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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整脑洞再(二)

    现已是戌时,早已没了太阳的踪影。柳谙站在入口处,只觉那林子深不可见,浓郁的黑色像是下一秒便要滴落似的。

    她看着身前不知在交流着些什么的二人,有些迷惘。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和他们相处,却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而错过了找到那小女孩的最佳时机。

    “你真的打算带着她?”萧牧竹实在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和尚要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掺和此事。

    听此,明凇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次能否救出那女孩的关键不在于我们,而在于她。”

    他虽不能完全看明白她的面相,可是当她出现的那一刻,这事情才开始明朗起来,有了转机。

    “况且,就算我们不带着她,她怕是也会一个人进来。”

    “怎么可能,她与那女孩非亲非故的,又怎会做到如此地步。”萧牧竹显然不信。

    只是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是明凇所能把控的。他望了望柳谙腰间的和尚挂坠,心下不知在想什么。

    萧牧竹不再理会那和尚,他走到那姑娘身旁,点了一束小火把递给她,暗献殷勤:“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柳谙一人走在后面,正想着该如何做,却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戒备。此举看得萧牧竹面上一愣,他有这般可怖?

    等柳谙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只是想给自己火把,她接过火把,道了声谢,回答道:“我叫柳谙。”

    “柳谙,嗯,是个好名字。”萧牧竹念了一遍道。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听别人叫自己名字,或许亦是有名字以来的第一次。想着,柳谙心里倒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我叫萧牧竹,而前面那个木头和尚叫明凇。以后我们就算是相识一场了”。他本想拍拍她的肩,想了想还是作罢,只举起火把在她眼前晃了晃。

    相识一场?倒也的确只是短短一场。过了今晚,她大概谁也不会记得了,而这些人又能记得她多久呢?终归她只是一人。

    没有再去想这些平白惹人失意的事,她忽然记起他们似乎还不大知道这所林子的事,之前那些人虽然提及,却也并未明说。

    “其实我在来这之前,倒是有听过一些关于这林子的传闻......”

    本来走在前面的明凇,也不知是否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只是听到这一句,他转过身来,等待着柳谙的后续。

    “这林子叫‘夜哭林’,大致由来你们应该也能猜到。我要说的是,这林子里面很大,约莫是另一个镇安镇的大小。加上,听闻去过这林子里的人,都没能再出来,因此至今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这林子里到底有着什么。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好。”说完,她心下默添了一句: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可以带着小悦平安归来。

    萧牧竹听完了这一切,挑眉看了一眼脸上望不出情绪的明凇,再次示意他其中的危险性。

    明凇收到了萧牧竹的暗示,只得开口再次确认。

    “施主,你可想好了?”

    萧牧竹见状,也在一旁劝道:“姑娘你放心,就算你不进去,我和和尚也一定会把她平安带出的。”

    柳谙摇了摇头,她与他们不同,她是存着私心的。她内心充斥着巨大的不安,心底那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悲伤情绪也让她无法冷静下来。她做不到袖手旁观,任由他人前去。她必须亲自确认她的安全。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私心,如果出了什么事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怨不得任何人。

    “你们不必顾及我,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会进去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牧竹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耸了耸肩,不再过问。

    越往里的路越是窄小崎岖,绕是萧牧竹都收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随时注意着脚下与周围的动静。

    一个不经意间,柳谙被地上的竹石绊了一跤,而明凇虽然走在前面,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般,比萧牧竹都要先反应过来。

    就在柳谙认命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想象中的疼痛时,一双挂着佛珠的手搭了过来,轻轻一扶,她便稳住了身形。

    “多、多谢。”

    “嗯。”明凇淡淡回着,声音极轻,像是从嗓间不经意溢出的一声闷哼。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字,柳谙听着却觉得心下被挠了一下似的,痒痒的,她不禁下意识地蹭了蹭腰间挂着的小和尚。

    走过了最外面的一个羊肠小道,他们很快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处,这三个路口前分别矗着一块石碑,左侧的石碑呈黑色,表面光滑。右侧的则是白色,右下角还镌刻着一枚小小的宛若弓箭般的标志。而中间那块,通体殷红,像是由鲜血所铸就。

    看到这里他们心里多少已经有了个底,毕竟很多东西看着可不像是这林子里与生俱来的。小悦很大程度上并不是自己走丢了,而是被人抓走了。

    只是,三条路,他们又该怎么选。

    柳岸的来意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她要救出那个小女孩,其他的她不想考虑太多。

    “我们一人选一条吧,总归有一条是对的。”

    明凇和萧牧竹都没有出声,他们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萧牧竹望向明凇,看他是否有主意时,明凇走到柳谙跟前,微微弯身,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柳谙不解,抽了抽手却没有挣开。可是看着明凇平静的神情,她莫名地并不反感。

    只见明凇将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褪下,戴到了她的手中,垂眸间,长长的睫毛轻扫过眼睑。

