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烛台上的火苗跳跃，鹅绒色的暖光映在程锦茵的眸中，微冷的空气落在她单薄的肩上。
她轻微瑟缩了下，这点小动作却没能逃过楚绎的眼。
“冷？”他问。
“还好。”程锦茵将环绕在他腰际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带着羞涩与温婉顺从的笑，“陛下......一会儿可否轻些。”
“就这么怕疼？”楚绎的唇角微扬，他打量着程锦茵曼妙窈窕的身材，微微逗弄她，“怎么样算疼，怎么样算不疼？”
但凡换个男人说这种话，程锦茵可能心下都要有几分反胃。但楚绎好歹是她目前的老板，长相又着实优越，听他在耳边说这些话竟也不觉难受，反而有几分发自内心的轻松。
毕竟要跟人上.床，床伴要是实在貌若无盐，总让人倒胃口不是？
“妾......没有经历过，妾怎么会知道?”程锦茵垂眸，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振颤，“若是能早些遇到陛下就好了。”
程锦茵话毕，骤然抬起头，在楚绎的耳畔落下一吻。
皇帝的皮肤不错，离这么近都看不见瑕疵，程锦茵心下满意，本就刻意装出来的语调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悦。
楚绎这些日子已知道这程美人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心中想什么便是什么。此时此刻，程锦茵自然流露出的情绪倒是让他心下微微一动，原本落在程锦茵身上的手更温柔了几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楚绎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刚刚还在跟他讨价还价的女人竟会如此大胆。
他并不喜欢旁人触碰他的唇与耳，因此在程锦茵贴上来时，他有一瞬的僵硬。
但女人柔软的身体和清澈灵动的双眸却堵回了他责问的话语。
他目光幽暗地望着她，“帮朕解开。”
程锦茵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做了什么，她的脸颊瞬间艳如绯红，恨不得将头埋进被褥之中。
“陛下......”她的手指扯着他的衣带，骤然一松。
楚绎再忍不住。
他拂开程锦茵的三千青丝，将她的碎发挽在耳后，“别怕，朕会温柔些的。”
......
这一夜，暮华轩的烛火快要燃至天明。
最开始的时候程锦茵还有些放不开。一来是她不知道皇帝的技术如何，二来是她不得不装做纯情小姑娘，因此这一场她几乎是随着楚绎的动作而动。
只能说体验感还行，比她的某几个纯情男友要好上那么一点。
但直到夜彻底深沉，又叫了一次水后，两个人才真的是彻底沉沦，和谐异常。
皇帝的技术比她想象中要好，至少会照顾到她的情绪。
因此程锦茵虽然困乏，却还是在睡前握着楚绎的手，温柔喃语：“陛下陪着妾，好么？”
楚绎自然也是满意异常。他将程锦茵揽在怀中，轻声哄着：“快睡吧。”
程锦茵自然不愿意继续加班，倒头就睡了过去。
天光既亮时，楚绎不得不起身上朝。
程锦茵被他穿戴衣饰的摩挲声吵醒。她当即反应过来，装作一脸愧疚地想要起身：“陛下，让妾来伺候您穿衣吧。”
“你且歇着。”楚绎看着程锦茵泛红的眼尾，轻声走过去将她重新按回被褥之中，“今日就不必去给皇后请安了。”
程锦茵摇了摇头：“陛下，妾不会恃宠而骄的。”
楚绎觉得好笑：“朕准许的事情，皇后还能说你不成？”
“向皇后娘娘请安是妾的本分，就像妾心悦陛下一样，是不可更改的事实。”程锦茵刚睡醒，语气还是迷迷瞪瞪的，但她却在认真地掰着手指，语气里的诚恳之意溢于言表。
等她说完，她才又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要不得的话！
啊！
程锦茵连忙将被褥拉起，盖住了她赧红的双颊。
丢死人了！
骤然被表白，楚绎竟觉得很是稀奇。他不是没有听过其他妃嫔情到浓时的缠绵话语，但这话从程美人口中说出，却感觉实在不同。
像是细细密密的暖流，又好似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溅起层层的涟漪与炽热。
下意识的话语最骗不了人，但程美人的反应却像是受惊的兔子，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话，却羞得要命，看起来也确实如传言那般胆小。
