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洞房花烛夜,却不见新郎的影子。不管用什么样的借口,都掩盖不了是对婚事的不满。

    莲花和荷叶在听了侍女这般说之后皆是变了脸色,但宁晚玉却松了口气。

    她刚刚听见了打更声,已是亥时。今日这么长的仪式,她的身体能坚持下来本就实属不易,后面又顶着十分沉重的凤冠坐了几个时辰,只觉得浑身都是酸痛的。

    现在,她唯一想做的便是换身轻便的衣服,然后去休息。

    两个侍女本以为宁晚玉会大发雷霆,已是将头低了下去,但却只是得到了一句淡淡的:“好。”

    莲花侍候着她洗漱,口中抱怨着:“我本以为陆小公子为人并没有外面传得那般恶劣,给小姐暖玉,又在小姐不舒适的时候搭了把手,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儿等着呢。”

    这一招着实是狠,明日里只怕她家小姐的名声便会更差了。

    宁晚玉闭着眼睛往自己身上撩着水,只觉得绷了一天的神经都放松了些。

    陆家的浴池十分大,水温不知是如何保持正正好的,只觉得能将一天的疲惫洗尽,她的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这往后可怎么办。”莲花瞧见了她表情的变化,这般抱怨了句。

    宁晚玉睁开了眼,她的眸子被雾气熏着,里面的神采瞧不清楚。

    “往后的事便往后再说吧。”

    陆淮的态度她倒是能猜到几分,仪式上搭了把手估摸着只是怕她连累着他吧。

    她虽有意想同陆淮演好恩爱的模样,但现在人都没见着。便是想再多,明日见了陆淮还是得随机应变。

    她一向不喜欢想太多,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才是她一直的行事风格。

    毕竟,打算再多,撑不到那日,也是等于零的。

    莲花还想说什么,但宁晚玉已经拿起了一旁的布巾,看样子是已经洗完了。

    “小姐,今日疲乏,不若多泡一会儿?”

    她替宁晚玉擦着头发,这般劝了句。

    宁晚玉轻轻咳了下,摇了摇头,“不必。明日一早还要去请安,早些歇息才是。”

    *

    第二天一早,等宁晚玉收拾完走出屋子的时候,见到陆淮已经在院子中了。

    他背对着房门,站在院子中的桃花树下,看着上面抽出的新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许久未动。

    宁晚玉走到他身边,轻轻喊了声:“夫君。”

    她略略点头作行礼,目光在陆淮的腰身轻点了下。

    那里赫然坠着一只荷包,上面绣着开到烂漫的桃花。

    这些日子书看得多了,宁晚玉知道,有时候一些人用桃花来寄托相思之情。

    她心想:还好,她没有将荷包送出去,不然做的不是那夺爱的事吗。

    陆淮不知她所想,听到声音略略回神,瞧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今日两人都穿了身红色的衣物,没有婚服那般艳,但仍是将宁晚玉衬得极为出挑。

    便是昨日已经见过了宁晚玉的样貌,但此时陆淮还是被宁晚玉晃了下神。

    他昨晚本并不想做到那般程度的,已经到了折辱的地步。

    在他设想中下马威已经给了,晚上各睡各的便好了,宁晚玉想来因为开口求他的事知道自己出于弱势,也就不会闹腾了才是。

    可谁知,那些打算在见到宁晚玉的那一刻便都乱套了。

    这多少让他有些恼。

    而此时又是这般。

    陆淮有些烦闷地闭了下眼,转开了头,淡淡说着:“走吧。”

    虽是这般说着,但他迈出的步子十分大,丝毫没有半分等宁晚玉跟上的意思。

    宁晚玉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快走两步便开始有些喘,还没多久,便有些跟不上了,停下来咳嗽了起来。

    陆淮听见了,转头,瞧见她用帕子捂着唇,弯着腰在咳嗽。

    跟在她旁边的侍女焦急地抚着她的背,但并没有什么用,那咳嗽一声叠着一声,只是听着都让陆淮有些喘不过气。

    他皱了下眉,这才打量起宁晚玉。

    昨日间,被一层一层的婚服遮盖,倒是没有看出来什么,现如今他才发现,他的这位妻子,未免太瘦弱了些。

    她抬手间露出来的手腕,让他疑心有没有他院子中那颗树的树枝粗,好像只要他一用劲,便会将那腕子折断。

    宁晚玉喘了几口气,直起了腰,似是缓了过来。

    帕子上被她蹭上了些口脂,原本的唇色便露出了些。

    “伤寒未愈?”陆淮这般问了句。

    宁晚玉摇了摇头,“已经是很多年的老毛病了。不打紧,我们走吧。”

