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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幻想

    雨渐小了一点,空气中浮涌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草香,风里裹着湿润清新的水汽,掠过裸露的肌肤,凉匝匝的。

    钟既看见她清冽的侧颜。

    萧宜是少有的冷艳清纯兼备的长相,五官圆中带钩,美艳又不流俗,鼻梁秀挺,轻微的驼峰像玫瑰的刺。

    此刻她没有化妆,素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暴雨模糊了她精致秾丽的五官,少了几分素日的攻击性,显得安静冷清。

    当初他回国不久,就听见有人说:“萧宜的宜,是宜喜宜嗔,浓淡皆宜的宜,但绝没有宜室宜家之意。”

    “她那张脸,生来就是为了伤透男人的心。”

    “萧宜?她是没有心的,堕落红尘,却片叶不沾,来去自由。”

    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夜边的篝火里说:“我曾经有很认真喜欢过一个人。”

    她说:“五年。”

    哪个才是真的?

    或许都不是。

    他心里有种荒谬的猜想。

    好像抓住了一个线头,假如他胆大一些,就可以解开谜底。

    这时萧宜转过脸看他。

    她的眼神温柔且暧昧,什么也没说,好像已道尽千言万语。

    他没有转头,她亦没有。他们无言地对视着,视线胶着在一起,淅沥沥的雨声沦为背景音。

    周遭的温度渐渐攀升,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突如其来的铃声,刺破这极微妙的气氛。

    屏幕上钟选的名字在不停闪动,萧宜看了一眼,微微笑起:“先接电话吧。”

    兄弟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钟选找他只有为工作。他接起,果然猜的不错,问的是一个项目的细节。

    对工作狂钟选而言,周末找下属确认工作细节不稀奇,钟选问的事情说重要挺重要,论紧急也没那么紧急。

    末了,钟选问:“萧宜在你旁边吗?”

    “在。”

    “劳烦把电话给她。”

    钟既特地避嫌地站远了一些。隔着电流,他听不清钟选的声音,只看见萧宜的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他们讲了好几句话,多数时间萧宜在点头应好,他隐约听见萧宜最后一句话是“我一定会办好”。

    萧宜对钟选总是百分百服从。

    这种服从性远超过一般的下属。

    那晚篝火旁的倩影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她说:“五年。”

    她说:“姓钟。”

    他们认识五年了。而他们相处的时间,怎么也凑不足五年。

    钟既按了按太阳穴,苦笑。自己的猜想,或许是太过离谱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雨彻底停了。

    天空重新升起晚霞,层层叠叠的云翳间漏下清晰绚烂的光线。

    “雨停了,我们走吧。”

    谁也没提刚才那一点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暧昧是种很玄妙的东西,一触即燃却也稍纵即逝。错过就是错过了。

    他们其实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下过雨的路面微湿,井盖上集了小小的水洼,浅浅的水纹里荡漾着蓬松柔软的橘红色云朵,他们行走时虹光也在水凼里穿行。

    很漂亮,但无心欣赏,两人默契地没有讲话,雨后湿润的风安静地拂在脸上。

    钟既走得有些心不在焉,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环境的陌生。

    天色渐晚,雨后的霞光已是强弩之末,天光悄无声息地溜走,路灯次第亮起,道路两侧的建筑逐渐变矮,居民楼里每家每户的玻璃窗闪着温暖的光,拥挤却不显得杂乱。

    这里是老城区。

    不知不觉走到这里。老城区的道路少有直线,七扭八弯的道路通向愈发偏僻难行的地方,钟既准备打开导航软件,萧宜却按住他手腕,“敢不敢相信我?”

    他俯首,目光探寻地看向她,萧宜收了手,笑吟吟地:“不敢保证,但有一定概率可以走出去。”

    钟既放了下手机,没有犹豫,很快回答:“随你带我去哪里。”

    说出了郑重其事的意味,他有一双很讨巧的眼睛,眼有流光,不论看什么都显得含情脉脉。萧宜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低声道,“也不用太信任我,老城区的路都是曲里拐弯的,岔口暗道又多,很难走,有时候本地人也未必有把握,我也只是胡走。”

    “没关系。”钟既重复了一遍,“随你带我去哪里,我都会去。”

    “走错了概不负责。”她撂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钟既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面微微一笑。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看她抬眼观察周遭环境,游鱼般灵活地在交错纵横的长街短巷里穿行。萧宜在一个岔道前微微思忖,坚定地走上了左边的小道,灯光下她的声音飘来:“这里让我感觉很熟悉,我们家以前就住在老城区。”

    “还有呢?”钟既很少听见她说过去的事情,很乐意听她再说一些。在S城,她的过往神秘地空白着。

    “那里……”她比划着,指向右边一栋居民楼,“我家住的那栋楼结构和它有点像,只不过还要更破败老旧一些,在三楼,夏天热冬天冷,楼道里总是很拥挤,所以小时候我很不喜欢它。离我家不远……大概就那个位置吧,有一个菜场,那里是流言跑得最快的地方,有时候放学回家还被拦下来问东问西,我也很不喜欢。”

    小时候她好像总不快乐,她厌恶自己生长的那片老城区,觉得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话惹人讨厌,但后来她发现恰恰是这样的生活环境让她能够在复杂诡谲的生意场里灵活应变,从容自如。

    “就没有喜欢的吗?”

