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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整脑洞又(二)

    一觉醒来,柳谙发现自己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更糟糕的是,她脑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等确认了自己的安全之后,才开始慢慢打量这间屋子来。照一些日常用品以及服饰来看,这应该就是她自己的房间没错了,那么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来想去,她还是准备去外面走走,看看是否会有其它线索,但就在她想要离开之际,她看见了枕边的那本书,书上写着:“答案”二字,便是这两个字使她鬼使神差般地打开了这本书。

    良久,她终于合上了那本书,但是心里还是久久无法平静。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当然她也可以留给明天的自己来接受,她心里有些自嘲地想着。

    她是失忆了没错,但不只是今天,而是她每天都在失忆!自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她便忽然染上了这怪病,缘由不明。不过她没有再纠结下去,也没有试图弄明白真相,毕竟这不是她这一时一刻便能够解决的,目前来看,或许刚刚最新扉页上用红色颜料标注的“新的开始”,对她而言才更为重要。虽然不知道那新的开始是否是今天,但她就当作是今天好了。

    说来她运气倒也不错,当她收拾好行李,七绕八绕地终于出了村之后,恰巧遇见了一个农户正赶着一所牛车,要去前面的小镇。她试着与农户商量可否载自己一程,当然自己也会偿付相应的路费,农户想想便也答应了。

    路上这农户倒也热情,许是怕她一人在这车上无聊,便拉着她扯东扯西的。当问起她去前面的镇子做什么时,柳谙随口诌了一句去看望兄长。

    说起前面的缘和镇,他提到这个镇子是个小镇,不过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它可供人居住的地方不大,可是有一片林子,叫“夜哭林”,那可是大得很,要赶上整个镇子的一半了。至于为什么叫“夜哭林”呢,那是因为一到夜晚啊,这林子里便会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说着农户偏过头来小声地提醒道:“姑娘你要是去了这镇子,晚上可千万不要靠近那里,这林子邪得很。我听说只要是晚上进了这林子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像是怕她不信一般,这农户又神色严肃地强调了一遍:“这可是真的!”

    说罢,好似在等她的回答一样,农户一直盯着柳谙看,看得她想要无视都难,她只得正色回答道:“那是自然”。果不其然,农户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的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农户一心驾车,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柳谙也乐得清闲,便躺在牛车上看着这些过路的人群。

    她看到前方的一家三口里,许是孩子走得累了,做父亲的便把他驼在了肩上,而母亲便在一旁喊着他的名字,给他擦着额头的汗渍。这一幕不知为何让她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大概她曾经也拥有过一个这样的父母,可以这般温柔地叫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她才突然发觉,似乎除了给自己取名的绯姨,还没有旁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柳谙收回视线,心里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儿。

    后来车路实在过于颠簸,柳谙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捣鼓,她喝了口水,努力压了压那股子心悸,之后的路程便都在闭目养神了。

    “吁~”在老伯一声嘹亮的吆喝声里,柳谙睁开了眼,按照约定,她付给给老伯额外的路钱。

    她本来一大早还担心着,自己出门在外需要用钱怎么办,可是就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却发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额,虽然它的来源是一个谜,但至少她不用为了钱再发愁了。

    下了车她才发现,这外面稍不注意已是正午,一束强烈的太阳光朝她直射过来,她禁不住地眯了眯眼。

    这缘和镇的建筑大多以青色为主,这地上也都是青沥石所铺,街道两旁还种植着蓬茸的垂柳,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舒心。要不是她肚子传来了讯号,她怕是还要在这阳光下再待上一会。

    周遭的食肆倒还挺多,柳谙就近选了一家“尚食轩”。进了店,她本想四处看看,找一个合适的座位入座,却注意到一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和尚。

    本来只是不经意间扫到的,可是柳谙却莫名觉得他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于是就多看了几眼。哪知那和尚却突然抬了头,柳谙闪躲不及,猝不及防地跌进了那双眼。

    那是双很好看的眼睛,既清澈又深邃,眼底却毫无波澜。看到这里柳谙没有敢再看下去,赶紧移开视线,随意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直到落座开始点菜,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奇怪。她悄悄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刚刚那一幕,才松了一口气。

    而坐在和尚旁边的萧牧竹,却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他轻咳了一声,玩笑般的用胳膊推搡了一把和尚,却不道破。和尚对此不作理会,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很少有看不透的面相,而且不知是否是错觉,他隐约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在角落里的的柳谙并不知道他二人的想法,她看着面前小碟装点的精致菜肴,很快便忘了刚刚那茬。

    她尝了一口独鱼腐,淡淡的鱼腥味入喉,想来她大概是不爱吃鱼的,但是随即而来的酸香爽口让她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其它的像是水晶鲜奶冻,五彩牛也都很合她的口味。

    茶足饭饱之后,柳谙找了一处客栈先行住下。在房间待得实在无聊,她便在缘和镇四周走了走。

    这个地方,虽没有那么繁饶,却很安静,是个想让人定居的地方,尤其是到了傍晚,整个镇子就好像沐浴在一片橘光之中,远处还能看见一大片泛着红光的树林,神秘而瑰丽。

    正想着再往前看看,前方巷角里却突然冲出了一群孩子,柳谙稍不留意,便与他们撞了满怀。她连忙伸出手扶住他们,轻声问道:“没事吧?”

