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屋里杵着一尊大佛,章蘅一刻也呆不下去,觉着自己堂堂一个太守,竟怕了一个弱冠之年的毛头小子,心里不爽极了。

    等小胖子带着满满当当的吃食回来,他一把夺过,将门甩出哐当响,摆明了自己的不快。

    不忘偷偷回头瞧一眼容景,哪知容景一个眼神都不给,不动如山的淡漠,叫他更气了。

    回了府里,他径直去了妻子姚妙的房里,想和她一起品尝美食。

    她很是爱吃阮松萝那女人做的吃食,时常差使人过去买了回来吃。

    然而这次,他将食盒里美味香甜又鲜艳夺目的各式糕点拿出来,全都摆在了桌面,妻子却目光空洞不理人,忧心忡忡的神色。

    “怎么了?”

    姚氏僵硬的收回视线,盯着夫君的脸,死死咬住唇,眼睛里的水汽不断溢出。

    纠结了片刻,她拿出从京城寄来的信,递过去,担忧的哽咽道:“长姐说,要将钰儿送过来呆一段时日,现在应当在路上了,可分明……”

    章蘅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眉心紧锁,脸色惨淡的接过话,“可分明钰儿才回去数月,一个国公府世子要在此长住,怎么想也不正常。”

    定是长姐那出事了。

    他心里焦急,长姐向来隐忍,报喜不报忧,定是那该死的人渣做了什么。

    “来人,找几个信得过的进京,打听打听国公府的事儿……”他出门吩咐心腹。

    话没交代完,管家急匆匆跑了过来,也递了封信给他,说是容景命人送来的。

    等看完了,章蘅胡子都气歪了,脑子一阵阵轰鸣,气血翻涌,怒吼着将信撕成了碎片,洋洋洒洒铺满地面。

    跟着出来的姚氏忙将相公拉了进屋,问了一通也没得到回复,反而见证了他婚后第一次如此暴躁如雷的一面。

    屋子里的东西被砸了个干净,地上全是瓷器碎片,室内没一处安全的落脚之地。

    姚氏心知出了大事,还有可能是关于长姐的,便一直站在一旁,静静等他发泄完。

    一刻钟后,男人总算恢复了冷静,背对着她说:“那个人渣要娶平妻了,还逼长姐将狗男女苟合生下的孩子记在自己名下,钰儿不过反驳几句就挨了打备受冷落。”

    难怪长姐要将钰儿送过来,她怕是再也护不住钰儿了。

    “我想做一件事,成了,章家再不会受打压,会比任何时候都要荣光,可若败了——”

    姚氏蹲下身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

    “夫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我相信你,你一定要救长姐脱离苦海,这是我们欠她的。”

    姚氏和章蘅乃是青梅竹马,自小感情深厚,只待她及笄便可成婚,可后来他被长公主看中,她也被皇帝下了进宫为妃的旨意。

    为了在一起,她毁了身子,受了寒再不能生育,他同时得罪皇帝和长公主,拼尽两家之力也没能打破樊笼。

    最后是长姐舍了美满的婚约,嫁进了国公府才保住了两人的命,可即便如此,他也再入不了京了。

    “妙儿,多谢。”

    做了决定,章蘅忽然觉着浑身轻松,弯了多年的脊背也挺直了。

    经年过去,他心中的愤恨不减反增,既如此,那便再争上一争又何妨?

    他总不能在禹城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

    另一边。

    纪岭一大早便带着自己的好友和同窗一起来了酒楼,给阮松萝捧场。

    然而,在门口排了半个时辰才进去,进去了想点些吃食,却没一个人搭理他。

    “予安,你真认识这儿的东家?同她相交甚好?怎么没一个人认识你。”

    “是啊,你定是在说大话,真不害臊,还说带我们走后门,最后大家在太阳底下晒黑了……”

    纪岭羞红了脸。

    他没看见阮松萝,倒是瞧见了青水和如梦,喊了几声都没人发现他。

    面对起哄的好友们,尴尬的脚底心在冒汗,不甘心的跑去了如梦身侧,让她给他弄点吃的喝的。

    “纪公子,您先坐会儿吧,我忙完了再过来。”如梦随口一说就离开了。

    之后,一直到人群渐渐散去,等阮松萝从楼上下来,才注意到坐在小板凳上饿的头晕眼花的几人。

    “阮娘子,你怎么才来,她们都不理我。”纪岭脸皱巴巴的,语气委屈的不行。

    阮松萝瞥一眼他身后几个捂着肚子,饿的不轻的学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几位来帮我捧场子,人多没注意,是我们的不是,我去给你们亲自做些好吃的赔罪吧。”

