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注/

    Chapter 2

    高三毕业的暑假,她荒诞的梦成真。

    钟家、温家包括裴家都知道,钟也跟温祈的关系不太好。虽是青梅竹马,但她更多时候都跟着裴嘉树,他不爱学习,常常骗温家妹妹下楼玩,玩得野玩得疯,小姑娘总惹一身脏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不会疼般咯咯地笑。

    实话讲,温祈喜欢跟裴嘉树玩,大概是从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开始,她对钟也产生了异样的情愫,不希望对他展露自己不好的另一面。

    但钟也有洁癖,每次她伤痕累累地回来,他好像都很生气。

    一来二去,温祈不敢在他面前晃了。

    可是暑假那天,他来找她,问她要不要偷偷地谈一次恋爱。她问跟谁,他说跟我,他说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想试试。

    附中的梧桐绿了黄,黄了绿,无数个日落里,铺满天幕的火烧云亲吻着少年蓝白校服的衣角,渐行渐远。

    许多女孩追上去,又折回来,因为她们知道,他永远不会回头,少女的暗恋心事永远只有无疾而终的结局。

    温祈走啊走,走啊走,从两百名挤到跟他同一张红榜,降低存在感地去跟上他,却始终仰望着他,籍籍无名的渺小的她,世间,有千万个。

    那一瞬间,席卷而来是不真实的恐慌。钟也告诉她,如果你有负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谁知晓,父母面前同学面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不觉得很刺激么,”他好好榜样的面具出现一丝偏执狂妄的裂痕,“地下恋情?”

    貌似头脑发热的决定,温祈只当他是在玩一场游戏,一场自己完全不敢肖想的邯郸梦,稀里糊涂地点了头。她很紧张,不够坦荡,但钟也似乎也是,试探地等她的答案。

    某个表情某个动作某个眼神,以前温祈很擅长偷偷解读他们,得不到回音的岁月,以此聊以慰藉,像厄里斯的魔镜,每一帧都是内心憧憬的画面。

    不过时间久了,她就不想了,无论暗示、明示。不是想得不够多,而是不敢想,不敢再自作多情。

    她和钟也是青梅竹马,很多人羡慕,很多人讲“近水楼台先得月”,正因为此,她才不敢再多跨越一步,于她而言,这样的关系是机遇更是隔阂。

    苦恋怯懦,暗恋卑微,谁都没有勇气。

    交往的第一个月温祈去了国外,第二个月她来到鄞大报道,所以他才会问是不是忘了他这个男朋友。

    温祈挨着他的脸,声音细如蚊蚋:“没,没有忘。”

    驾驶位冷不丁传来轻咳,王叔是唯一一个清楚他们真正关系的人,摸了摸鼻子,发动汽车。钟也放开她,重新坐回去阖上眼。

    握着她的右手没有松,拇指慢腾腾摩挲她微凸的骨节,缱绻怀念。

    彼此无言。

    直到卡宴停在她的loft公寓下,温祈抽出手。

    原本温家想在鄞城给女儿置办套别墅独住,不过温祈说一个人住大房子太可怕,还是单身公寓有安全感。

    虽然面积小,但户型和地理位置都不错,在商务区中心,上下两层,另有个露天阳台,可以吹着晚风吃烧烤。

    来之前,温祈托人稍微布置过,现在看看成品。

    是小女生钟爱的风格,偏奶油色,温馨治愈。温祈赤脚踩在小熊地毯上,她尤其喜欢自己的云朵沙发和月亮灯,心情愉悦:“哥哥,你要喝饮料吗?”

    钟也走在她后面,一路留心邻里的安全问题,关好门:“嗯。”

    温祈去冰吧拿饮料,见男人长手长腿地站在她的云朵沙发前,若有所思。她挤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邀请,“坐吗?”

    他侧眸:“那还有你位子么。”

    诚然,钟也比她高得多,像只大型犬缩坐在角落,问:“你一个人住?”

    温祈点头。

    “就偶尔放假住住,平时都住寝室的。”

    汽水罐壁蒙着层凉雾,时间久了渐渐凝成细密的水珠挂在绿色瓶身,他没多说什么,单手拨开易拉罐拉环,白色气泡倏地上涌,染湿指尖,“行,周末我送你。”

    钟也没有久坐,她房间里的摆设都太精致太迷你,他担心碰坏,还有那个软绵绵的云朵沙发,她老瞅着,很宝贝的样子。

    “早点睡。”

    温祈叫住他:“你为什么要报历史系?”

    真的像朱棠所说,他有喜欢的女生在么。

    他低头换鞋,道:“历史容易学。”

    女孩张了张口,竟无话可说。

    钟也转身去开门,温祈忽然想起之前看见闺蜜跟她男朋友聊天,你一句晚安么么我一句晚安宝贝的结尾,学着道:“晚,晚安!”

