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总共花了多少钱？”
“也就.......一万多一点......”徐淼小声说。
“你是冤大头吗？”宋芝恨铁不成钢，“你给他们买了些什么？有小票吗？”
“有的有的。”徐淼迅速拉开书桌抽屉，从一个透明袋里翻出一堆小票，“有些是在外面吃了的，有些是给她们买的护肤品，最贵的是一个限量手账本......”徐淼声音越说越小。
“多贵？”
徐淼挠挠头，“大概好像是八百多吧......”
宋芝定定望着她。
徐淼声音跟蚊子似地补充，“买了三本。”
宋芝看了看小票，几乎每次消费都在千元左右：“她们怎么找到你的？”
徐淼支支吾吾不肯说。
宋芝拿着小票张开就要喊舅妈，被徐淼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别告诉我爸妈！”
“你觉得你还能瞒着？”宋芝推开徐淼，晃了晃手中的证据，“这金额都构成敲诈勒索了！”
“啊，有这么严重吗？”徐淼呆呆地问，“那如果告诉老师家长了，那些人报复我怎么办？”
“报警。”宋芝说，“再说了，你还有我，我能看着别人欺负我表妹？”
徐淼想想也是，正要抱住表姐亲亲，宋芝又说，“当然只能我欺负你。”
-
当晚，徐淼就下楼给爸妈坦白去了。
宋芝从卫生间洗澡出来，听到舅妈正在给班主任打电话。
她有些困了，和徐淼道了晚安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来舅舅家已经小半个月。
起先她和徐淼睡一张床，两个女生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以至于每天都是凌晨睡，中午起。有一天早上宋芝起床看见自己的黑眼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不顾徐淼的哀求挽留，跟舅妈说要搬到隔壁客卧。
客卧比较小。
舅妈重新布置后也温馨舒适，带着宋芝去商场选了新的四件套。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果然有几条未读消息。
【提款机：宝贝，今天开学还习惯吗？】
【提款机：方姨这几天就要生了，等爸爸安顿好，就来看你。要听舅舅舅妈的话。】
【提款机：你说要给舅妈买礼物，爸爸已经给你卡上打了十万，不够就跟爸爸说。】
关掉微信，宋芝在短信栏里收到银行发来的账户余额。
宋芝轻嗤一声。
然后熟练地回复：
【芝士就是力量：舅舅舅妈对我都很好，学校也很好。】
【芝士就是力量：爸爸也要记得按时吃饭。】
【芝士就是力量：钱收到了，我不会乱花的，谢谢爸爸。】
她关掉手机，翻了个身。
转学是她自己决定的。
在宋昌远决定要将方姨接回家住，宋芝一刻都不想在自己家里待了。尤其是看到那个女人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被爸爸搀扶着在花园里遛弯的时候，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只想让她迅速逃离。
刚好徐淼给她发了消息说要来江城追一场线下签售会。宋芝去机场接她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不想在家住，徐淼眼睛忽闪，“你可以转学到宜城高中，然后住我家。”
宋芝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徐淼却越来越觉得计划可行，“宜城高中也不差的哦，去年去清华北大的人数突破历史新高，搞得我妈蠢蠢欲动，以为我也是清华的料子。”她撇撇嘴，“我能上985我都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转学有这么容易吗？”宋芝有些犹豫。
“让你爸动用一下他的钞能力嘛。”徐淼怂恿她，“比如捐一栋楼或者是捐一栋图书馆，反正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可是我转学了，我们学校也会少一个清华的苗子。”宋芝平静地说。
徐淼：“你真的很讨厌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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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芝当晚就行动了。
她在网上搜了些宜城高中的资料，查了查往年的分数线，顺道还看了下宜城的房价，觉得让提款机在那边买套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宋芝想了一晚上的措辞，最后手写了一封信，心中声泪俱下表述爸爸工作有多不容易，并表示对爸爸工作的支持和对方姨到家之后的各种不适，这种不适会引起自己的叛逆，以及影响父女之间的感情；同时还列出了宜城高中和江城高中师资力量对比，并表示转学后会保持成绩排名，绝不早恋。
她躲在二楼拐角，偷看宋远昌的反应。半晌，宋远昌抬头，招了招手，“芝芝，下来。”
宋芝慢吞吞地下楼。
“想好了吗?”