他不再逼她，只说：“随你。”
听见程美人闷闷地“嗯”了一声后，楚绎心满意足，穿戴好帝王朝冠便离开了暮华轩。
直到皇帝的脚步声再听不见，程锦茵才慢慢掀开被子，翻身吐槽。
笑死，被自己尴尬到了。
二十六岁演十六岁，她真的差点用力过猛！
不过还好还好，男人果然都很吃这套。
程锦茵对她的营业十分满意，并由衷地希望领导也能和她一样满意，并早日给她升职加薪。
之后，程锦茵叮嘱了紫茗紫茹要按时喊她起床，便重新盖好被子，再度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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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锦茵一觉睡到紫茹喊她起床。
虽然今日并不是固定的例会时间，但新侍寝的秀女都要在侍寝后向皇后娘娘请安。因此程锦茵梳洗完毕，就立刻去皇后娘娘那报道了。
许久没经事，走起路来竟还有些腿软。
程锦茵刚走到庄歌宫外，就瞧见一行四人抬的步撵仪仗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
她还没出声去问，为首的太监就赶忙向她请安解释道：“陛下心疼小主，特意命奴才们接小主去凤仪宫中，小主请——”
程锦茵最开始不疑有他，心道这大领导还挺知道给员工谋福利。
她略微往前走了两步，顿时想起了宫中规制。
大楚宫中规定，只有皇后和皇太后能乘坐十六人抬的最高级步撵仪驾，又称为凤驾。皇贵妃和贵妃都是八人抬，妃则是四人抬，正二品又是一宫主位的昭仪也只能坐两人抬。
因此就算皇帝命人接她去凤仪宫中，也不会安排超过昭仪规制的步撵仪仗。
她停了脚步，再问：“这仪仗，是陛下安排的？”
“这倒不是。”小太监不敢说慌，“是德妃娘娘听闻陛下的安排后，特意命了内务司为小主准备的。”
程锦茵：呵呵。
还好她多留了个心眼儿没上去，果然挖了坑在这儿等着呢！
她才第一天侍寝，这些人就这么按耐不住了么？
她后退半步，用手抚了一下鬓角，扬声对那太监道：“麻烦公公替我向陛下谢恩，我走去凤仪宫就好，你们就先回去吧。”
“这......”小太监犹豫片刻，最终点头称是。
程锦茵让紫茗搀着她的手，一路远离了人群。
“小主，为何不坐这步撵，这是陛下的恩宠呀！”紫茗问她。
“四人抬步撵只有从一品妃位以上的娘娘可坐，若是我真的坐了上去，明日后宫里就该编排我僭越和恃宠生娇了。”程锦茵低声道，“陛下一开始可能不在意，但一旦我犯了什么错，这件事都可以拿来当导火索，我不能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紫茗恨恨道：“德妃还真是奸诈！”
程锦茵叹了声：“后宫皆是如此，以后你和紫茹定要小心行事。”
紫茗随单纯，学东西却很快。
她点了点头，将这件事铭记在心。
......
从庄歌宫到凤仪宫虽然不算太远，但今日程锦茵还是走得比寻常久了些。
程锦茵到时，皇后还在梳妆，偌大的凤仪殿内只有淑妃同样在等。
今日不是例会时间，那淑妃不是来看她笑话，就是来找皇后有事的了。
程锦茵在心里梳理了一遍剧情，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哟，程美人妹妹来了。”淑妃看见她，立刻出声道，“陛下不是免了妹妹的请安么，怎么还这样辛苦巴巴地跑来了？”
程锦茵：？
你这是在暗指我不辞辛苦也要抱上皇后的大腿？
“妾向皇后娘娘请安是尽妃嫔本分，若淑妃娘娘觉得这件事辛苦，大可以告诉皇后娘娘和陛下，但妾并不觉得辛苦。”程锦茵恭敬道。
淑妃本想趁着皇后不在呛几声程美人，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的规矩，没想到这胆小如鼠的程美人竟然还敢反驳！
淑妃气得牙痒痒，一拍桌子道：“好你个程美人，竟然敢目无尊长，本宫允许你说话了吗？”
程锦茵的那双眸子抬起来，语气里还有些没来由的委屈：“淑妃娘娘，明明是您先问妾的，妾若是不答，不还是驳了您的面子？”
好一个程美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淑妃一时间竟再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她战略性地喝茶，眸中阴暗之色更甚。
就知道该早些除掉她......