    哪知看清那群孩子之后,却发现他们表情都很奇怪,眼睛里满是惊恐,他们嘴里时不时地叫嚷着:“前面有鬼!林子里有鬼!小悦,小悦被鬼吃掉啦!”说完就又都跌跌碰碰地跑掉了。

    柳谙感到不解,听到“林子”二字,却又蓦得想起来那农户说的“夜哭林”,只是当下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许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也说不准,便没有多想。见天色已经也不早了,就直接回了客栈。

    回到了客栈,柳谙打开了行李,把日志拿了出来,只见日志旁还放着一个和尚的小挂坠,这是她今早收拾床铺的时候,在被子底下发现的,不过并不是她现在身上带着的这个,而是另一个,与自己身上的这个颜色略有差别,上面的小和尚倒是一般无二。想是自己以前买的,只不过后来忘记了,就又买了一个。

    看到了这里她突然醒悟,她明白为什么她白天里看那个和尚会觉得那么眼熟了。他可不就像这挂坠上的小和尚嘛,眉眼处都含着淡淡的出尘气质。大概小和尚长大了,便会是那个样子吧,想到这里她不禁一乐。

    整理好了屋子,她摊开日志,本想记些什么,却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她住的屋子是靠着窗的,所以对于外面发生的事,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

    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一位妇人,不知在哭些什么。

    “求大师帮帮我!”妇人发髻散乱着,脸上泪痕遍布,不知是看到了谁,突然跪了下去。

    等明凇反应过来,她已经跪在了地上,两边的肩膀止不住地在抖动。她已经不知道该去求助谁了。

    明凇,原是她白日里见到的和尚,一袭蓝色僧衣在人群里惹眼的很。

    “施主,有什么话还是起来再说。”明凇一面扶起她,一面拿出一个面巾来给她擦拭。一旁的萧牧竹见此,也配合着没有出声。

    妇人收下了面巾,道了句谢,胡乱地擦了擦便开口道:“大师,我女儿小悦她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她平时很乖的,绝不会乱跑,我先前在家里忙着做事,就让她先出去自己玩玩,可是等到晚上她都没有回来,我问遍了周围的人,她们都说没有看见。”

    她抽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我家相公也外出了,我只有她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也绝不会独活的。”

    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明凇还是选择先安抚她:“施主,你先冷静下来,小僧还需要你的配合,方能找回你的女儿。”

    这声音似有魔力般,让人觉得莫名的放心,而妇人竟也冷静了下来,不再哭泣。

    柳谙在上面听着,突然联想到了那群孩子的话,她直觉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只是......她要下去告诉他们吗?不管是哪个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活着吧,也正因如此,她才可以保守住自己的秘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下一刻她还是下了楼,不管怎样,那只是一个小女孩,她是无辜的,而自己可不一定。

    趁人都散了,她走到和尚身边,将自己的来意以及之前听到的那些话都告诉了他。说完这一切,她反而浑身感受到了不自在。她这时是应该说完直接走吗?还是再说点什么?

    想着想着她便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好在是夜间,没有人能够注意到,哪怕是那个在和尚身旁,一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的人。

    她努力地挺直腰背,试图掩盖自己的无措。

    萧牧竹记得,她便是白天那姑娘,远处看着是位美人,近里看更是。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带着些疏离感,可是再瞧却又多了点羞怯的味道。而此刻这双眼瞪得圆圆的,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有些懵懂。

    而明凇,听完柳谙的话,他看向了不远处那些还没有走开的人,他们身边还都跟着个半大的孩子,神色带着慌张。

    向柳谙确定过这些是她先前遇到的孩子之后,明凇朝他们走去。只是他还没有开口询问,那些人便心虚地都说了。

    原来这一群孩子约好了一起到树林旁的那块空地踢球玩,一不小心,球却滚到了林子里。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们有的人胆子小,不敢进去捡,于是便让最近刚加入这个队伍的小悦进去捡。而小悦,为了得到他们的认可,便鼓起勇气去了。

    可是他们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小悦出来,喊了也没有人回应。这树林里还总传来一阵像是哭泣般的声音,他们一下子就被吓跑了,回到了家里也不敢告诉大人,直到大人们听说了小悦失踪之事,问了他们才得知,却也是私下里批评,不敢多言,怕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要担责任,落得一个帮凶的下场。

    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之后,明凇自是要带着萧牧竹一起去林里寻找。周围众人其实在听到那孩子进到了林子里的那一刻,便断定怕是凶多吉少了。好在刚才那名妇人已经听从了明凇的安排,去了别处寻找,否则要是听到这个,怕是要撑不住了。

    既然知道那林子的凶险,他们也急忙劝着和尚二人,毕竟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那林子的凶险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既已答应过那名妇人,明凇自是不会食言的,他让众人先不要告知妇人,他会尽快赶回来。

    就在路过柳谙时,他留意到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要一起吗?”明凇停下脚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柳谙一愣,她已经知道前方的林子便是“夜哭林”无疑了,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只要一想起那个叫小悦的女孩,心里就一阵揪痛,她想亲眼确认她的安全。

    萧牧竹听到和尚说的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疯了吗,你带着她,万一有危险——”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柳谙这边就给出了答案,“我要去!”

    得,郎有情,妾有意,他也管不着了。萧牧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看来这林子,他们是必然要闯上一番了。

    就这样,他们一行三人踏进了那被当地人称为“夜哭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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