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与失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就像喝醉酒一样。好不容易找到住处,却怎么也打不开门,气的方久咣咣踹了两脚。

    “嘿,干嘛啊你!”房门打开,是他同楼层的住户邻居。

    “我这大不开自家门了,唉?你怎么在我家里。”方久问。

    “神经病啊你!你的房间在左侧第一间。这是第三间房。几个菜啊喝成这样。”男邻居指了指靠楼梯口的那间屋子。

    “哦,不好意思啊!”方久摇摇晃晃的走到那门口,轻松插入钥匙拧开门进了屋,倒头就睡。

    这一觉,头脑迷迷糊糊,期间脑海夹杂着偶尔的一阵阵刺痛。但方久并没有醒来,就像鬼压床一样,睡的很不踏实。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

    咦,眼前是什么?《饥荒》的游戏面板?左侧是:工具、点燃、航海、生存、食物、科学、武器、建造、精炼、魔法、穿戴和书籍。

    底边是15格‘物品格’+5格‘装备格’子。

    右上角是:血量、精神、果腹的三维值。

    都是以半透明形式显示,像‘飞蚊症’一样随着方久视野移动。

    “我一定是没睡醒,还在做梦。”方久狠掐了自己一把,结果给他疼的够呛。“卧槽!这是真的!我难道被昨晚的电脑主机砸出了创伤性精神病?”

    伸手向前抓了抓。并没有抓到眼前的半透明虚幻面板。“不行,我得去找那网吧老板去。两千块就想把这事了了,完全是做梦。”翻出兜里的钱,“还好这两千块是真的,不然得哭死。”这个时候,方久的脑袋倒是清醒了许多。

    拿起钥匙出门,走着走着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种违和别扭感。“不对啊!我租的房屋在楼道的右侧,现在怎么变成左侧了!”

    从新走到家门口,看着原本门牌号从6变成了9,方久一时间发蒙的愣在原地。

    呆呆的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旋拧。‘咔嚓’,门被轻松打开了!

    室内的格局没有变,因为这一排的房室都是一样的格式。但方久能百分百确定这不是他之前所住的屋舍。

    一个很诡异的想法出现在方久脑海:“我是不是……穿越了?”方久也是看过网文小说的,因此很容易有类似的猜测。他把钥匙握在手中,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心里默念着‘收入物品栏内’。唰,结果下一秒~手里的钥匙就真的出现在视野中的物品栏格子内。而手掌里却是空空如也。

    再一个念头,方久轻轻松松又把钥匙提取出来。

    “这就对了!如果说房子格局和门牌号等都会记错,但这种游戏外挂以前可从没出现过,是我曾经绝对没有拥有过的。所以~抛开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我真的穿越了!这不是我原来的世界!”方久很容易做出这样的推断。

    “或许我现在所处的是一个与原本世界接近的平行世界?这点一会出门再去验证。”

    方久把玩着手里的钥匙,一会放入物品栏,一会又拿出来。一时间他的心里惊诧,欢喜,亢奋,各种思绪杂糅。“金手指啊!能让屌丝社畜逆风翻盘,走向人生巅峰的牛逼外挂!有了这东西,未来定是前途无量。这换谁谁不兴奋!”

    嘴角裂开弧度,方久想肆无忌惮的大笑,可他的表情刚挂在嘴角突然想到什么,面容一瞬间定格住了!

    方久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机,颤抖的拨打着牢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内心忐忑的犹如即将面临世界末日。

    ‘嘟,嘟,嘟。’……

    等待接听的短暂时间如同度秒如年。

    ‘喂?…小久啊!’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想着给家里打电话了?出啥事啦?’

    “没,没有。我挺好的,就是想你们了。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妈,你和我爸都挺好啊?最近身体怎么样?需要啥不?我在城里买了直接给你们邮回去。”

    “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也不缺钱。你把钱省下来,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你在外面工作也不容易,照顾好自己就行。平时多买点吃的,注意别着凉,别生病……”母亲唠唠叨叨的叮嘱了一大堆,最后说了句“我让你爸和你聊。”

    电话交给方父,又是一顿叮嘱和关心的絮絮叨叨。方久都一一应下。电话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挂断。方久呆呆的看着屋顶,眼泪默默滑落,“啊!!!”最后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唉吼!“爸!妈!”……方久痛哭了许久才平复好情绪。

    其实方久的故事很简单,他的家庭并不富裕,上学的钱还是几家同样不富裕的穷亲戚们尽力凑出来的。他曾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诫自己,等以后考上大学,上班赚钱后,一定要报答他的亲姨和舅舅们的恩情。然而梦想这东西很容易被击碎。

