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杉进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飘着淡淡的酱汁气息,好像谁打翻了饭盒一样,他不禁皱了皱眉,转眼便看到那女孩竟坐在床边,靠着窗户闭着眼,似乎在沉睡着。

    如今在地球已经是炎炎夏日,听说今年还是江户历年以来最炎热的时节,但高杉靠近她的时候,分明感到了隐隐却刺入骨髓的寒意,于是刚要伸手摸向对方的额头,下一刻对方的双眸突然睁大,怔怔看他,犹如突然有了生命的木偶一般,完全没有休息后的倦怠。

    “怎么不睡了?”

    “我没有睡。”

    高杉不想跟这个奇怪的女人在做口舌争斗下去,只说着“跟我来,我带你看样好东西。”

    说话间,雪夜千禾感觉到整个飞船的船身发出震动,并不是在急速下降,而是在缓缓停止,随后她看着自己在高杉的身后来到了一个高高玻璃架起的栈道,就在往里走的时候,对面来了两个人。

    一个身形较小的男孩子,身后紧跟着一模一样服饰的较高大的男人,他们一身熟悉的斜襟长袍,少年面上带着清爽的笑容看着她和高杉,而那男人看到少年停住在原地看着她和高杉擦身而过,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然而雪夜千禾看着那个微笑的橘发少年,总觉得那张脸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你穿的和他们一样啊,你也是他们的族群的人吗?”

    走在前边的高杉冷不丁地问道。

    “那是什么族?”

    高杉拿下嘴边的烟斗,深深吐了一口烟气,但那声音却又透着些无奈的叹气:“那是夜兔族,你在地球应该也认识过这种种族的人吧,白肤蓝眸,身上总是带着一把油纸伞。”

    雪夜千禾瞬间回忆起了,那个总是在银时身边的女孩,言行举止尽显可爱稚嫩,但她也感觉到在那女孩身体里似乎隐藏着巨大的能力,宛如一个被泡沫包裹着巨山一般的女孩。

    原来那女孩竟和刚刚那些人一样,都是来自宇宙三大佣兵之一的夜兔族,因为性格刚强好胜,种族几乎灭绝。

    而那女孩恐怕那寥寥无几的中的少数者,但是被银时养在身边,倒与平时见到过的女孩一般无二,看来是极喜欢在他身边的。

    “怎么?想到某白痴了?”

    高杉的话突然闯进雪夜千禾的脑海里,打破了她的走神,而她也明白他嘴里的白痴指的是谁,她想起之前又子对她说过的“高杉和银时”的话,刚想张口问他一些事。

    然而下一秒看到高杉已经带领自己来到了一个监狱的地方,而高杉带着她来到其中一间面前,雪夜千禾顺着目光看去,在光线逐渐被割裂开的后面,栅栏后,传来阵阵阴森的女人笑声,其中还夹杂着金属滑动地面的声音。

    雪夜千禾眯眼用力看去,发现那里面瘫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身上穿着破烂的和服,虽然容颜尽毁,神气不在,但那额间的红记和那一头失色的蓝灰头发,她也看出来,那是刚刚还在跟高杉叫嚣的华佗。

    然而形容枯槁的华佗不仅脸和身体迅速衰老成老妪的样子,连精神都变得异常诡异,明明双眼狰狞地大睁着,嘴角却舒展提着,疯癫模样一览无余。

    “你把她怎么了?”

    高杉轻吐烟气道:“没什么,只是把当初她带领族群把对你身上做过的事,都在她身上又做了一遍而已。”

    高杉的话瞬间犹如千万雷击降临在雪夜千禾的脑海里,女人的哭泣再次鸣响在耳畔,如昨一般,海盗肆虐的焚烧,村民的□□,还有那个女人的身体被无数辰罗族以及其他春雨海盗族群的男性压在身下,哭声响彻了整整一天一夜,似乎都要将她的大脑震碎。

    她无数次向她呐喊着,但都无济于事。

    待一切都结束时,外边的鸦声盘旋了不知多少遍,而自己的身上除了被捆仙锁狠狠勒断骨头的伤痕,还有怀里已经没了呼吸气息的女人身体。

    这时,雪夜千禾的下巴被抬起,而她睁开眼看到的是高杉一张似乎看到极其有兴趣的邪笑脸,唇边透着隐隐的雀跃:“你竟是不会哭的吗?刚刚看你那般痛苦的神情,竟然眼眶干涩,若是我在你什么地方划上一刀,是不是也会像死了很久的尸体一样,不会流血呢?”

    说着,还未等雪夜千禾反应过来,自己突然被对方狠狠压在身后的栅栏上,他的笑意全无,手劲奇大无比地锁着她的下巴,声音透着野兽般的低吼:“你到底是谁?”

    “你是...素娥吗?你死了,所以你不会吃东西,不会哭,不会痛,不会睡觉吗?就像你现在这样,即便快被我掐断了,依旧不做任何反抗吗?”