宋远昌四十来岁，但常年健身保养得体，吃穿用度极具考究，是随时可以登上财经杂志或者时尚杂志的状态，当然，他确实也上过好几个杂志，不过在他要求下，都只是刊登在内页，采访内容大约也只是针对公司发展、投资策略以及所有电影项目幕后筹备等。毕竟作为实实在在的娱乐圈资本，宋长远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话语权。
“爸爸。”宋芝在宋远昌面前站定，话刚开口鼻子一酸，声音哽咽道，“我真的想好了。”
宋长远拿着这份手写信，觉得千斤重，再抬眼时，发现少女眼角已噙满了泪，他叹口气，伸手拉住宋芝，让她坐到身边，“我知道你暂时不会接受方姨，让你们共处一室确实委屈你了......转学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高二这一年非常重要，我会慎重考虑的，好不好？”
宋芝抿着唇点头。
“况且你想去宜城读书，你舅舅知道吗？还是你只和徐淼商量了下？”
宋芝愣住，完全忘记要跟舅舅说。
宋远昌笑了笑，一副果然是你们小女生自己瞎做决定的表情，他抽了张卫生纸轻轻擦了擦宋芝的脸，“如果你要去宜城，是想住舅舅家，还是爸爸给你再买套房？”
宋芝小声说，“都可以......但我不想太麻烦舅舅他们......”
“好，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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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芝觉得自己胜算很大。
第二天就给舅舅说了这件事，舅舅倒也不反对，只是也觉得转学不是儿戏，让她考虑好。
“考虑什么。”宋芝在电话里听到舅妈的声音，赵清茹舅妈示意舅舅打开扩音，“那个女人马上要生娃了，宋远昌哪还有心思管芝芝，而且小孩儿晚上哭闹影响芝芝学习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一年搞出这种荒唐事！芝芝，舅妈支持你。”
宋芝：“谢谢舅妈！”
电话那边舅妈还在说，“你要是敢把不三不四的女人领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诶你看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宋芝把电话挂了。
一个星期后。
宋远昌出来回来，在只有两人在的书房里，宋远昌同意了宋芝转学的请求，并告诉了她新公寓的密码。
“你如果有任何不开心或者不舒服的地方，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接你回家，这里也永远都是你的家。”
八月中，宋芝开开心心地搬去了宜城。
她在舅舅家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仪式，全家出动到机场迎接，碰头之后直奔米其林餐厅，四人来了一顿浪漫烛光晚餐，舅妈破天荒地允许两个女高中生浅尝了一口四位数的红酒——
徐淼：明明就是你们两个人想喝！
最后回到别墅小院，司机和舅舅在帮忙搬运她的三个行李箱，舅妈和徐淼牵着她到了二楼卧室，也是徐淼的房间——
”听说你要来，我妈把我那床换了张新的，之前一米五的床太小了，现在我们俩一起住一米八够够的......我知道你衣服鞋子包包肯定很多，我提前把衣服都收到隔壁衣帽间了，这里够你放的啦，还有，书房里放了两张书桌，咱俩并排，到时候你要多指导我啊，表姐成绩那么好，有你督促我，我还能冲冲我的年级排名......”
“芝芝先将就跟妹妹住着，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舅妈再给你换。”
宋芝借口去了卫生间，担心来不及忍住即将要掉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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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淼第二天一上午都在办公室。
和舅妈一起。
宋芝只是被叫过去问了话，她把昨天晚上遇到的情况老老实实讲了一遍，就被班主任放走。
到吃午饭的时候，徐淼还没回来。
宋芝不想一个人吃饭，觉得也不是很饿，走到门口又回到座位上。
“你不去吃饭吗？”
裴远收了随堂作业到办公室，回来发现宋芝一个人在教室里。
“我在等徐淼。”
“你别等了，我刚看见她和她妈一起出了校门。”裴远在课桌里不知道翻什么，“一起去食堂？”
宋芝本想拒绝，一抬头黑板右边的课表，下午两节英语两节数学，觉得自己可能熬不到吃晚饭。
”好。“宋芝从容地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裴远：“听说你和徐淼是亲戚？“
宋芝：“嗯，是我表妹。“
宋芝以为他还会问些别的，裴远下一句就把话题扯远了。他开始介绍食堂里哪些阿姨打饭很实在，哪些阿姨会手抖，红烧茄子特别咸，不过周三的糖醋排骨晚点就没有了，周五的时候会发一瓶酸奶外加一根热狗。
最后他低头问她，“你在这边吃得惯吗？”
宋芝想说宜城和江城隔得也不是很远，反正是中国胃能吃就行她也不怎么挑。
一抬头对上裴远关切新同学的眼神。
她垂下眼，“吃得惯。”
第一批冲进食堂吃饭的人已经慢慢撤退，两人端着餐盘很容易找到位置。宋芝刚坐下就听见裴远略带抱歉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