    陆淮垂下眸子,他并没有听说过宁家幺女身子不好的传闻,那些闲言碎语都说她曾和她二哥学了几手,是个悍妇,说不准能拎起双斧,只管叫自己的郎君听她的。

    现在看来,她有没有双斧重都是个问题。

    这个传闻中差了许多,让他有些起了疑。

    不太可能演的,那唇色骗不了人。

    他的目光在宁晚玉的唇上绕了一下,又转向十五。

    十五马上便明白了陆淮是什么意思,点了下头。

    “那便走吧。”

    陆淮没再说什么,只是这次的步子迈得小了些。

    陆父和陆母端坐在大堂上,瞧着相携而来的两人。

    婚事太急,两人之前并没有见过宁晚玉,此时见了她,眼中尽是惊艳。

    “昨日我们都让下人通传过了,今日不必敬茶了,昨日事多,你们该多休息会儿的,怎么还是来了。”虽话语中有嗔怪,但语气中却没有显露分毫。

    宁晚玉并不知道这件事,想来是被陆淮瞒下去了。

    她倒也不提,恭敬地给两人敬了茶,这才开口:“爹娘的体恤我们自然是放在心间的,只是你们昨日也在操劳,都没说累,我们这些小辈自然并没有那么累的。”

    宁晚玉不仅长相好,声音也是一顶一的好听,犹如泠泠春水,在冰面下作响,为人带来几分清明。

    这让人不自觉想同她多说几句话。

    陆淮顿了下,目光轻点了下宁晚玉,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母和宁晚玉交谈得十分开心,只是只见她时不时便咳嗽一下。

    “这是怎么了?”陆母不无忧心地询问。

    宁晚玉将对着陆淮的那通托词又说了一遍。

    “不管大毛病小毛病,还是看好了好。等晚些时候我便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陆母这话其实也是客气客气,毕竟在她看来,宁家什么好大夫没见过,估计只是这些日子正巧赶上伤风了。

    宁晚玉快速眨了几下眼,思索了片刻,缓缓点了下头,“那便麻烦母亲了。”

    明明这么些年,她该对治好自己并不存在什么期待了,可现在,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地想,万一呢。

    所有的事,在没发生之前,都该抱着最坏的打算,这么些年她都是这般的。

    但此时听见这话,内心还是燃起了一小簇火苗。

    陆母拉着宁晚玉聊天,越说越满意。

    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并不是绣花枕头,除了脸什么都没有。谈吐之间能显出自身的涵养,并且说话也十分好听。

    这样的人如何让人不满意。

    喝了茶,她也不端着了,走了下来,拉着宁晚玉的手,感觉到她的手特别凉,联想到了之前说身体并不怎么好,便交代了句:“身子差些应该好好养养的,以后不必每日晨昏定省,每月初一、十五来来此便可了。”

    宁晚玉本觉得既然来了夫家,晨昏定省便是她应该做的,但见陆母坚持,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陆父陆母并没有留两人很久。

    宁晚玉和陆淮走在回去的路上,这时候,陆淮倒是懂放慢步子等一等宁晚玉了。

    宁晚玉始终走在陆淮后面半步。她的嗓子有些干渴,此时并不想开口。

    但她瞧见随着陆淮的步伐,那腰间摇摇晃晃的荷包,想了想,还是问了句:“院中种的那棵,是什么树?我瞧不太出来。”

    一瞬间,陆淮的脚步滞了一下,周身的气质柔软下来。

    他眼神柔和,带了些怀念,“是桃树,许多年前种下的了。”

    许是聊到熟悉的东西,陆淮的话多了起来,“看着今年该结果了。”

    宁晚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这时候以她的身份该说些什么。

    气氛沉默下来。

    也是巧了,并没有让她纠结多久。

    刚刚在陆父陆母见过的小厮跑了过来,给两人行了一礼之后,凑到了陆淮身前,小声说着:“少爷,老爷和夫人让你现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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