏服,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就被带到了这里。

    好几天了都没有黄山的消息,自己好像就是被关在了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按时送来东西放在门口。

    每次都是急冲冲的放下,没等秋生反应过来时,门就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这种日子一开始还挺惬意,许久没有过的放松,但是时间一久,寂寞,孤独慢慢袭来。

    过了好几天他身上还是那件戏服,不是他不想换,只是那衣柜里准备的都是女人的衣服。

    “等等,先别走!”

    终于让他逮着了个机会,他喊住了外面送吃食的人,那人感觉愣住了。

    “我不出去,你放心。”

    “有…有什么事吗?”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颤颤巍巍的声音,他有些害怕。

    “是黄山让你来的吗?他为什么不来?”秋生接连的发问。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按吩咐送来吃食的,其他的我一律不知。”

    秋生也不想为难他,“那能让他来吗?或是……”

    秋生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锁撞在门上的声音,随后是慌乱无序的脚步声,很快就没了声音。

    秋生无奈叹气,地上摆放着食盒,倒也是饿不死,他端起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只是让你替我带一件衣裳而已。”

    又过了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就连送吃食的那家伙都乘着秋生不在外面时进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瘫软的躺在床上,哀怨不断。

    转眼一个月时间就快过去了,那顶红色的轿子依旧摆放在院子里,格外的炸眼,鲜红的帘子这会儿看起来也有些掉色。

    秋生将戏服退了下来,无奈下只能换上衣柜里的女装,穿在身上意外的还挺合身,头发也懒得打理反正没人会看到,就这样随意的披散在那里。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兴许又是那送吃食的小子,秋生也懒得去搭理。

    门开了,五六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家伙走了进来,秋生还纳闷呢,黄山随后也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鸟笼。

    指着院子里那堆砖瓦跟他们说了什么,紧接着一根根木头从外面运了进来,这是要干什么?

    秋生将头发简单的盘起,随后走了出去,院子里传来叮铃哐啷的声响,这是要盖什么东西吗?

    黄山已经注意到了秋生,朝着他走来,上下打量,像是想说什么话来羞辱秋生一般。

    “你可算是敢来了。”秋生先开口。

    “我有什么不敢来的。”黄山说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还是穿女人衣服好看,就是个子高了些。”

    “我呸!”秋生把这阵子肚子里的火气发泄出来,“要不是你只有女人衣服。”

    黄山倒是一点不生气,将鸟笼挂在屋檐下,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院子里那帮家伙忙活。

    “你不是喜欢女人的扮相吗?我看挺好。”

    “给我男人的衣服!”秋生命令到。

    黄山冷哼一声,“没有,你也可以不穿。”

    秋生顿时被他这荒唐至极的话给噎住。

    “你就好生待在这,等戏园送钱来把你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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