在淑妃看到程美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单从相貌上就完胜了她。
在皇帝身边浸润了这么多年，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淑妃最清楚不过——娇若桃李的面容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那种单纯清澈的少女天性，而程美人恰好两样全占。
她灵动的双眸望向淑妃时，淑妃真的嫉妒地想要将这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剜出来。
不过很快，她就借着表家入宫的庶妹，找到了可以除掉程美人的办法。
程美人愚蠢又虚伪，一点点地吹捧就能让她口出狂言，这样的女人最好处置。
可是淑妃怎么也没想到，计划实行到最后一步时，程美人突然不说话了！
真是功亏一篑。
淑妃正恨恨想着，皇后却恰到好处的出现。
两人起身行礼，再坐下后，皇后才开口：“两位妹妹来得早，在聊什么呢？”
淑妃强撑一笑：“不过是些闲话，臣妾是来问皇后娘娘安的，既然皇后娘娘气色比之前好多了，臣妾也就不打扰了。”
皇后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吧。”
淑妃没落得好处，早早地就拂袖而去。
程锦茵恭送了淑妃，这才重新向皇后请了安。
“你倒是有心。”皇后慢悠悠地说，“从庄歌宫过来，累着了吧。”
“确实有点儿，不过现在已经休息过来了。”程锦茵微微侧过脸，羞涩一笑，“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似乎很是满意程锦茵对她的恭敬态度，两人又说了些没营养的话，很快皇后就以要歇息为由打发程锦茵离开。
临走前，皇后赏了她一对白玉掐金丝的手镯。
程锦茵当即就戴在手腕上以示尊敬，皇后很是满意，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程锦茵在二领导面前打卡完毕，自然不多做停留，转头就回了暮华轩内。
回到暮华轩后，她立刻就将手镯褪了下来。
谁知道这手镯上面有没有涂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唉，这后宫里没有个懂药理的队友，有些事很是难办啊！
程锦茵暗暗想，要努力晋升，组建团队还真必不可少。
尤其是在这后宫里，有个太医帮扶，做事情真的会事半功倍。
但问题是到哪去寻个能让她信任的太医来呢？
程锦茵正想着，却听紫茹突然出声问她：“主儿，今日要不早些歇着？”
临近傍晚，天色也渐暗，紫茹见程锦茵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很是关心。
昨儿夜里陛下连着叫了三回水，其间的动静她和紫茗也听见了些许，想必小主实在是累得够呛。
更何况陛下鲜少连续召寝同一位妃嫔，昨儿是小主，今日大概率是另一人，小主如今直接休息，倒也不算失礼。
程锦茵闻此，摇了摇头：“你且给我泡一杯清茶来。”
这就是要等司寝太监的传旨了。
紫茹虽然心疼主子，但还是招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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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
司寝大太监呈上各宫娘娘的木制牙牌，恭敬地等着楚绎下旨。
“程美人今日还是去凤仪宫了？”楚绎扫过刻着程锦茵名字的牙牌，问。
“是，程美人是走过去的。”汪禄连忙答，“陛下赐了她步撵后，德妃娘娘命内务司给程美人送了个四抬的仪仗去，程美人没应，让随行之人代她谢了陛下的恩，就走过去了。”
“哦？”楚绎轻笑，“德妃这心思未免也太多了些。”
他顿了顿，“既然如此，今日朕就去瞧瞧程美人，让她亲自谢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