    “有啊。”萧宜回答着,脚步没有停顿,拐过一个路口,面前顿时变得开阔起来,路上有走走停停的行人和挑选商品的顾客,她回过头来笑着说,“我们走出来了。”

    此刻正处于白天与夜晚交界的暧昧时分,暖黄的灯光已经亮起,天光却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越过道路两侧低矮的商铺和居民楼的屋脊是灰蓝的天,电线交杂斑驳,基础设施老旧,水泥路面有不少坑洼,路面还没干,映着黑黢黢的积水。

    这里是一处极热闹的夜市,下了雨也不影响道路两侧支起挨挨挤挤的摊位,都兀自吸引人目光地亮着,靠在摊位前的霓虹灯广告牌闪烁着五彩的光芒,被微湿的路面倒映成一个纵深的空间。

    钟既倏地想起海岛时没有机会去的夜市。也是一个傍晚,也是他们两个,眼下萧宜正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街景,忽然给他以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有关海岛的回忆突然变得很贴近。海水,沙滩,落日,快门键按下后她突然凑近的肩膀,她仰着头说她有个天底下最好的姐姐时骄傲的样子,树影、晚风和电动车后座塞进他耳道的白色耳机,飞速旋转的骰子以及不知真假的真心话,月光下她水痕荡漾的深绿色长裙,他背她回酒店的路,甚至,那个失误了的、只落在下巴上的微微清凉的吻。

    身侧响起了萧宜的声音,“逛逛吗?”

    他点头说好。

    夜市规模不算很大,大约是几十米的一条长街,两侧有各式各样的小摊,其中以夜宵摊档最多,生煎爆肚麻辣烫或是卷饼烤串小龙虾,种类琳琅不计其数。

    走在路中间,鲜咸辛香的气味不自觉地闯入鼻尖,勾得人食指大动。

    虽然才下过雨,但每个摊位前还是挤满了排队的人群,可以想见味道不至于太差。萧宜对每样都挺感兴趣,可惜肚子装不下。

    钟既说可以都买来尝一点,他们还没吃过晚饭,而且他们有两个人,萧宜有些怀疑地望向他:“二少吃过路边摊吗?”

    “当然吃过,”钟既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你只管买,吃不完的我来解决。”

    有了钟既的这句话,萧宜大胆地把所有中意的小吃都收入囊中。

    很快手上就多了大包小袋,他们找到一处空位坐下,塑料桌椅,半蓝半白,别说钟既,萧宜也好久没接触过这样的环境,唯一庆幸的是还算干净。

    萧宜最先尝的是她期待值最高的小龙虾烤苕皮,吃完萧宜却不怎么满意:“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都是网红配方。”

    钟既也尝了一口:“我觉得味道还可以啊。”

    “都说了你没见过世面,小时候肯定没吃过正宗的。”

    钟既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真的吃过路边摊。”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地……嗯,”钟既找了个词来形容,“不食人间烟火。”

    萧宜当然知道。

    少年时他人缘很好,相较其他男生,他虽然是个精致讲究的存在,但亦不会抗拒那些很接地气的事情,她也曾看见过他热热闹闹地混杂在一群男生之中,吃着烧烤吹江边的晚风。

    “好啦,知道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少爷。”她安抚性地说,话头一转,语气里带着狡黠,“不过跟我比,还是差点。”

    她用两指比了很小很小的一点。钟既被逗笑。

    但他还想继续追究:“二少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你每次叫我二少,我都感觉穿越回了民国。”

    “那我该叫你什么?”她想了想,试探道,“阿既?”

    少年钟既是校园里的男神级人物,身边从不缺人簇拥,呼朋引伴,永远不会寂寞。而他最要好的那些朋友,总是唤他阿既,一声声,十足亲昵。

    她只一板一眼地叫过他钟既。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眉眼带笑,“相比之前那个,我喜欢它很多。”

    阿既。

    当年球场上意气风发的青春少年和眼前沉稳俊朗的年轻男子渐渐重合成一个人。

    喉咙似乎痒痒的,萧宜急忙别开了脸,动手拿起那些小吃:“再不吃就凉了。”

    这样的场合令人不自觉话多。

    烟熏火燎的大排档,人头攒动,摊主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食客们喝着冰啤酒高谈阔论,热热闹闹,生气十足。

    或许这正是路边摊一直都很火爆的原因,可以轻松地、放下所有担子,只和最亲密的三朋四友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胡侃吹牛。

    很多时候,太过整洁干净的环境反而会限制语言的繁殖。

    而眼前的萧宜,穿着昂贵的时装,毫无拘束地坐在廉价的塑料椅上,仅是几块钱的小吃就让她笑得心满意足。

    会否她嘴上说着讨厌的小时候才是她最怀念的时光?

    他很想了解得再多一点。

    “所以,”钟既找到之前那个被中断的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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