    他回头。

    既然答应这段危险关系的开始,温祈想尽量扮演好他女朋友的角色。宝贝什么的自己暂时叫不出口,女孩纠结片刻,僵硬地举起手臂,招财猫挥爪,“男朋友,你...晚安。”

    —

    二日,温祈回到学校。

    上午站军姿,下午仍旧站军姿,崔栀腰痛腿麻,早不在乎形象地一屁股坐在花岗岩台阶,打理过的刘海被汗液濡湿成一捋捋的贴在前额。“水,快给我水。”

    “很不幸,一滴不剩。”朱棠晃晃她的空水瓶。

    她气若游丝地翻白眼。

    还有二十多分钟休息时间,温祈水杯里的水也所剩无多,“我去超市买吧。”

    “愿愿我跟你一起去。”林钦迟快步追上。

    超市开了冷气,温祈和林钦迟忙里偷闲吹了好一会子的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女孩用矿泉水冰着脸,边聊天边往英语系的队伍走,路上经过历史系休息的场地。

    林钦迟大大方方地左瞄右瞄,温祈也快速瞥了两眼,听她失望地开口:“唉,帅哥不在啊。”

    再多走几步就是英语系,林钦迟扔给她们水,“小鱼倦倦是不是在历史系?”

    “还有同学名字叫小鱼倦倦?”温祈眨巴眼。

    “是网名,你没加新生总群所以不知道。”崔栀说,“这女生有够奇葩的,往群里发了五六张黑丝自拍,十多分钟后才娇滴滴打字——手滑发错啦,倒是炸出好多猥琐男,这几天微信被加爆了吧。”

    “我刚刚路过,看到她在那儿了,在拍粉底。”林钦迟无语,“别说群里的男生,她有姿色又会打扮又有手段,一个系的,钟也不迟早被她吃干抹净?”

    “啊?状元哥喜欢她那款的?”

    “黑丝辣妹谁不喜欢,我也喜欢好不好。”

    旁边,温祈握着矿泉水瓶神游,忽地被崔栀点了一道,“我们愿愿的身材要是穿黑丝,绝对不输那个小鱼倦倦,你看人家多乖多低调,我要是钟也,就喜欢愿愿。”

    噗!她吓一跳,“不不不,我不穿黑丝,我...我只穿过灰丝。”

    什么叫灰丝?黑丝白丝听说过,灰丝是什么。三人面露疑色。

    女孩特无辜地望着她们,“灰,灰秋裤呀。”

    .......

    训练开始前的八分钟,林钦迟上厕所回来,神神秘秘地要宣布个号外。

    “我看见有女生给钟也送水,”她说,“还是学姐噢。”

    送水忒正常,崔栀和朱棠都表示见怪不怪,她不服,添了一嘴:“还有同班的给他送情书,粉色卡纸包装的呢。”

    “这么快?还搞送情书这套。”朱棠讶异,“那钟也收了没。”

    林钦迟沉痛地点头。

    以至于后半场的训练温祈一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没关系吧又好像有关系,自己好歹算他的秘密情人,半个女朋友,前脚才问过自己有没有把男朋友忘了,后脚先把她抛弃得无影无踪。

    虽然他们只是试谈恋爱,钟也现在对她根本不会有感觉,温祈在思考这种事情她是不是不用管。

    但训练结束,她还是没忍住约他去教学楼后面见面。

    “什么事。”他刚洗完澡,顺毛,松松垮垮地穿着黑T,手抄在兜里。

    四下无人,温祈倒支吾起来:“你,你过得咋样。”

    他眯眼:“头脑健全,四肢俱在。你呢,就为这事?”

    “没有,我叫你来....约会!”她灵机一动。

    少年眉梢微抬,有点兴趣,“是么,怎么约?”

    “就从,就从.....你今天收到的粉色信封约起。”

    钟也费了点工夫才回想起她口中的粉色信封,失笑:“你也要?”

    我怎么能要呢。她嘟哝,去抱他的胳膊:“你能给我看看嘛。”

    她说起话来有时像撒娇,偏本人自己不知情,钟也捏女孩的手腕,“在这儿等一会。”

    等他回来,手里赫然拿着个粉红袋子,边走边从里面取出东西——

    一本厚厚的《历史资料大全》。

    钟也郑重地将书交给她,“你先学。”

    温祈顿时石化。

    古铜色的封面,泛黄的书页,尽显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沧桑,为什么会装在这么少女心粉红色的袋子里!

    她硬着头皮接过,假装是真为这事:“哇,我一定大学特学,谢谢哥.....”话锋一转,变成尴尬生硬的肉麻话,“谢谢我的男朋友。”

    钟也啧了一声,“换个称呼。”

    男朋友晚安,谢谢我的男朋友。

    听得他哪哪不舒服,跟逼良为娼似的。

    温祈抱着大书,委屈地踢石子,“换成什么呀?”

    两个恋爱小白都说不出所以然,钟也抓抓头发:“算了,还是叫我哥。”

    “噢。”她乖乖地应。

    手机蹦出条微信消息,然后滴滴嘟嘟地没完,温祈点开,没注意消息框的红色符号,看见了通讯录不断往上加的红色数字,几乎两三秒一个,倒吸凉气。

    “怎么了?”钟也问,“手机给我看看。”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还是给他,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只让他看半个,微信的上半部分被女孩用手掌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好多人加我。”

    钟也无声地掀眼。

    “你......”他冷冷,“手机断了?”

    温祈不说话,眨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装可爱没用。”钟也捏她的脸蛋,“你不会有两个男朋友吧。”

    “才没有!”她反驳,慢吞吞地移开一点,露出微信上半部分人的头像,他在最上面。

    问题一目了然,钟也笑眯眯地看她:“你给我备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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