    方久有个大学室友,为人豪爽大方。经常请同寝室的哥几个陪他吃吃喝喝玩玩,没事就送些吃食和物品给大家发福利。那时大家只知道他家庭富裕,当他是个善财童子般的袁大头。也愿意和他疯。属方久和他走的最近。陪着上网吧,去酒吧,接触到了从未见过的花花绿绿,获得了不少小恩小惠。逐渐的方久开始迷失自我,逃课,喝酒,吸烟,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他也曾恐慌过,愧疚着,反省过,知道继续混下去不好,对不起父母和家里亲亲。可他就是禁不住诱惑。他还记得第一次把土豪嫌弃的,丢给他的国外进口糖果吃进口中的滋味。那是从未有过的方久永远难忘的甜蜜。他陶醉其中,甚至生出愤恨!“为什么我就要活的这么辛苦,而他活的却这么滋润,不学无术却能享受一切,而我却要通过总总艰辛,才能达到别人眼中这一文不值的生活!就凭着投了个好胎嘛!这不公平!”

    可再愤恨也没有用,他还是心甘情愿。屁颠屁颠的做了土豪的跟班。他觉得他失去了自我,但又在一次次看得见摸得到的实际好处中沉沦。有人劝过他‘远离大少,留个心眼。’可他当作耳旁风,仍是甘之若饴。

    他们不了解财富对贫穷者的冲击!就像那些单纯姑娘,陪着土豪男性去几次马尔代夫,巴厘岛等国内外著名旅游圣地……不需要发生多余的什么。那些少女的人生观就会像水面漂浮的木板被巨浪清洗拍碎!内在变了。  再交往一段,彻底丢掉了原本的品质。再被抛弃,女孩整个人从内到外的质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结局是换个凯子寻求真爱,回到短暂奢mi,找寻抚慰,烂泥坑里找珍馐,最后把自己变的越来越廉价,再也回不去了。然后找个老实人嫁了。

    方久酸了吗?当然酸了!甚至羡慕嫉妒恨。因为悲哀的现实告诉他,他这种人,连接盘的资格都没有。

    ……

    ‘穷怕了’人的焦虑,和‘饿怕了’人的安全感缺失,是一样的。如方久的爷爷,就是‘饿怕了’那种人,哪怕碗里掉出一粒米,他也会捏起来丢进嘴里,绝不浪费。没真正经历过的人很难理解他们的思想。

    ……

    故事的最后很平常,方久因打架斗殴等恶劣事迹被学校开除,被迫在外地打工。不敢,也没脸面回家。每次和家里通话都是隐瞒内情,学业的事含糊过去,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而那富二代室友,回去继承家里的百亿资产了。人上学就是为了玩,学好学坏不重要。或者说人上学就是别有目的。毕业与否无所谓的。

    再后来,时间久了,方爸方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或着暗自与学校联系过。总之打来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了。只偶尔问候和关心方久的身体,其余的什么一概不问,仿佛父子双方存在一种隐隐的默契。

    最后,是方久那一界的毕业季,某天方久发现聊天软件里的一封邮件。发件人是他们的班花,那个秀气宁静气质的女孩。内容很狗血:女孩想在毕业前谈场恋爱,选定了方久。方久当时1.78,长像不是什么极品帅哥,但总体也是中等偏上的小帅。最重要的是那时候能说会道风趣幽默,算是很招女孩子欢迎的一类。就中奖一样被锁定了。

    几次想多和方久接触,被方久的富二代室友看出心思,用种种方式间接阻拦,女孩又是个宁静的性子,不会特别大胆和明显的表露。于是二人就这样错过了。

    后来目睹了方久和富二代鬼混及堕落也彻底淡了之前的念头。本来想和心仪的人用一场恋爱为自己的青春化个完美的句号,但却目睹了方久腐化的全过程,用另一种方式见证了成长。

    有失望,也有惋惜。如今毕业了,离开了这座城市,以后永远不会再相见了,决定把心中的秘密,那胎死腹中的心事一一告知。否则总有些不吐不快,也算是彻底和过去,和他告别。也祝福他以后能过得更好。再见!

    ……

    那一晚,方久喝的伶仃大醉。那一晚,他哭的像个傻B。不,他就是个傻B,纯纯的大傻B。那之后,方久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他了解了一个词叫:‘蜜杀’。他知道

    他知道一个故事:猪在没挨刀只前,永远不明白对它施与恩惠的人,和要宰杀它的人是什么关系。

    他懂得一个真理:‘生命中所有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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