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文/胡塞尼

    晋江文学城

    2023.5.26

    楔子

    传说,灰姑娘丢掉了一只水晶鞋,等到了自己的王子,从此以后,童话故事里多了一个名叫辛德瑞拉的幸福公主,如果我向她借来三百六十五天,我也能变成公主吗。——《林向荷日记》

    第1章

    2017年,三月,桐北市。

    初春时节的气温还不是太温暖,尤其是在下着雨的时候,外面温度骤降,街边的店铺和娱乐场所早就已经挤满了人。

    平安路的娱乐街更是生意爆满,尤其是最受欢迎的BLUE酒吧,门口的停车场停满各色车型,反倒衬托着一辆写着黑天鹅LOGO的小电瓶最为显眼。

    黑天鹅是桐北市最近新开的一家很火的网红店,工作环境漂亮,工资高,待遇好,唯独应聘要求多,但招人期间仍是每天收到大把的简历,林向荷就是其中一位。

    林向荷,今年二十四岁,生日12月19日,射手座,身高172cm,自幼丧父。

    十九岁那年,交往一年的青梅竹马男友,出轨富家千金抛下她出国,同年夏天,亲妈疲劳驾驶出了车祸,用家里帮人送货的小货车,造成了一死一伤的交通事故,被判处九年有期徒刑。

    与此同时,坐牢的母亲还给林向荷留下了一笔一百四十多万的赔偿债务,和难以预计的昂贵医药费,于是大一的下学期,林向荷被迫缀学。

    为了赚钱还债,只有高中学历的她,从餐厅服务生,到便利店收银员,再到送外卖,送快递,夜市摆摊,凡是能想到的工作,全部做过。

    毫无准备就进入社会的女生,在洪流滚滚的生活里摸爬滚打了半年多后,终于愿意承认,钱确实才是最有用的东西,偶尔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便想,她的渣男前任,原来只是开窍比她早而已。

    如今那场交通事故的受害者,还有一人躺在医院昏迷未醒,家里东西早已变卖个精光,林向荷住低廉的群租房,抛弃了学生时代想当珠宝设计师的梦想,一天打两到三份工,每天只睡几个小时,现在距离那年事故已经过了五年,除掉医院的护理费,欠下家属的一百多万,林向荷还有八十多万未还。

    她像是个已经被完全掏空的壳子,只靠着钱这个字,支撑着最后的机器运作,所以不知何时起,林向荷发现自己变得精明,没有自尊心,变得厌富却又贪财。

    于她而言,尊严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所以只要不违反道德法律,能赚到手的钱她绝对不想放过,比如放弃工资不稳定的电话销售,入职黑天鹅。

    而今天是入职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被指派外送,林向荷一路紧张又开心,紧张是因为怕搞砸丢掉饭碗,开心是因为外送好评会有提成,最少也有几百块。

    BLUE酒吧内,舞池鼎沸,灯红酒绿,林向荷穿着黑天鹅的工作制服,提着今天外送单子的蛋糕,推开了那扇厚重的五彩琉璃大门。

    一进去林向荷就被嘈杂的声音震得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人太多了,灯光太耀眼了,乍一看大家都一个样。

    看了看手机单子上的地址,林向荷果断的选择了拨通对方的电话。

    她今天扎着高马尾,自然卷的刘海微微八字两边翘起,本就高挑的身材套在黑色的工装制服里,显得愈加优越,这会儿戴着口罩站在离吧台不远的门口,已经引起了有些人的关注。

    譬如现在独坐吧台的灰色卫衣的女人。

    女人前两天刚回国,因为家里人擅自给她安排了联姻,而联姻对象她连面都没见过,回国后找私家侦探私下调查,还被人当场抓了包。

    幸运的是联姻对象也不是什么善茬,跟她一样没打算结这个婚,她今天把人约出来,就是要谈解除婚约的事情。

    但是现在男人迟到了已经快将近半小时还没出现,女人等得几近耐心耗尽,百无聊赖间,年轻的调酒师翻着手里的酒杯,主动搭起了话:

    “新面孔,第一次来?”

