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峰

    晴空阳焰,两道人影立在不高山脚下,分别是一位妙龄少女和少年,皆着一身玄衣。少女名叫南霜,冰肌玉骨,一双琉璃似的浅色眸子净澄澄的,映澈人心。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通透白皙。

    少年名谢临,长相出奇的俊朗,眼角一滴泪痣不仅不显妩媚更增添了几分凌厉的美感。他玩味的笑中透着一丝狡黠,手中把玩着下山时随手折的野草,一派懒散,毫无仙门弟子的风范。

    今日净元派内门弟子选拔正式结束,各峰尊者皆已招揽到满意的徒弟,大都回峰等候明日拜师之仪新弟子正式拜入师门了。

    在此之前,这种招收新弟子的事是和不高峰八竿子打不着的。

    从名字便可以听出来,相比起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净元派清渊、凌云峰、守元峰、来说,不高峰差的太远了。

    虽然大家听名头皆为净元弟子,但各峰之间暗暗较劲,誓要分出个上下。在净元派中,清渊弟子最为出色,凌云、守元次之。

    因着清渊大弟子郁离也是净元首席弟子,净元弟子都要尊称他一句郁离师兄,所以清渊弟子在门中更是高人一等。

    不过说到净元派的第一峰,除了清渊就是不高了。作为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不高峰选拔大会年年从不缺席,次次空手而归。

    南霜二人的师尊,也就是不高峰峰主——玄意尊者,名讳不明。据说此人空无一物误人子弟,因着前掌门的庇佑才当上一峰之主,是以峰中冷落,只有南霜和谢临两名弟子。

    南霜是玄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当他徒弟养着的,尚未崭露锋芒,不知天赋几何。

    不过前几年的试剑大会却让她的风评大大受损,不高也正式背上了废物之峰的名头。

    试剑大会五年一届,是整个修真界的盛事。历届试剑人才辈出,据说南霜当年同清渊弟子郁离一同去参加试剑,郁离勇夺试剑魁首,而南霜却铩羽而归。

    从此不高沦为净元笑柄,饭后的谈资,也成了不少尊者安慰弟子的例子,“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你们后面还有不高弟子呢!”

    不高弟子还有一位——谢临。谢临此人来历似乎不甚明朗,大部分人只知道他似乎是很久前南霜带回来的。

    净元中有规定满十二才能拜师,谢临从小灵脉受损,于修行之路上怕是不能得意。

    当年轮到他拜师之时,整派没有想收下他的。不仅因为修为低下,还因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据说谢临险些要了同门的命,让人觉得他年纪如此之小下手却狠辣,容易走上歧途。

    当年各峰尊者提心吊胆求神告佛保佑谢临可千万别来自己的峰。好在谢临也从没考虑过其他的峰,大手一挥选了不高峰。

    尊者们都长出一口气,都说修仙之人喜怒不形于色,那天却纷纷露出了真心诚意的笑容。

    近些年拜入不高的弟子属实不多,但今年却出了个令其他峰主捶胸顿足的人。

    此人名叫江霎,出生于修仙大家,年纪轻轻便被族内认定为不世奇才,而他的确不负这褒誉,根骨奇佳,前途不可估量。

    不过据说江霎此人脾气有些桀骜,并不喜受人管教,在江家除了他母亲也无人能管教他。

    这位少爷不知道处于何种原因,当掌门问到他中意哪个峰时,江霎平静地说出了不高峰三个大字。

    掌门惊掉了下巴,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难道是前几天修炼他已经走火入魔导致神志不清了吗……

    直到江霎重复了一遍之后他才摆脱自我怀疑,那一天谁来都没能劝动这位少爷,江家的人似乎也是默认的,这事就这样定了。

    此事一经传出,整个门派议论地沸沸扬扬。玄意听闻后却没有大家料想中的惊讶,只是派南霜谢临二人在山脚下等候江霎,于是二人得令下山。

    谢临玩了一会野草,觉得等人实在无聊,扭头对着南霜唉声叹气道:“当年我上入峰都没有这个待遇啊师姐,这小子却让咱们等这么久。”

    说罢他可怜兮兮的往南霜身边凑,“师姐你站的离师弟好远呀……”

    南霜瞅了谢临一眼,有些好笑道:“当年不也是我站在山脚接你入峰?好不容易有个人看上不高峰,你可别把人吓走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往谢临这边挪了挪。

    谢临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正当他准备回话时,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南霜见状扭头看去,她讶异道:“不是说就江霎一人吗?”

    谢临看见南霜动作停下,脸上的笑依然明媚,眼眸深处却掠起寒芒,他面上装作无事,朝着人群的方向看去。

    那些人逐渐走近,为首之人正是江霎,一身浅色的华贵衣衫,长相出众,脸上挂着举世皆是蠢蛋唯我明智的神情,他身后的人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应该是这位少爷的行李。

    谢临啧啧:“真是好大的阵仗。”

    江霎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山脚下的南霜与谢临,他走上前来,却并没有向两人问好。

    南霜对他轻轻颔首,率先开口道:“谢师弟,欢迎。”

    谢临却只是在原地抱臂站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霎。似乎除了南霜,他对于其他人尤为的冷漠。

    江霎打量着南霜——他的师姐,虽然净元中人因为她的师尊对她的评价并不高,但看着眼前气质绝佳的少女,又想起亲娘的叮嘱,他还是缓缓开口道:“南师姐好,还有这位……”

    随即他将目光放到了谢临的身上,看向谢临的神情略带不屑,“他是峰上的杂役弟子吗?”

