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孟怀很少发朋友圈,有时候一个月发个一两条,有时候两个月都没有一条。

    多是一些风景照,比如她发过他们上次吃烧烤附近的江岸风景。

    偶尔也分享一些小日常,比如最近的一条是一盆烂死掉的多肉。

    配文是:只有屏蔽掉我妈才敢发这条朋友圈,后面是一个裂开的表情图。

    盆栽放在桌子上,桌上还放有纸笔,章庭望根据这只常见的笔推测出这盆多肉的大致尺寸。

    至于品种花店老板会知道的,但是品相上,一模一样的是不可能的,只能挑一颗高度相似的了。

    于是章庭望简单收拾了下出门,开车去附近的花店了。

    章庭望在街边的几家花店里兜问了几圈,要么没有,要么品相相差甚远。

    打开导航去花鸟市场兜了几圈,才看见有一家老爷爷种植了好几盆,章庭望一个个对着孟怀朋友圈发的照片看,倒是发现了一株相似度极高的。

    问老人家,结果老人家不卖,说这株是自己种了很多年的,有点舍不得。

    他又跑了另外好几家,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于是又返回去了老爷爷那家店。

    章庭望先是买了好几盆珍稀植株,又再次询问老板,能不能卖给他先开始看的那盆多肉,价格翻倍也没问题。

    老人家可能是看他人还挺实诚,又或者是给自己做了笔大生意,最终还是同意卖给他了。

    孟怀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着水,她拿起干发帽包住头发,浴巾也脱了,换上了一条纯白的的棉麻长睡裙。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在耳边聒噪,导致孟怀没有听见手机里消息提示音。

    等头发吹到半干关掉吹风机,才发现五分钟前章庭望给她发送了的几条消息。

    但消息的内容让她摸不着头脑,或者说是很出乎意料。

    章:“现在方便下来吗?”

    然后是一张照片,因为他进不来,所以拍了一张小区大门的照片,旁边就是保安室。

    他怎么在她家小区门口。

    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孟怀给保安打过电话后,让章庭望开车进来。

    她则随便穿了一双拖鞋下楼了。

    章庭望开车到她家楼下,一眼就看见了孟怀。

    她穿着睡裙,坐在小区草坪边的黑漆椅子上,本就一身白色,再因为前车灯的亮光散发出来照射着她,仿佛一朵晶莹剔透的昙花,突然出现一瞬便盛放在他的眼前。

    孟怀认得章庭望的车,随即站起身来等在路边。

    章庭望推开车门走下去,路灯下,两个人长长的影子拉得越来越近,等俩人正面直视的目光交接时,章庭望觉得好像有片小小的羽毛,在他的胸腔里很轻微地在浮动挠痒。

    视线移到她脸庞上,她像是刚刚洗过澡,脸颊上泛着被热气蒸腾之后的粉色。

    孟怀见他还不说话,便先问他:“发生什么要紧事了吗?”

    夏日晚风本可以带来柔缓的凉爽,也能让人清醒一点,可是章庭望此时的感觉是相反的,只感觉有点燥热与混沌,特别是突然嗅到了她身上清新的果香味的时候。

    “没,就给你带了几样东西。”

    说着他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等孟怀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几株盆栽,有大有小,多数她都见过。

    其中一株尤为眼熟,等她凑近看,一时有些愣了。

    他是中午聚餐的时候听见的吧。

    孟怀回头,眸色凝稠地看了他一眼,他低沉却有力的男性嗓音在夜色之中寂然荡开:“是不是很相像?”

    她倏忽间哑然不知所言,只能本能地点点头,眼睛连续飞快地眨了数下,睫毛跟着轻颤。

    见此,章庭望轻轻的咳了一声,然后又说:“还有几株是我公寓的,拿给阿姨种的,我种不活。”

    孟怀感觉脑子生锈了一样,语言功能像是丧失,心也怦怦跳,能做的依然只剩下木讷地点头。

    章庭望弯腰提了两盆盆栽,孟怀也跟着提了一盆。

    章庭望看了一眼然后说:“你拿那个小盆的。”

    孟怀照做,换了一盆体积小的,然后向单元门走去,章庭望走在她后面,看她头发别在耳朵后面,露出的半天耳垂好像有点微红。

    章庭望的视线没有移开,但是随着她的肢体动作,头发很快滑落下来遮挡住耳朵,看不见了。

    电梯里,孟怀的眼神触及到他的,仅短暂地交汇片刻,她就不动声色地,转而去盯着看那电梯楼层显示器上红色数字的变化。

    两人前后下了电梯,孟怀打开家门,章庭望只把两盆花放进了门内,人却没有进去,他转身的时候对她说:“你先进去吧,我再跑一趟就能拿完。”

    不等她回答,章庭望就走进了电梯里,孟怀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以及灰色的纯T恤背后有一小块汗湿的痕迹,突然心跳得有点儿令人恍惚。