    他的声音癫狂,绿色的眸子骤缩着,宛如一只失控的困兽,雪夜千禾看着他的样子,只是不语,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还未等雪夜千禾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却又被用力拉了过去,只觉浑身似乎在投进淡淡烟草气息的气海里。

    雪夜千禾推开高杉,转头看去,只见栅栏间一双干枯的手向她和高杉伸展着,犹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嘴里不断嘶吼着:“把羽衣还我!”

    高杉顺着她那恐怖的目光,发现她在紧紧盯着自己的胸口,他掏出里面的羽扇,而那个疯女人的双眼更加狰狞起来,似乎眼眶都要撕裂,饿死鬼一般看着手里的那柄羽扇。

    “我记得我小时候经常听到这样的童话,天女下凡游玩,人间的男人偷其羽衣,使天女不得回归天上,而那男人趁此机会要挟以羽衣为代价逼迫天女下嫁与他,后来生育一男一女,从此生活美满,”高杉依旧那样笑得森然,但是目光却比刚刚更加灼烈,“她刚刚说的羽衣不会指的是这个吧?你难道不是人?”

    雪夜千禾沉默了一会,眸底游动暗潮:“高杉晋助,我的身份到底对你能意味什么?能让你一个拥有灭国能力的狂徒如此好奇。”

    “呵......”他突然笑得大声,衣服上的金色蝴蝶随着身体的微颤而翩然飞舞,艳绝绮丽,“你居然说我有灭国之能?”

    “那你来春雨这里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与刚刚过去的夜兔族合作吗?华佗与其是你送我的礼物,倒不如说是你要献给这里总督的吧。”

    “你倒是聪明,不过,你虽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你却不否认刚刚质疑你的,怎么?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禁制吗?”这时,高杉上前伸出手,握紧了她的手臂,却发现在她的颈侧有一块熟悉的青色。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突然一道飞刀劈开气流的嘶鸣声向二人之间传来,插在了牢狱里的墙壁上,发出铿然的巨大声响,只听得一声布帛撕裂,高杉便看到自己手里攥着一块从雪夜千禾身上扯下的一块布料,而眼前的是他最眼熟不过甚至恨之入骨的木刀,上边的刀柄处刻着“洞爷湖”

    “高杉,不准你再碰她!”

    雪夜千禾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栈道入口的坂田银时,那个男人眼神阴鸷,一双红眸如尝舐到血腥气的野兽,蓝白浪花的和服衣摆随着罡气摆动,而他的整个右臂沾满了血液,手里提着天人的头颅,恍若夜叉再世。

    而也在此时,突然整个船舱剧烈晃动起来,雪夜千禾一时不察,跌坐在了地上,而高杉去伸手搀扶时,突然脚底下的甲板竟断裂了。

    而高杉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银发男人冲了过来将雪夜千禾抱走,而整个船身都在坍塌。

    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几乎将整个飞船都要捣毁了。

    雪夜千禾看着飞尘走石间逐渐远去的高杉,他的身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鬼兵队,此时眼前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头被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处,他野性却又克制的温柔顿时充溢在她的胸腔。

    “终于找到你了,素娥。”

    他的声音低沉安稳,似游荡在深海,言语之间扑簌的热气都在透漏着这个男人的彷徨和害怕。

    这个名字如一道急促的风雨浇淋在她的心头上,横跨了十年,终于有人再次呼唤在自己的耳畔,她一时不知作何回应,好像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便让他随时会暴走一般,他紧紧抱着自己,好像稍稍松懈,自己便会消失一般,只好安静地被其抱着奔走在路途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银时慢下来了脚步,随后便再也听不到什么。

    随后他放下了手掌,她感觉眼前没有遮挡物了,随后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陌生的机舱里。

    但与高杉那边不同的是,她感觉到这是飞回地球的方向。

    而环顾四下,她发现那个男人丝毫没有将自己放下的举动,便轻声道:“放下我吧。”

    而那个男人没有言语,只是照做俯下身,将人小心翼翼放下,素娥看着他,一身的血腥气,脸上也是风尘仆仆,甚至看到的皮肤各处均有各种伤口。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男人以他的经济水平是怎么上了飞船的,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个,转身要出去,找客服人员要一下急救箱包,然而就在她手刚搭上门把手的时候,突然那只手再次覆盖在了自己的手上,而身后的男人贴合着自己,他呼吸扑簌在头顶。

    “你能不走吗?我银酱是什么病毒吗?让你避之不及。”

    “我只是找东西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些伤口都不重要,不过,”那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愈加深沉,似在极力克制,“我脑子里可是不知道被谁放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三天两头就让我忘记我最重要的人,这个病你先帮我看看吧。”

    “银时,那不是病,我是在保你的命。”

    “我坂田银时的命还不需要让别人来保,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烂命一条,谁要来拿凭本事来拿就是。”男人的声音响彻在素娥的耳畔,冰冷带着嗜血,“既然素娥你一离开我,我就会忘记你的话,那我便把你绑在我身边如何?”