    “施主可信佛缘?”还未等柳谙反应过来,明凇又道:“小僧是信的。施主命里佛缘盛肆,不在于这一时半刻,所以不要怕,尽管去做。”说完,他合了合掌,稍稍欠身后便走向了那块黑色的石碑。

    萧牧竹看着这一幕,眸色微深,他有些意味深长地望着和尚挺拔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望着在一旁还有些愣神的柳谙,萧牧竹变换了神色,笑着对她说:“你放心,这和尚灵得很,他既然说你不会有事,你就肯定不会有事的。”说完他往柳谙身上靠了靠,眨了眨眼便不再停留,进入了那最右侧的小道。

    而柳谙留在原地,摸了摸手上尚留有余温的佛珠,他们的话也彷佛还在耳边。

    此刻再望着面前这似鲜血浸染的石碑,她忽然觉得,前路也并没有那么渺茫了。

    这中间的道路正如柳谙想象般,充满着各种未知。不知是何时,一阵风吹过,带走了柳谙手中最后的光明。一片黑暗中,她也没有办法重新点燃它,只得选择摸索着前行。而眼睛起到的作用越小,她的触觉,听觉便越是敏感。

    她听着周身传来的窸窣声,有时又是一阵急速的穿梭声。就在此时,她不知摸到了什么,只觉手臂上附了一只黏稠的东西,还在不断地往上攀爬,在黑暗中依稀可见那双发着绿意的眼睛。

    柳谙咬紧牙关,努力绷紧了身体才使自己不至于叫出声来。

    后背的汗渍如雨般地落下,已打湿了一片衣物。她颤巍着想要甩掉它,却突然想起了手腕上的佛珠,这一甩怕是要将佛珠也甩出去。想了想她忍着恶心在地上摸起了一根树枝,飞快地打掉它,随即听到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开始急促了起来,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她似乎看见了前方的树后有一道黑影,一阵风吹过,“桀桀桀”的声音响彻了四周。

    她不敢做丝毫停留,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她始终憋着一口气,终于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建筑里散发出的细微光芒。

    就在她留意着四周,慢慢朝那里靠近时,突然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软软的。她低头一看,竟是具尸体!

    柳谙将佛珠紧紧抓在手上,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事的,只是个死人。

    本想就这样离开,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树枝勾缠得颇为狼狈的衣物,顾不得害怕,她偏过头来颤巍着脱下了那人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衣物到还算是合身,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名女子,抱了声歉,接下来便装着一副没事的样子,镇定自若地走进了那建筑。

    看着这里面许多和自己身着同样衣物,在各式男子身边陪酒作笑的女子,柳谙大致明白了自己应该饰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里是个赌场,嘈杂的声音充满着这整个屋子。柳谙一边想着,一边尽可能地缩小自身存在感,朝着人少的地方挪动。

    就还差一点了!可前面那人却突然转过身来,醉醺醺地微晃着身体,伸手就要摸向柳谙的脸,“嗝~,来陪陪小爷。”

    柳谙下意识里想要躲开,但她还是忍住了。她顺势倚靠在那人怀里,学着赌场里那些风尘女子的姿态,一步一步地跟他朝楼上走去。

    刚进房间,那人便急不可耐地开始脱着衣服,眼中的□□丝毫不加掩饰。

    他慢慢朝她走去,不过,不知是否是酒喝多了,那人对于柳谙倒也没有过多防备。

    柳谙靠着墙,双手背在身后,什么都没有做的等着他靠近。就在他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柳谙捂住鼻子,将手中的粉末尽数洒在了他脸上。

    这是方才萧牧竹走之前放到她手里的,说是给她防身的,她看着上面写着:迷魂散,便决定一试,看来果然有效,那人吸入了粉末之后便彻底没了意识。

    忙完这一切,柳谙便溜出房间。刚出房门没多久,她便迎面遇上了两人。

    “我这可是全部身家了,这一下又没了,诶。”

    一旁的另一人附和道:“你这算什么,那花家老二来这可不知输光几次身家了,可你看,这不又来了。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一个不知从哪拐来的小孩,就等着钱输光了,拿她做抵押。”

    “哈哈哈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说着两人便勾搭着下楼去了。柳谙听到这里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那被花家老二拐来的小孩便是小悦。当下只需要找到花家老二,便可以找到她了。

    她重新回到楼下,扭动着腰枝走到了人群里,似是不经意地对着一位风尘女子埋怨道:“那花家老二,白日里说着赢了钱便来找我,到现在却没个人影。”

    人群中有谁听见了“花家老二”的名号,笑出了声,他嚷道:“他得了钱,早就不知道到哪快活了,你要是想加入,现在可还来得及,别等一会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听此,周围人也都笑出了声。

    柳谙听此面上虽娇嗔一笑,心里却暗道不好。那二人现在不知是在何处,她也不好将消息传达给他们。而小悦更是经不起等,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可是这么多屋子,她又该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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