    “唉,不用不用,你,你休……”

    纪岭连连摆手,她都这么累了,他也不是很饿,然而话没说完,阮松萝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大厅还有零星几个客人,不好喧哗,他只能捂紧了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阮松萝便和青水一块儿端了甜品点心和奶茶出来。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大家眼冒金光,优雅又急切的吞咽着,不时夸几句这儿的布景,还有点心的美味,气氛融洽。

    阮松萝坐在一旁,想起今日开业盛况,又见他们如此喜爱她做的吃食,唇角上扬的弧度没下来过,眉梢处处都是喜悦。

    她的笑容灿烂生辉,被对面二楼的田荔枝吸入眼底,一时感慨万千。

    田荔枝站在窗边,宋勉坐在桌边品茗,眸子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她回头甜甜一笑,目光暗含鼓励,“夫君,我想吃蛋糕喝奶茶,要不你也去买一些?”

    宋勉走到她身后,看见了阮松萝,也看见了纪岭和宋勉,还有洪闵以及其他几个书院里的同窗。

    他默不作声,田荔枝抱紧他的腰肢晃了晃,半是撒娇半是恳求。

    “面子重要还是妻子好友重要,那么多年的情谊就这么散了吗?

    你们二人有误会就要说出来,好好喝一顿酒,敞开了说,该道歉道歉,会回到从前的。”

    “而且,你那事儿确实做的不太厚道……”

    虽是为她出气,但阮松萝那时并未做错什么。

    这么久了,宋勉自然后悔自己的小人作为,但他实在厌恶阮松萝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

    是以,一直拉不下脸去道歉,和纪岭说是他的过错,这跟那刀戳他心窝子有何区别。

    可阮松萝好像变好了,也并未勾引好友……事实证明,却是他的问题。

    僵持了许久,宋勉还是下了楼。

    “您好,我们打烊了,客官能否明日再来?”请来的吴掌柜的笑着婉拒了他。

    宋勉看向大厅吃着喝着的一群人,将银子放在桌面,“我要的不多,两份蛋糕,两份奶茶即可。”

    “这……”

    掌柜的满脸纠结。

    阮松萝不经意回头,见了宋勉绷着的脸,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压下性子让吴掌柜去吩咐厨房的单独做一份出来。

    他这模样不像是找茬的。

    来者是客,开门做生意怎好拒绝别人,且纪岭他们都在,总得给他们些面子。

    掌柜的无奈:“可厨房的人说,今日的面粉都用完了。”周遭也没有卖这些的铺子。

    阮松萝指了指门外:“去隔壁饭馆借几升便是,别忘了带几份奶茶过去。”

    东家都发话了,吴掌柜当即命人去借面粉了,还特意去厨房嘱咐了一番。

    得了允许,宋勉一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周身无不透着落寞二字。

    纪岭瞧见了,不大好受,干巴巴的眨眼,想喊宋勉过来,但更在意阮松萝的想法,便忍下,低头默默吸了口奶茶。

    其实他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宋勉是个倔骨头,不像洪闵和李青云,打一顿就来给阮娘子道歉了。

    两人都不给对方递台阶,关系便一直僵持着。

    “我去后厨看看,再给你们添几个菜,你们先吃。”阮松萝起身离开,不想看见宋勉,也是想去后厨帮帮忙。

    今日热闹一通大家都累坏了,得让她们歇息歇息,吃点儿好的。

    她一离开,纪岭身侧同窗就起身拉着宋勉过来落座,几番寒暄下来,场子终于没那么冷了。

    纪岭盯着宋勉,目光饱含深意:“阮娘子人美心善,做的东西比御厨做的还好吃。”

    他还将一块咸口的鲜花饼推到了宋勉跟前。

    兄弟几个的视线来回扫在两人身上,都收敛了心神,关注着二人接下来的举动。

    谁不知宋勉最讨厌咸口的,只爱吃甜的,这是要开战?

    宋勉顶着压力,忽略心底的不舒服,拿筷子夹起鲜花饼咬了一口,又喝了满满一杯茶,放下。

    认真又痛苦道:“确实心灵手巧,滋味不错。”

    纪岭眉梢一挑,“那是自然,在吃食方面,谁能有阮娘子的新意和才能,算你有口福。”

    这是破冰了。

    之后,几人说说笑笑,仿佛恢复了从前的时光,在阮松萝命人送了酒菜过来,更是一个个豪饮起来,回去的时候都喝大了。

    将人一个个弄回去后,酒楼才真正打烊了。

    吴掌柜临出门前,递了个箱子给阮松萝。

    “东家,有人放在门口的,上面写着您的名字。”

    “可瞧见是谁?”

    “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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