    女人眼皮轻挑,没抬头,头顶上的小吊灯打下暖色暧昧的光,整张脸影绰不清。

    “嗯,你们这还挺热闹。”

    语气有些敷衍,心不在焉,调酒师笑:“下雨了嘛,出行不方便,就都来这消遣了。”

    他下巴微抬,“那不,还有来这过生日的。”

    说完,女人视线顺着他瞧过去,就望见了正站在门口提着蛋糕打电话的林向荷。

    酒吧室内昏暗,光线闪烁,女人瞧着林向荷往门边的角落卡座走过去,个高腰细腿长,如果不是看见她衣服上画着某家店的LOGO,还以为是哪个品牌家的模特。

    正盯得有神,“你呢?”

    调酒师忽然把手上刚调好的伏特加,推到女人手边问,加了冰块的酒杯沁凉,杯壁冷气贴上皮肤,冰得女人收回目光。

    “什么?”她用指尖悄悄抹了下手背的水渍,表情防备。

    调酒师看出来,笑了两声,手肘交叠,撑在台面上,语气随意:

    “没别的意思,我们做服务这行的,有时候会习惯性和顾客多聊几句。”

    他转身拿起桌面的抹布,开始擦拭酒杯。

    “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似乎一直在烦心什么事情,随便聊聊而已,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

    女人心里嗤笑,顺水推舟,说是啊。

    “有件事情需要我去做,可是我又不想做,实在苦恼。”

    说着眉头深深皱起。

    调酒师果然被勾过来,换下刚刚一副不在意的脸,笑嘻嘻道:“这还不简单,花钱雇个人去做呗。”

    女人转着手里的玻璃杯和他对视:“钱可不是万能的。”

    舞池的音乐奏到高潮,调酒师拉长着声音:“那可不一定,万一只是给的不够呢……”

    接着还想说什么,突然顿住,眼睛往女人身后望去。

    是过生日的卡座起了争吵。

    林向荷站在卡座中央,余光扫视着一圈的人,卡座的男男女女这会儿或站或坐,将她一个人围在了中间,面前的男人肥头大耳,指着鼻子劈头盖脸骂自己:

    “你说说,这不是你弄的谁弄的?我特意找你们店定制的这个造型,现在弄成这样了,你给我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林向荷看着那个蛋糕,明明是男人自己接过去时没拿好,把蛋糕歪倒在了盒子上,现在竟然指鹿为马全部怪在了自己头上。

    “不好意思先生,这个蛋糕我送过来的时候真的是好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的?我故意不让大家好好过生日,不让大家吃蛋糕?”

    男人直接打断林向荷辩解的话。

    “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就打电话投诉你!你们店的服务员都是什么态度!做错事还要怪到顾客头上了,我现在就投诉让你们店开除你……”

    “估计又是在找茬……”年轻的调酒师摇摇头。

    女人看他:“你怎么知道?”

    调酒师耸耸肩:“见怪不怪呗……”

    他话音未落,就听那卡座的动静更大,恰巧舞池音乐切换暂停,男人骂声猝然明显,只见他往沙发一坐:

    “不投诉也行,只要你给小爷我磕个头,咱不仅一笔勾销,爷还倒贴你一万块,就当是你给我们今儿的寿星助助兴了,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这简直不单单只是侮辱人了,卡座一群男女纷纷啼笑,饶是刚说过见多不怪的年轻调酒师听完,也不免低声啧了一声:

    “真是摆明了知道对方做不到故意刁难……”

    他这样忿忿不平,却没有任何出手帮助的意思,卡座四周些许围观的人也都一样,只用眼睛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林向荷被围在卡座人群里,却感觉像被扒了衣服扔在了大街上,她白色口罩下的脸面无表情,心早已抖得不成样子。

    这抖不为别的,纯是气的。

    黑天鹅的工资高,待遇好,大家都知道,可黑天鹅也因为是网红门店,口碑不容得下一粒沙子,入职时店长亲自培训,来回强调一条:不能被顾客差评投诉,一旦投诉,合同立即停止,且还要按照合约赔付相应的费用,用来弥补投诉造成的口碑损失。

    这任是谁看都是一条霸王条款,可是那时的林向荷以为这块大砖砸不到自己头上,眼下,万万没想到砖头砸的如此之快又准。

    舞池音乐声又起,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又比划了个十的手势:“十万!”

