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旅途

    安城市内连下了几场大雪,偏远的村庄里更是见不到几个人影。

    曹回踏在几米厚的雪地里,身旁只有光秃秃的树,他往树林里走去,只留下一串脚印。

    一阵脚步声踏雪而来,踩在地上的树枝上发出咔嚓一声响。

    曹回嘴边长了胡茬,脸部被冻得通红,皮肤龟裂的渗出血迹,但也能看出他原本长相清秀,他没回头看那人一眼,像是早就知道来者是谁,“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记得你们答应我的事。”

    “把东西给我后,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对方朝他伸出了手,曹回终于把手里黑布包着的物件递给了他。

    转身那一瞬间,曹回后脑勺被一股力量击中,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那人,就倒在了雪地里,眼里最后剩下的好似是遗憾、不甘。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直到把他在这个冬天的最后一点痕迹抹掉。

    出发前一晚江牧晚早早就收拾好行李,心里难掩雀跃,当天更是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毕竟她能去外地的机会并不多,由于异宿主的身份平时白元明和母亲都把她管的很严,别说外地,就是在宁桐市内她也鲜有机会单独行动。

    刚走到厕所还洗漱完门铃就响了起来,估摸着是白元明来送行了,于是随手放下手里的毛巾就穿着睡衣裹了件外套蓬头垢面的去开门,一打开看见的却是尹千尧那阳光乖巧的脸,还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的长款棉衣。

    江牧晚看着他的笑容一时愣住,忽然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差点没忍住想关门的手。

    早晨寒意更重,一阵风吹进屋里,她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走进屋内轻声喊着:“你怎么来了?进来吧。”虽然他们今天本来就是要一起出发,昨晚睡前他还发信息说了今天见,但她以为的是在机场见面,没想到他会找来家里。

    尹千尧拎着手里的外卖盒在后边追进来,在玄关处边脱鞋边喊:“江前辈吃早餐了吗?我给你带了早餐。”

    “你怎么找来我家了?”江牧晚拿玻璃杯给他倒了杯热水递过去再次问道,随后拿起自己杯子捧在掌心取暖。

    尹千尧自觉在餐桌旁坐下来拿出汤粉和豆浆摆好,抬起亮晶晶像鹿一样的眼睛看向她,“我住你对门啊,昨天刚搬来的,之前住的远,想着搬来这离得近点。”

    江牧晚差点被刚喝下的热水呛住,硬生生咽了下去,错愕的张了张嘴,不过一想也正常。异能管理局本来就在市里的偏远嘎啦角落,还没怎么开发,这小区也是新建起来的,离局里最近,她也刚搬来不久。

    “快吃吧,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闻声她盯着桌上的汤粉,一时没想起这周围哪里有卖的。

    江牧晚刚坐下,门铃又响起,一开门来者果然是白元明和孟洋。

    “牧晚,听说你要去安城市,要不我陪你去吧。”白元明还没进门,孟洋就从旁边挤进来抓着江牧晚手臂说道。

    孟洋是和江牧晚是同一批进的管理局,长相清冷,薄薄的嘴唇和那双单眼皮,给人一种疏离感,刚开始江牧晚还不敢跟他说话,后来才发现他那嘴比谁都碎,时常没个正行。

    “没那么夸张。”

    “什么没那么夸张,要是碰到异化者怎么办。”

    孟洋情绪愈发激动连抓她肩膀的手都更用力些,江牧晚挪了下手抽离出来,“大白有叫人跟我一起去,放心吧。”

    “谁?他吗?就是我们局里新来的那个?”

    顺着孟洋的视线,江牧晚回头才发现尹千尧已经站在后面。

    孟洋自来熟的跑上去跟他寒暄着,白元明跟在后面进来,弯腰打开鞋柜。

    “他怎么在这?”