    她没有去关上屋门,把几盆盆栽搬进客厅,挨着墙摆放在一侧。

    又去厨房倒了一杯白天熬煮的凉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把客厅的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

    电视上开始放起新闻联播,没等孟怀看十来分钟,才发现主持人已经正在说着“我们下次再见”的结束语了。

    事实上她什么新闻都没看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力就是不能集中,余光和听觉都无意识向门口迁移。

    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走路的脚步声,孟怀放下遥控器快步走出客厅。

    章庭望正弯腰将其中一盆放置在地板上时,有限的视野里凭空多出了一双脚,白嫩的趾肤,纤细的骨踝。

    是女人的脚,穿着一双粉白色的凉拖鞋,一只上面装饰的是小白兔子,另一只是被咬了一口的红色胡萝卜。

    孟怀见他还是只把盆栽放进大门内侧,这才开口:“进来坐坐吧,休息一会。”

    章庭望拍了拍手:“不了,我还有事,你休息吧。”

    孟怀接不上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前没发现自己的表达能力这么差的,绞尽脑汁憋出了句:“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拜拜。”

    “嗯。”

    人走后孟怀关上门,把刚才新拿进来的两盆也移到一处去。

    走到客厅把空调温度调回来,坐到沙发上时,才看见那杯凉茶,尽管他没打算进来坐会,但她全然忘记了这回事。

    车内,章庭望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的时候,才感觉到略微的黏糊感,是他手心里的汗。

    孟怀从今天晚上开始,准确来说,是从收到章庭望的短信开始,人就逐渐变得混乱无序。

    孟怀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茶水,好一会儿,才发觉到自己也很口渴,于是端起来自己喝了。

    晚上躺在床上,孟怀为数不多地失眠了。

    太快了。

    她才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思,怎么这么快他就开始行动了。

    以前不是没有人向她表露过心迹,但唯独这一次,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孟怀把脸埋进枕头里,她一时难以消化某人的热情。

    打开手机想给蒋怜说说这件事,可在打字框里改了又删,删了又改,最后一个字也没打出来。

    星期二中午,章庭望中午在照常去实验室等她一起吃饭,但这次进去时才看见里面没人。

    点开微信,有一条新的信息,孟怀和一个同事一起去吃饭。

    章庭望回复了个好。

    下午,章庭望和赵小全一起走在外边的长廊上,远远地看见花坛边上站着三个人。

    主任、孟怀,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路过时章庭望朝年轻男人瞥了眼,发现莫名地眼熟,回想了下,不是那个“老师”吗,和孟怀商量车的赔偿问题的那个人。

    这天一整个下午,章庭望也没有在研究所碰到过孟怀。

    晚上,孟怀在自家阳台上看着那盆“替身”,已经被老孟栽进了原来的花盆里。

    因为比无辜死掉的那盆稍微大了一点点,孟怀给它摘掉了几片叶子,摘掉后还真不怎么看得出来。

    老孟也左瞅右瞅,也说这能辨别出的难度,简直能赶得上真假美猴王了。

    睡觉前打开微信,看着两人停留在昨天的聊天记录,孟怀总觉得今天不该故意避着他的。

    但想到昨天晚上两人在一起的氛围,他看起来到是得心应手地,但是……

    但是不论怎么样,她还是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吧。

    终究还是到了星期三,老孟早早去超市买菜了。

    章庭望这天中午看见了孟怀,他观察孟怀的面部表情,她看不出来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

    孟怀洗干净手,抽张纸巾擦干,对他说:“我妈妈今天中午回来了,我得回家吃饭。”

    两人来研究所之后一直一起吃午饭。

    章庭望看了她两秒,点头。

    一进家门,孟怀就闻到了浓郁的食物的香味。

    孟妈妈听见开门的动静从卧室里走出来,张开双手给孟怀一个大大的拥抱:“孟孟,妈回来了!”

    孟怀挣脱出母亲热情似火的怀抱,清脆地笑声溢出来,边笑着边说:“好了好了,你先坐会,路上肯定累了吧。”

    实际上是她老母亲拥抱和勒人似的,弄得她喘不过气了。

    孟妈妈拉着孟怀,又是捏捏脸,又是揉揉胳膊的:“啧,你怎么瘦啦?”

    孟怀最近确实瘦了:“最近天热,我没胃口吃饭,而且工作的事情挺忙的”

    “懒得说你,还没胃口呢,你再增重个十几斤妈都不觉得你能胖!”

    孟怀:……

    孟妈妈又开始唠叨了:“想我当初刚生下来你,谁不知道我生了个大胖闺女,你上幼儿园的时候,那小瘦猴样的男孩子都打不过你的,上小学后才几年呐,大胖闺女就---”

    孟怀打断她,扣着她老母亲的肩,带着她往餐厅里去:“哎呦你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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