    “一万你嫌少是不是?那我就加到十万,你也不用磕头了,就跪一下,这简单吧?跪一下十万都是你的,我也不投诉了,还给你一个好评,这多好一买卖啊?”

    说完似是不尽兴,还跟卡座的男女吆喝:

    “而且我绝对说话算话!你们都给我做个证啊!”

    边说边笑,脸上的横肉压得眼睛都成一条缝,皮肤上的油光让人直犯恶心。

    林向荷呼吸浅浅,听着众人议论,或嬉笑,或打量,但所有人都是旁观者。

    她掌心攥紧的手指倏然放开。

    这场景让坐在吧台的女人再看不下去,眼帘低垂两秒,从高脚凳上下来,刚要做什么,就听调酒师“我操”一声,下一秒,她一转头,就眼睁睁看着人群里的林向荷脊背直直跪了下去,然后众目睽睽下,一秒,两秒,三秒,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了男人面前。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坦坦荡荡。

    她可能说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说,但沙发上的男人,以及卡座围观的那群人,个个都僵住,没人猜到这个结果。

    包括刚进来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头发剪得很短,露出的五官锋利却精致,双眼皮,瑞凤眼,剑眉星目,眼窝深遂,脸部线条利落,轮廓分明,是非常高级英俊帅气的那一挂。

    他眼底隐晦不明的阴翳,站在昏暗的五彩琉璃门后,注视着卡座的林向荷,脸色难看到极点。

    但人群中心林向荷反而状态松弛,收完钱走的时候,还敷衍地给卡座的人微微低身,似是鞠了一躬。

    男人看着她从卡座走出来,路过自己的时候,甚至眼神嫌恶道了一句:“不好意思让一下。”

    说话间脚步没停顿一瞬。

    男人死死盯着对自己言语不善的林向荷,下秒脚尖挪动给人让了路,凝睇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直到那扇厚重的五彩琉璃门再次被从外关上。

    从头到尾没看自己一眼。

    男人身旁的一男一女自始至终没敢开口,眼见着男人脸色越来越不虞,终于忍不住道:“阿星,正事要紧。”

    男人这才恢复表情,似是忽地想到什么,冷哼了声:“是吗?我倒想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而这边林向荷一走,调酒师紧跟着又感叹了句国粹:

    “我操!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说是钱给的不够多嘛……”

    他重复这句话,下句“不过这么多钱,要是我也会心动”说到一半,吧台的女人突然眼睛一亮。

    从门口方向走进来两男一女,走在正中间的就是她那个联姻对象,男人黑发黑衣黑裤,酒吧内灯光太暗,他皮肤冷白,即使站在人群里,还是让人一眼捕捉。

    他一进来,跟电影明星似的,身材也好,宽肩长腿倒三角,仿佛聚光灯全打在了他一个人身上,整个人闪闪发光,女人瞬间感觉酒吧的目光刷的全看了过来,但男人眉眼淡漠,宛如丝毫看不见那些放在他身上的注视。

    等走到吧台,男人偏头,身旁的一男一女点了点头,随即有默契的分开去了别的卡座,女人视线盯了两秒,发现这两人明明也是帅哥美女一枚,可就是往男人身边一站就逊色。

    女人把目光收回来,责怪道:“蒲少爷,你迟到了。”

    说罢又故意挑衅笑:“不过错过刚才那个震撼的场面真是可惜……”

    男人随手拉开隔着女人一个座位的高脚凳坐下,一只胳膊搭在台子上,转了转调酒师递过来的酒杯,眼皮掀起:

    “没错过。”

    “得感谢你今天约我在这里见面。”

    女人抬起眼睛,面前的男人脸冷,语气也冷淡,没有任何感情,可听上去却字字危险,就像你显然知道他当着你的面在挖一个超大的陷阱,可还是不得不问:

    “你什么意思?”

    蒲锦弓身凑近,“就在刚刚,我改主意了。”

    他侧目冲着女人眼睛弯起,忽然笑得邪气又痞坏:“不如林小姐找人替你结这个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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