    她听到坂田银时呼唤着自己曾经的那个名字,心下不禁一颤,随后趁其不备反手握住坂田银时的手腕,轻灵扭动,瞬间扭转了她在他身上的形势,轻点脚尖,冲到上面的窗户,想要破窗出去。

    但这时,突然听到身后的男人一声怒吼:“不会让你逃的!”

    随后便看到几缕飞速的黑影,她看去,竟是几张避魔符咒被掷在了窗户上,她当即有些失语。

    这是把她当妖魔了吗?

    然而就是这一瞬的失神,那只大手再次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脚,随后她整个人被大力拉了下去。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结野家族那里借来的符咒。”银时带着些许沾沾自喜道。

    两人的打闹很快引来了外边人的注意。

    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开,一个陌生红色风衣男人的声音嬉笑着进来道:“啊哈哈哈,金时,许久不见,你的做〇技术居然这么强了,连在主控机舱的我都听到框框响了。”

    说完,那个人便看到这样的画面,满屋所有的家具被扔在墙角,唯独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银时趴在床上,双手用力抓着身下的女孩,两人从刚刚的面面相觑,而随着门口红色风衣陌生男人进来,俩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他。

    “啊,辰马你来的正好,快来帮我按住她。”银时对着门口的坂本辰马说道。

    坂本辰马的脸上顿时转换成正色,甚至颇有一丝嫌弃:“我说,金时,我只是帮忙载你找这个女人而已,这种事还是你本人来做比较好,不是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强扭的香蕉会受伤的。”

    “你在自顾自说什么让人脸红误会的话!”银时一脸黑地骂着这个白痴男人。

    “难道不是吗?”坂本辰马悠闲地过去坐在床边,“十年前攘夷战争的时候,你就总是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个叫素娥的女孩住的村子的方向......等一下......”

    坂本辰马的声音突然变得肃穆:“金时,你看她的脸色......”

    银时听坂本辰马的声音,才注意到身下的女孩,本来被木枝固定的头发早已在刚才的乱斗中断了,泼墨般的黑发散落在床上,衬得女孩的肤色更加白皙,甚至有些不自然的濒死之色,她注意到俩人看向她的脖子,但是尽管她努力扭动遮掩,但还是没有避开他们的目光。

    在女孩的脖颈处有一侧不是很明显的青色,那是他最熟悉的——尸斑。

    女孩的脸被埋在她的头发里,只露出瘦削的下巴,以及那紧绷的唇角,似乎被人窥视到令人不堪的一面。

    这时,素娥感到自己的双手被松开,随即听到一声闷拳,伴随着一个男人的惨叫。

    “你打我干什么,金时!”坂本辰马委屈兮兮地捂着脸吼道,脸上还挂着碎了半片的墨镜。

    “我在给你治眼睛,素娥脸上的是今年最流行的妆容,晒伤妆懂不懂!晒伤妆!眼神这么不好,耽误了开船怎么办?还不快去找医生!”

    坂本辰马看着一脸黑的银时,顿时明白其中的意思,便起身出去:“是,是,我给你们腾地方。”

    那人出去以后,她再次听到们关上的一刻,下一秒便是咔哒,门上锁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还未等素娥坐起来,突然她感到手腕一凉,看去时,一把明晃晃还带着粉紫色绒毛的手铐,而另一端伴随着咔哒一声,被拷在了银时的手腕上,而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也躺在了素娥的身边,但是并没有面对着她而是背过了身,而手铐的长度也不长,素娥的手在自己这边,而银时的手只能往后耷拉着。

    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淡淡的血腥气在他背后和肩上的伤口慢慢渗析,她知道这一路的奔波身上的伤口定是又裂开了,可是他现在的情形又不让她离开他半步。

    “那晚银桑我刚进医院,还没修养好就看到你上了高杉那个混蛋的船,这才找了好友辰马,让他帮我赶上了,好累啊,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了。”男人懒散的声音优哉游哉地传来,似乎在告诉她自己根本不在意伤口怎样,现下好好睡一觉。

    “你为什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素娥看着手腕的手铐,她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在歌舞伎町这几年,她也明白这种手铐只有特殊风俗店才会有。

    “有个女人疯狂追银桑我,几乎每天都要偷溜进我家塞给我一些小玩具陪她玩束缚游戏,久而久之,这种东西丢也丢不完了。”他这般说着,似乎在讲一件最是疏松平常的事,可是分明上次见面的时候,他那样红着眼对她吼着,她对他不公平。

    忘记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这样很不公平吗?

    “那她是很喜欢你啊。”

    平淡的一句话在整个屋子里显得那般安静,给予回应的只有银时那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她看他已然睡去,便伸出手将一旁的毯子盖在了男人的身上,顺便将被拷在一起的那只手和他的一起握住放回了银时的另一侧。

    璀璨流沙一样的星海中,斑斓的色彩如教堂里刻有神像的琉璃,被神圣的流光溢彩包裹下的男人睁开了假寐的双眼,猩红的眸底似乎捆缚已久的野兽睁开了充满吞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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