    谢临闻言却笑的更加肆意,他微微眯起眼睛,上前一步走到南霜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霎,道:“不巧了,师弟好生眼拙,连你的师兄也不认得。”

    谢临虽说对旁人态度冷漠,但极具攻击性的俊美外表还是很有迷惑性的,怎样都不会被认作是杂役弟子。

    南霜在一旁听着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对话有些汗颜,她也想不明白为何两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明明他们甚至素不相识。

    南霜咳了咳,打算打破这僵局,她对着江霎道:“这位是你二师兄——谢临。我是你的大师姐,南霜。”

    在内心默默唉声叹气,有谢临一人她就已经无暇顾及了,更别提又来了个小祖宗。她都不敢想以后峰上的日子会有多鸡飞狗跳。

    江霎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他这样的世家少爷,不少有人阿谀奉承,心高气傲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身后的奴仆小恩轻声提醒江霎,“江少爷,是否可以上山了?这日头这么大,少爷可别站太久了。”

    南霜向后看去,几乎每个奴仆手中都满当当的。南霜在一旁不禁咋舌,这行李未免太多了些。

    她出声道:“江师弟,宗中有规,不论身份,只能自己入峰,或者师姐师兄相伴,不允许其余人陪同。”

    江霎点头,南霜上前,抬手欲接过小恩手上的行李,却不想一双手在她之前就接过了行李,耳边响起了谢临的声音,他轻轻一笑,“师姐别劳累了,我来吧。”

    南霜愣了愣,随即欣慰地笑笑,“我还是拿一点吧。”

    江霎看着献殷勤的谢临,不知怎么也上前道:“师姐还是我来吧,自己的行李不方便假手于人。”

    后面的小恩看着三人客气来客气去,日头越来越大,他脸上谄媚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最后还是谢临和江霎两人黑着脸扛着行李踏上了山梯。

    南霜在前面带路,三人走过一级级山梯,日头渐高,她看向后面背着行李的两人,试探地问道:“需要帮忙吗?”

    谢临倒是很轻松的样子,江霎刚刚弯了一丝丝的腰在听到南霜的话时立马黑着脸把腰直了起来。

    谢临轻笑着说:“师弟,如果支撑不住可得告诉师兄啊,千万别给累坏了。”

    江霎咬牙切齿道:“不需要师兄操心!”

    南霜在前走着,默默腹诽,真像……两个小姑娘互扯头花啊。

    不过听起来两位师弟精力还是很充沛的样子,她便放心地接着向上走。

    与此同时,清渊峰上。

    一名神色倨傲的少女坐在椅子上轻抿一口手中的茶水,淡淡道:“江霎那个没眼光的,放着好好的清渊峰不来,偏偏选择与一群废物为伍,真是好笑。”

    她身后一名男弟子立即附和道:“就是!幻灵师姐说的没错。江霎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去不高峰,那个南霜和她师弟,真真是废物中的废物,江霎徒有天赋,这看人的功夫却远远及不上师姐,迟早被那群废物拖累死。不似师姐,是掌门独女,还拜入清渊峰,前途无量……”

    一提起南霜和谢临,白幻灵面上闪过掩饰不住的厌恶,她放下茶盏,冷笑一声,“那个南霜和她的废物师弟,早该滚出净元。”

    她还欲说些什么,一白衣男子却忽然踏入屋内,其姿容不凡,步履沉稳有力,容貌丰神俊朗。

    白幻灵望见这男子,双眼一亮,她急忙起身,神色娇羞,娇声道:“郁离师兄!你怎的来啦?莫不是来看灵儿的?”

    不知道郁离在外面听了多少,白幻灵有些心虚,不过她说的本就是实话啊!这么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只是她还是有些惴惴地望着郁离。

    郁离只停下脚步,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白幻灵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有些嗔怪地望向郁离,似在责怪郁离不解风情辜负她意。

    郁离却好似习惯了一样,平静地开口道:“师妹,师尊吩咐我来告知你,明日宗门依照惯例在观潮台举行拜师之仪。”

    白幻灵重新笑着点点头道:“父亲真是的,怎么什么事都让师兄来告知我,明明师兄修炼之事耽搁不得……”

    言罢她又抬起头娇羞地看着郁离,清渊峰弟子皆着一身白衣,步履行走之间衣袂飘飘,郁离身着白衣更是仙风道骨,翩翩君子。

    作为清渊首席弟子,他天资异禀修为高深,也是门中执事弟子,几乎为净元全部弟子所敬畏羡慕,又因其风姿惹得一众女弟子芳心暗许。

    若是单论样貌,在郁离之上的也只有谢临了,不过谢临修为平平,在众人心里他与郁离是万万不能比的。

    不过郁离为人却淡漠疏离,他只淡然地看着白幻灵,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说道:“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何这种消息师尊不直接告诉师妹,却要让我在中传达。”

    白幻灵愣了一下,平日郁离虽说冷淡,但也不至于避她如蛇蝎。她惶惶地望着郁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师妹锋芒毕露,举止张狂,平日随意评价她人暂且不论,今日言论却着实过分了。”似乎想到白幻灵刚刚那句话,郁离眼神很是冷漠,“希望师妹多加收敛,谨言慎行。”

    说罢郁离转身离去,徒留白幻灵愣在原地。片刻,她脸色难看,咬牙忍住泪眼,一旁的弟子上前劝阻,她却猛地抬手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哭骂着:“滚!”

    “南霜……又是南霜,每次都是她,一个废物,怎敢与我相争,等今年试剑大会,我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自己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也配郁离师兄整日提她!”

    那茶盏坠地后摔得粉碎,静静地躺在地上,早已四分五裂,不过一会儿,便有杂役弟子进来默默收拾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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