    “我拖鞋呢?”白元明在没几双鞋的柜里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他那双深蓝色拖鞋。

    自从江牧晚搬出来住之后,白元明就时常受她母亲所托给她带些吃的用的,偶尔也会留下来吃饭,总之少不了来她家里,于是便给他备了双男士拖鞋。

    江牧晚转头看向正在听着孟洋絮絮叨叨盘问的尹千尧脚下那双拖鞋低语:“他也搬来这小区了,就住对门。”

    “那也好,有个照应。”

    “对了,这个是新研究出来能查探灵器的东西,虽然还在测试但你还是带上吧。”白元明从大衣里拿出一个手掌差不多大小,中间玻璃盘里标着东南西北坐标,中间有根黑色指针,右侧有个细小的指示灯闪着绿色光芒,外壳四周和底部为黑色像圆盘一样的东西。

    江牧晚看着手里攥着的这东西,心想这真的不是指南针吗。

    白元明穿着袜子踩着冰冷的地面往里走,忽然脚步顿了一下,江牧晚低着头跟在后面研究那个圆盘也刹住了脚步,抬眼才发现尹千尧正看着他们,短暂的视线交错后他瞬间转头附和孟洋的话语。

    白元明和孟洋坐在沙发上等着两人吃过早餐后,提出送他们去机场,孟洋坐在副驾驶,一路上还不断回头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直到被白元明打断。

    飞机落地走出机场时,迎面而来的是不同于南方湿冷的干燥,刮在脸上的风都如同刀子一般锋利,冷的让人直想打道回府。

    外边大雪中那灰色和土黄色的建筑,挂满雪的枝桠和空地,都让这片土地显得沉稳又厚重。

    大雪落下来挂在她头发上,睫毛上,江牧晚将羽绒服的帽子拉了起来,但走没几步手和脸还是冻得通红。

    江牧晚盯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艰难露出几根手指在屏幕上找着要去的地址,眼前突然冒出一双藏青色的棉手套。

    “买一送一。”尹千尧亮起他右手同款但大好几号的手套。

    车里暖气开的足,机场距离要去的村庄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坐的久了江牧晚眼睛困得直打架,渐渐闭上双眼,一阵像沐后的肥皂香味在燥热狭小的空间散开来,她只觉得很好闻随后便睡了过去。

    “江前辈,到了。”右手被晃动,耳边的声响将她吵醒,江牧晚睁开朦胧的双眼才发现自己靠在尹千尧的肩上,也许是空调暖气太热了,她发觉自己脸上一阵滚烫,甚至头脑都有些发热。

    下了车被一阵猛烈的风和寒冷刮醒,村口处光秃秃的地面堆了些雪,周围都是一些土黄色平房和红砖房,人影也没见到几个。

    往里走了些,才看见几个脸颊干裂泛红的阿姨穿着厚厚的花棉袄站在一户门口聊着什么,在一片灰蒙蒙的景色里,倒是一处亮点,她们低声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密探一样。

    看见他们走上前,默契的瞬间闭上了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们。江牧晚有些怀疑她们是不是真的是某个组织的间谍了。

    江牧晚朝她们甜甜的笑了一下后,就拉着尹千尧赶紧往村里走去。倒也不是害怕,只是不想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引起注意。

    两人走进村里,发现这比他们想的还要大些,只知道灵器在村庄里,但具体在哪却是一无所知。

    “我们往那走吧。”走到一条小路的分叉口,尹千尧提议往右边走去,江牧晚也不是固执的人,便跟着他走了过去。

    路过一大片居民楼时,江牧晚感觉到兜里一阵震动并发出声响,掏出来一看是白元明给她的那个仪器,圆盘里边的指针疯狂晃动,指示灯由绿色转成了红色,整个仪器也在不停震动。

    两人跟拿着指南针似的,随着圆盘里的指针转圈圈。

    “是不是那啊。”尹千尧往前边一栋不起眼的外墙勉强看出是白色的平房走去,江牧晚跟了上去,手里的震动越发强烈。

    手里的指针忽然停住,指向屋子的方向,但是两人拍了许久的门,也不见有人应答。

    隔壁的大婶走了出来,探着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

    “诶,姐姐你好,请问你知道.....”

    江牧晚刚走过去,那个大婶就脚底打滑似的赶紧往屋里跑,门嘭一声紧紧关上。

    “我长得很吓人吗?”江牧晚忽然有些不自信,太阳从左侧照来,金黄色的光打在她脸上,她眯起眼看向同样在阳光中的尹千尧。

    尹千尧摇了摇脑袋,满脸真诚,“你长得很好看。”

    从远处走来一个有些瘦削满脸褶皱的大叔,背着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江牧晚重拾信心,咳嗽一声小跑上前去,“大哥,我想问下你认识住在这家的人吗?我是受人所托来找个人的。”

    “你不知道吗?全都死了,都死了,罪有应得啊。”大叔停下脚步瞥了一眼门口,悠悠道来。

    “都死啦?那你知道......”

