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紫茹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将“端寻居士”的画作找齐。

    秀女入宫的时间是二月初一，现如今已经迈入了二月底，还有两天就是二月二十五的花朝节。

    程锦茵对镜梳妆，瞧着铜镜中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实在是心情大好。

    不愧是能被其他秀女疯狂吹捧的容貌，程锦茵想。这雪白的肌肤上没有一点瑕疵痘印，双眉细如柳叶，眼角微微上挑，一双灵动的狐狸眼，勾得左眼下方那颗天生的泪痣都变得妩媚动人起来。

    程锦茵觉得她要是个男人，真的会一眼就爱上自己。

    对镜自娱自乐了小半天，紫茗抱着“端寻居士”的画作终于忍不住了：“小姐，您的病都好了七八天了，陛下还没来过暮华轩呢，您也不着急！”

    “是啊。”一旁的紫茹也问，“小姐，现在这新入宫的秀女里只剩下您没有侍寝了，您就真的一点也不着急吗？”

    程锦茵一边挑选着今日上班的穿搭，一边指导紫茗将她怀中的《望江图》挂在暮华轩一进屋就能看到的最显眼的位置：“急啊。”

    “您哪里急了？”紫茗絮絮叨叨，“不是在临摹这难看要死的画，就是在抄写上面大白话一样的配诗，这‘端寻居士’到底是谁，画成这样也好意思卖二十两银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等下就知道了。”程锦茵戴好最后一对简约的珍珠耳坠，转头问她俩，莞尔一笑，“这样如何，好看吗？”

    程锦茵今日挑了一身素雅的淡蓝色襦裙，头饰用的也只是些简单的珍珠和白玉，但仅是这般搭配，她就好似坠入凡尘的仙子一般，举手投足间都是动人心魄的美丽。

    紫茗瞬间红了脸：“小姐真是太好看了！”

    “那就行，走吧，今日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程锦茵起身，紫茹就立刻扶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出了暮华轩。

    今日是她第一次参加后宫例会，饶是程锦茵再平静，心里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期待与好奇来。

    终于要见到这后宫里的所有人了。

    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秀女尹才人已经晋升为良使，年纪最小的田才人侍寝了两次，就连皇帝最不喜欢的周良使都被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反观程锦茵的暮华轩，冷冷清清，好像皇帝已经忘了她这个人一般。

    皇后早已安排内侍将程锦茵的木制牙牌挂上，但念在她受了惊吓的份上，让她这个月就不用参加后宫的例会了。

    程锦茵推脱半晌，但皇后还是又强制让她休了七天，这才有了今日的早起梳妆。

    虽然领导让她休息，但打工人要是真的信了，那就是中了领导的圈套。

    更何况，她是要亲自去体验一把“感天动地同事情”的。

    新公司的派系林立，她现在独立于众人之中，若是再不出现，恐怕就真的要变成后宫集火的小炮灰了！

    程锦茵一路从暮华轩走到凤仪宫，看地图路程不远，但步数之多累得她两腿发酸。

    好久没运动，看来变虚了。

    程锦茵暗暗想着之后得好好锻炼，争取早日晋升坐上步撵仪仗，就见凤仪宫里有不少妃嫔已经到了。

    大楚朝以左位为尊，后宫里没有皇贵妃，左边第一位坐的就是贵妃了。往下依次是德妃、贤妃和淑妃。

    程锦茵的座位在最末尾，现在宫里就只有她这一个美人。美人再下面就是些不入流的采女更衣，她们是没有机会参与这后宫例会的。

    程锦茵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很快后宫众人便到齐，她也就有了偷偷打量她们的机会。

    “哟，这不是程美人么，病终于好了？”程锦茵的视线刚落在德妃身上，就有人开口。

    程锦茵转过头一看，发现是许容华。

    她对许容华没有印象，还是紫茹打探了所有后宫情报后告诉的她：许容华依附于贵妃，是贵妃忠实的走狗。

    程锦茵想到这，意识到是贵妃一派在对她宣战了。她抚着胸，假装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眼角还挤出来两滴“感动”的泪水：“谢谢容华姐姐的关心，妾已经彻底好了。”

    许容华看她这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禁“嗤”了一声。

    她话音刚落，淑妃就笑：“程美人可真是幸运，刚入宫就能得皇后娘娘青睐亲自为你求情，本宫实在是羡慕至极。”

    淑妃的话无异于一枚石子扔入平静的湖面，霎时间便掀起滔天的涟漪。不光是程锦茵身侧的尹良使和田才人，就连贵妃都没忍住侧目瞪她，眼中的轻蔑与嫉恨已经快要藏不住。

    程锦茵怎会不知淑妃这是在挑拨离间、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这样说，就相当于硬将她塞进了“皇后阵营”里，只要是和皇后有矛盾的，都会首先来解决她这个小喽啰。

    因此她微微“啊”了一声，装听不懂似的地欣喜道：“真的么？皇后娘娘真的这么喜欢妾？那一会儿皇后娘娘来了妾是不是应该先谢恩？”

    她的语调轻快而高昂，好像真的不知淑妃话中的含义。她说完，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骤然放轻了声音：“淑妃娘娘，妾不是有意唐突您的，妾刚刚只是太高兴了！”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程锦茵当年做主播时，也在弹幕上遇到过这种阴阳怪气的挑拨离间，有时候跟这种人置气反而是顺了她的意——装作听不懂，才是最好的堵住她的话的方式。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

    淑妃只觉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个程美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不光是淑妃，高位的几个妃嫔都以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望向程锦茵。

    程锦茵接收到她们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在位置上坐好，好一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儿样。

    这时，皇后娘娘也到了。

    宫中的例会三日一举行，就算皇后因病不能出现，也会由德妃在皇后宫中代劳。

    “妹妹们在说什么呢？”皇后入主正位，闻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不过是些闲话。”淑妃率先将话题接了过来，“程美人妹妹的病终于好了，难得见她，便多聊了些。”

    皇后的视线移到程锦茵身上，程锦茵如实点头：“回皇后娘娘，许容华姐姐和淑妃姐姐都对妾关心有加，妾好生感动。淑妃姐姐还说是皇后娘娘您的青睐才让妾能从轻处罚，妾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感谢您了！”

    皇后闻言一笑，却并未回程锦茵的话，而是转过头看向淑妃：“本宫何时说过这种话？”

    淑妃愣了一下，咬唇认错道：“是臣妾僭越了。”

    但陛下是在皇后的凤仪宫里颁布的圣旨，要说和皇后没有半分关系淑妃更是不信。只不过皇后对程美人这态度......

    还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说皇后真喜欢她吧，病了也没见她给程美人送太医诊治；要说皇后不喜欢她吧，皇后又确实救了她那条贱命。

    淑妃咬咬牙，最终将视线落在前位的尹良使身上。这位现在风头正胜，不过既然贵妃要出手，她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一早上的后宫例会众人各怀心思。

    程锦茵懒得去猜其他妃嫔对她的看法，约莫都觉得她是个傻子。不过这样也好，她乐得被人忽略。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是十分清楚的，更何况这新公司是地狱模式，稍有不慎就小命不保。为了维护她这来之不易的生命，程锦茵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之后，她听皇后道：“后日就是花朝节了，各位妹妹就早早回去准备吧，也好做出最好的糕点献予陛下。”

    这一段剧情和原文相同，花朝节来临时，众妃嫔要亲手做出糕点，由专人送到金銮殿供皇帝品尝。若是做的好，一跃飞上枝头都是有可能的。因此不少妃嫔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企图在这次的花朝节中好好表现。

    程锦茵也是如此。

    她准备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花朝节的到来。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