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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赘婿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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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上门女婿吴贵金忍受不了贫困的生活和岳父岳母的严苛,在心怀叵测的邻居的挑唆下,毅然离家出走。这一走,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下一章将讲述陈一萍独自将三个年幼的孩子养大的故事,以及老大陈萧萧、老二陈飘飘、老三陈梅花悲惨的人生际遇。<hr size=1 />

    </div>  吴老爹年轻时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由于对国家有功,一直享受着政府的津贴。吴老爹生了五个孩子,吴贵金排行老五,是这几个孩子中最聪慧的,学习成绩自然也最好。提到吴贵金名字的由来,他的爷爷不禁自豪一番。爷爷挠破了头皮,为自己最喜爱的小孙子取了个富贵的名字,希望他能够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亲戚朋友们也能够沾沾光。可是,老天爷总像一个生性叛逆的孩子,爷爷的美好愿望还是落了空。

    吴老爹嗜酒成性,喝醉后还殴打媳妇儿和孩子。吴老爹的老婆忍受不了,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虽然吴贵金学习向来不错,奖状贴满了整个房间;无奈吴老爹是个酒袋子,吃光了政府给的津贴,吃穷了家里,导致他没有钱读书,只得早早辍了学,跟着老乡四处游荡,甚是艰辛。一晃到了成婚的年纪,姑姑阿兰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四处打听谁家有合适的姑娘,经过一番折腾,一个叫陈一萍的女孩子进入了阿兰的视线。

    陈一萍的母亲郝翠群一共生了7个女孩,陈一萍在家里排行老二。按照父母的想法,陈一萍留在家里,侍奉双亲。她自然不敢忤逆父母的命令,只好呆在家里,照顾父母。眼看陈一萍渐渐长大,出落得楚楚动人,只可惜提亲人很多,踏破了门槛,她的父母一个也没有看上。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阿兰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想着要是能够将她与吴贵金撮合在一起,该有多好;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和陈一萍的父母沟通,用尽毕生功力,将好话说尽。

    阿兰:“话说好马配好鞍,好女人配好男人。吴贵金这小孩儿身体壮如牛,挑土、耕地、插秧样样在行,也很聪明肯干,娶陈一萍,你们看行不行啊?”

    阿兰一边说着,一边乐呵呵地看着陈一萍的父母,很显然,他们有些心动了。

    阿兰完全拿捏住了陈一萍父母的心理。陈一萍父母生了七个女儿,没有一个男孩子继承香火,在幸福村受尽了白眼和歧视。邻居们总在私底下说:“郝翠群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一个男娃娃都生不出来,丢煞人了。”没有儿子,终究是一家人过不去的坎。他们现在急切需要招一个上门女婿,好堵住邻居们的嘴。而且吴贵金身体高大又强壮,不仅能够承担繁重的农活,而且也让郝翠群家不再受到一些恶霸邻里的欺负。

    20世纪80年代,四川幸福村盛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一萍在父母的安排下,和吴贵金结了婚。实际上,陈一萍结婚之前,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尽管如此,她的心里依然觉得,父母的安排是没有错的。

    婚后三年,夫妻的感情挺不错,虽然日子清贫,但是夫妻的爱可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再苦都不觉得苦。陈一萍生了三个孩子,1988年,老大陈萧萧出生,紧接着是老二陈飘飘,老三陈梅花。大家肯定很疑惑,为什么几个孩子不跟着父亲姓,而跟着母亲姓呢?事实上,上门女婿从踏入女方家门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为孩子定姓的权力。至于三个孩子名字的由来,陈一萍没读过几天书,文化不多,取得很随意。老大陈萧萧出生时,正好台湾电视剧《一剪梅》热播,主题曲是费玉清演唱的《一剪梅》,里面有两句歌词,一句是“真情像梅花开过”,另外一句是“雪花飘飘北风萧萧”。陈一萍没念过多少书,这些歌词正好给了她启发,孩子的名字就这样得来。陈一萍还逢人便讲,几个孩子的名字取得好,每次讲时,她的脸上总露出得意的表情。

    然而,美好的婚姻就像昙花一般,开得如此绚烂,枯萎、凋零得也如此迅速。话说“贫穷夫妻百事哀”,婚后第四年,夫妻之间常常因为窘迫的经济状态而争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不仅如此,由于家里田地太多,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农活,岳父岳母还总像血汗工厂里刻薄的监工一般,无时无刻不监督着吴贵金。“监督”“严苛”“缺少温情”,这些像一把把利剑,正在刺穿着他的内心,也给这个感情岌岌可危的小家庭蒙上了一层冰冷、刺骨的雪。常常听老一辈讲,“恶劣的环境,总会吞噬意志不坚定者,使其堕入深渊”。吴贵金恰好就是这样的人。婚后第五年,他开始酗酒,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深夜才归,就像他父亲当年那般。回到家后,他就揍陈一萍,全然不顾孩子在一旁哇哇大哭。和陈一萍家有矛盾的邻居王二娃,此时在家里开心得手舞足蹈,并且策划了一场更大的阴谋。王二娃不断“动”(四川方言,指怂恿)着吴贵金,说拼命卖力,换来的不过是薄情和凄苦的生活,还不如一走了之,别再回来。吴贵金在类似的话语刺激下,最终选择抛弃了陈一萍,同时也抛弃了自己的三个年幼的孩子。

    吴贵金的突然出走,给这个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陈一萍的父亲陈立强鼓励自己的女儿:“哭啥子,把眼泪抹干,不要让人家看‘笑社儿’(四川方言,指笑话)。他跑了就跑了,怕啥子嘛,还有我跟你妈在,我们顶得起,你也要顶起。”这个得了肝癌的老父亲——陈立强,咬着牙,拖着虚弱的躯体,挑着稻谷,步履蹒跚地走在崎岖不平的田埂上。尽管挑一段,他得放下担子歇一段;但是这个要强的汉子,从来没有喊过痛,也没有喊过累。他在强撑,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最终,繁重的劳动还是压垮了他,在吴贵金出走的第四年,他永远离开了,就像从未来过一样。陈立强的离世,让视丈夫为生命中全部的郝翠群无法接受,最终她在丈夫离世后的第十天,绝食而亡。

    他们撒手人寰,只剩下陈一萍和三个孩子。她擦干眼泪,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孩子抚养大,把他们培养成才,“笑社儿”不能让别个(四川方言,指其他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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