    江牧晚正欲追问,大叔就大手一挥不再搭理他们径直走远了。

    两人晃悠着又走回村口,那几个大婶还站在那。

    江牧晚整理下头发,弯起了个她觉得还算有亲和力的微笑走过去问:“姐姐们好,我们是来探险的,听说这里前几天出了命案是吗?”

    其中一位大姐上下打量着她,或许是她长得确实没有什么攻击性,又小小一只,于是都渐渐放下警惕。

    “小姑娘家家来这干嘛,多危险啊。”

    她左边那个穿着大红色的阿姨,脸上干燥显得红彤彤的,在旁开腔:“就是啊,你知道异化者吧,可怕的很,之前死的那男的,就是异化者。”

    “他老婆还是异宿主嘞,听说他骗了他老婆,还在外面鬼混。”

    旁边一位齐耳短发的大婶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加入到:“可不是嘛,这不就被他老婆发现了,一气之下就把他杀了,完了一时接受不了,自杀了。”

    江牧晚回头和尹千尧深深对视一眼,两人都若有所思。

    离开时几位大婶还好心劝他们说:“你们可别往里边去,危险咧。”

    沿途两人又问了几人,虽然又被拒绝了几次,但其中几个愿意说的,也都和村口的大婶们所说几乎差不多。

    天色渐晚,两人决定暂时找个地方住下来再慢慢调查他们的死亡真相和灵器的下落。

    两人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村里唯一一家小旅馆,门口旁边挂着一个木板写着小小住宿两字,差点都看不见,附近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便在那落了脚。

    夜晚江牧晚躺在梆硬的床板上假寐,屋里开着暖气,但空气中总有一种充满灰尘闷闷的感觉。

    手上的黑色手环屏幕亮起,蓝色的曲线不断大幅度波动,这时手机正好响起,“江江,杜时勘测到你附近有异化者能量波动,一切小心啊。”

    杜时是白元明从研究院里挖来局里的,平日里也爱研究一些关于异化者的武器和装备,为此局里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个单独的房间。

    江牧晚握紧了放在枕头旁那把枪声通体全黑圆滚滚的,比一般□□要大一些的枪。

    “知道了。”

    隔壁房里尹千尧洗好澡从浴室出来几就感应到了异化者的气息,只是一直待在不近不远处,没有要行动的样子,一时也拿不透对方想干什么。

    在房间转悠许久,尹千尧还是推开门走到走廊边晃了几圈,靠在两人房间中间的墙上。

    “你站这干嘛?”江牧晚在房间等着,想到隔壁的尹千尧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结果一打开门差点被站在旁边不出声,看着她的人吓了一跳。

    尹千尧歪头一笑,“我担心江前辈啊,我答应老大会保护好你的。”

    “得了,到时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要不进来坐会?”江牧晚回头低眸一笑,给他留了个门。

    尹千尧到时爽快,直接越过她就从旁边的门缝溜了进去。

    两人坐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眼瞪小眼。房间内的暖气片渐渐升温,尹千尧沐后的香味蔓延开来,江牧晚又想起了车上的时候。

    “你把头发擦一下吧。”她待在床上如坐针毡,又看到他还不断滴水的头发,便走去浴室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尹千尧接过毛巾的手一拽,江牧晚还没来得及放手,便被他一把拉了下去,在那瞬间她眼疾手快左手撑住了后边的椅背,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不超过十厘米。

    尹千尧的脸忽然在脸前放大,好像能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她只觉得一股湿润的热气扑面而来,将她包裹着,在不透风的房间里脑袋开始有些缺氧。

    手腕的黑色手环发出细微的警报声,江牧晚猛然惊醒站直身体,低头看见手环上显示的心率已经到了143。

    尹千尧仿佛无事发生,展开毛巾盖在头上抬眸望着她,水滴从他脸上划过,让人不禁想上手擦拭。

    “谢谢江前辈。”

    江牧晚摆了摆手,回身坐回床上,发现手环里表示异能的曲线渐渐稳定,但她心中疑虑更甚。

    旅馆里老式电视机画面有些模糊,发出沙沙的噪声,像是在催眠似的。

    两人眼皮越发沉重,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喊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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